第372章 中計,但倒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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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緩緩湊上前,鼻尖幾乎要碰到天衍攤開在青石桌上的羊皮卷。老街區的輪廓在墨線勾勒下逐漸清晰,交錯的巷道像蛛網般密布,主街與支巷的連接處用朱砂點標記著轉角,死胡同則以斜紋標注 —— 可越細看,那些蜿蜒的線條越像是活物的血脈,在泛黃的羊皮上隱隱搏動。
“這裏的路徑走向……” 明伸出指尖,沿著一條貫穿南北的暗巷紋路劃過,“三次轉向都避開了街心的老槐樹,倒像是刻意繞開什麽。”
天衍握著狼毫的手頓了頓,墨滴在 “聚賢茶樓” 的標記旁暈開一小團黑影:“柳明期說這是祖輩傳下的布局,怕車馬衝撞了古樹靈氣。” 他筆尖輕點,將那團墨暈改畫成一枚銅錢的形狀,“但按地勢推算,這條暗巷本可以直通向碼頭,繞這三段彎路,至少多走半柱香的時間。”
明俯身時,發梢掃過羊皮卷邊緣,帶起的微塵在午後陽光裏翻滾。他忽然注意到,所有巷道的終點都指向街區中心那片未標注任何建築的空白,就像無數條河流匯入深淵:“這片空地是什麽地方?”
“柳明期說曾是座廢棄祭壇,早就被磚石填了。” 天衍的指尖在空白處敲了敲,羊皮卷下傳來硬物碰撞的輕響 —— 原來桌下藏著塊刻滿符文的青銅盤,邊緣正與羊皮卷的紋路嚴絲合縫。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甲胄摩擦的脆響。柳明期掀簾而入,玄色披風上還沾著城外的晨露,腰間佩劍的穗子隨動作輕晃:“天衍大人,沙盤推演已畢。” 他目光掃過羊皮卷時,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縮,隨即恢複如常,“大軍已在城西列陣,隻等您一聲令下。”
天衍將羊皮卷收進紫檀木盒,鎖扣 “哢嗒” 合上時,明忽然注意到柳明期袖口露出的半截護腕 —— 那本該刻著東奉軍徽的位置,竟有一道新鮮的刀痕,像是剛刮去什麽印記。
“按計劃行事。” 天衍將木盒遞給隨從,“你帶主力守住老街區唯一的出口,任何活物不得進出。”
柳明期抱拳時,甲葉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末將遵命。” 轉身離去時,他靴底碾過地麵的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某種暗號。
帳內隻剩四人時,明忽然抬手按住腰間的玉佩。心夢空間的漣漪在掌心蕩開,莎娜莉雅的虛影在水光中浮現,銀發隨空間波動輕揚:“需要我帶多少人?”
“三百暗影衛即可,” 明的聲音壓得極低,“在街區外圍三裏處待命,沒有我的信號不許靠近。” 他看著莎娜莉雅的虛影消散,指尖仍殘留著空間能量的微涼,“總覺得柳明期有些不對勁。”
天夢正用銀簪梳理鬢發,聞言動作一頓:“是他那句‘祭壇已填’有問題。” 她拔出銀簪,簪尖在桌麵上畫出個五芒星,“三個月前我查閱東奉誌,那祭壇是百年前鎮壓怨靈的陣法核心,根本不可能拆毀。”
虹秋將最後一枚符咒塞進袖袋,符咒與玉佩碰撞發出輕響:“不管怎樣,進去後都要小心。” 她看向明的眼神裏帶著擔憂,指尖無意識絞著裙擺。
苓櫻正往箭筒裏裝破魔箭,聞言嗤笑一聲:“一群散修而已,難道還能翻了天?” 弓弦被她按得微顫,箭鏃映出窗外掠過的旗幡影子。
拉爾雅默默將丹藥分發給眾人,玉瓶碰撞的輕響裏,她忽然開口:“柳明期的軍靴沾著城南的紅泥,但他說昨夜一直在城北巡查。”
明將手按在劍柄上,劍鞘裏的龍紋似乎感應到他的心緒,發出細微的嗡鳴:“走吧,早點查清這裏的古怪。”
一行人穿過城門時,明特意放慢腳步。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商鋪的門板都緊閉著,門縫裏卻隱約有呼吸聲。本該喧鬧的早市空蕩得詭異,隻有風吹過酒旗的獵獵聲,像無數人在暗處低語。
“柳將軍說提前清場了。” 天衍的聲音裏帶著疑慮,他踢開腳邊的石子,石子在石板路上滾出很遠,撞在街角的燈籠架上 —— 那燈籠竟是紙糊的假物,內裏根本沒有燈芯。
明忽然停在一家布莊前,門板上貼著褪色的囍字,邊緣卻有新鮮的抓痕。他伸手按在門板上,能感覺到裏麵傳來的急促心跳:“清場會連布莊裏的人都趕盡殺絕?”
柳明期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披風掃過地麵的落葉:“這些都是逃兵家眷,按軍規本就該關押。” 他說話時,喉結滾動得格外明顯,像在吞咽什麽。
天夢突然指向遠處的鍾樓:“那鍾擺三天前就該換了,怎麽還在動?” 眾人望去時,鍾樓頂端的黑影分明比尋常鍾擺大了三倍,擺動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巨人的心跳。
“許是工匠忘了稟報。” 柳明期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抬手看了眼日晷,“時辰不早了,老街區那邊還等著您查驗。”
明注意到他抬手時,袖管滑落露出的手腕上,有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勒過。而當他們終於抵達老街區入口時,那道青痕竟變成了深紫色,像條細小的蛇盤在皮膚上。
“天衍大人,你們進去吧。” 柳明期突然挺直脊背,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 左手按胸,右手斜指地麵,這分明是南域禁軍的禮節,絕非東奉軍規。
天衍愣住的瞬間,明已經握住了劍柄。老街區的入口處飄來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檀香裏不易察覺。兩側的矮牆後,有金屬摩擦的輕響,像是無數把兵器正被握緊。
“走。” 天衍率先邁步,靴底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明跟在最後,轉身時恰好看見柳明期嘴角勾起的弧度,那笑容裏藏著的貪婪,像餓狼盯著獵物。
剛踏入街區三步,身後就傳來柳明期的狂笑:“哈哈哈哈…… 終於成了!” 那笑聲震得兩側屋簷的瓦片簌簌掉落,驚起一群躲在暗處的烏鴉。
明猛地回頭,正看見柳明期抽出腰間的彎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綠光:“把這裏圍起來!放出去一個,提頭來見!”
士兵們瞬間列成方陣,長矛交錯形成的鐵網將整個街區封死。那些原本該守護東奉的士兵,此刻眼神裏滿是狂熱,甲胄內側隱約露出繡著黑蛇的衣角。
“上當了。” 天衍的聲音帶著冰碴,他揮手時,袖中的符咒瞬間燃成灰燼,“這根本不是什麽老街區,是個陷阱。”
明環顧四周,那些看似破敗的房屋突然亮起燈火,窗欞後浮現出無數雙眼睛。賣雜貨的小攤後,攤主掀開破舊的幌子,露出藏在下麵的玄鐵重劍;茶館二樓的欄杆後,原本擦桌子的小二抽出了軟劍,劍穗上係著骷髏頭吊墜。
“聖靈級……” 天夢倒吸一口涼氣,她指尖劃過虛空,浮現出的水鏡裏映出密密麻麻的修為光暈,“至少有五百人,最低都是十三階。”
苓櫻已經拔出利劍,劍尖鎖定了最前排的修士:“就憑這些雜碎?” 話音未落,她忽然發現那些修士的脖頸處都有相同的黑色印記,像朵正在綻放的曼陀羅。
拉爾雅將一枚丹丸塞進虹秋手裏:“是噬心蠱,他們被人控製了。” 她指尖的銀針刺向最近的修士,卻被對方揮手震開 —— 那看似普通的商販,竟能徒手捏碎她的靈力針。
“為什麽?” 天衍看向柵欄外的柳明期,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東奉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
柳明期用彎刀挑起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處的蛇形紋身:“待我不薄?” 他冷笑時,紋身像是活了過來,“當年若不是你們天家克扣軍餉,我妹妹怎會凍死在雪地裏?”
明突然想起卷宗裏的記載 —— 十年前那場大雪,確實有支駐軍因缺糧斷餉嘩變,領頭的校尉被處決後,其家眷下落不明。
“我們是女皇大人的人。” 柳明期的刀指向街區內的修士們,聲音陡然拔高,“殺了他們,每人賞一枚破境丹,女皇保你們突破十四階!”
“十四階!” 修士們瞬間沸騰起來,聖靈級到聖皇級的瓶頸,攔住了多少天才?破境丹的誘惑,足以讓他們背棄一切。
“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潮水般的修士湧了過來,各式法器在陽光下劃出致命的弧線。
“天機之陸!” 天衍突然雙拳砸向地麵,青石板瞬間碎裂,無數金色符文從裂縫中湧出,像藤蔓般纏繞生長,在眾人周圍織成半透明的結界。符文碰撞時發出金石交鳴,將最先衝來的幾名修士震飛出去,撞在牆上化作血霧。
“推演之天!” 天夢躍到半空,裙擺化作漫天星屑。她雙手結印時,無數銀色光點落在眾人身上,明頓時感覺體內的靈力暴漲,原本有些滯澀的經脈變得暢通無阻。
“這兩招……” 柳明期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露出嘲諷的笑,“耗費這麽多靈力布結界,我看你們還能剩幾分力氣應戰?”
明看向天衍,發現他額頭已經滲出冷汗,結界的光芒也在修士們的猛攻之下忽明忽暗。天夢懸在半空的身影微微搖晃,顯然維持這增幅陣法極耗心神。
“接下來靠你們了。” 天衍的聲音帶著喘息,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撕扯喉嚨。
“說什麽傻話。” 苓櫻的破魔箭穿透兩名修士的咽喉,箭尾的羽毛染成血色,“從一起闖魔域那天起,就沒分過彼此。”
拉爾雅甩出的銀針精準刺入修士們的穴位,讓他們暫時麻痹,她一邊後退一邊調配丹藥:“虹秋,左翼交給你。”
虹秋的折扇展開,扇骨彈出的利刃割斷一名修士的手腕,她側身躲過襲來的火球,對明笑道:“還記得在煙雨樓答應我的事嗎?要一起看遍九州風光。”
明的眼眶有些發熱,他握住虹秋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瞬間安定下來。鬆開手時,他向前踏出一步,擋在所有人麵前。
“我……” 話音剛落,明的周身突然爆發出黑色的氣浪,衣袍無風自動,墨色長發狂舞如瀑。氣浪所過之處,地麵的碎石懸浮起來,在他周圍形成旋轉的氣旋。
“要保護好你們。” 明再踏一步,氣浪陡然擴張,像無形的巨掌拍向四周。衝在最前麵的三十餘名修士,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化作齏粉,鮮血和碎骨雨般落下,染紅了結界內的土地。
“這……” 天衍和天夢同時瞪大了眼睛,結界外的柳明期更是驚得後退一步,彎刀差點脫手 —— 那氣浪裏蘊含的威壓,遠超十三階,甚至接近聖皇級的領域之力!
明的瞳孔此刻變成了純黑,沒有絲毫雜色。他抬手時,無數黑色符文從指尖湧出,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魔陣。符文流動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
“魔魂,凝聚。” 明的聲音低沉如雷,與之前判若兩人。他沒有召喚慣用的幻魂、赤魂,而是將在北鳶得到的新能力在這裏使用。
有修士嚇得癱倒在地,法器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們中最厲害的也不過是聖靈巔峰,在魔魂麵前,就像螻蟻麵對巨龍。
柳明期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 —— 不該用破境丹誘惑這些修士,更不該招惹明。可事到如今,他隻能硬著頭皮喊道:“怕什麽!他隻有一個人,我們耗也能耗死他!”
但沒人再聽他的話。明宛如一尊魔神一般,朝著周圍的修士殺去,這番作為就猶如來收割眾人的死神一般。
“跑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修士們頓時潰不成軍,紛紛轉身想逃。可他們剛跑到街區中段,就被從天而降的鎖鏈捆住 —— 那些看似普通的晾衣繩,竟是天衍早埋下的困龍索。
“以為能跑掉嗎?” 天衍擦掉嘴角的血跡,結界雖然晃動得更厲害,但符文卻愈發璀璨,“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明沒有追擊逃竄的修士,他控製著魔魂,目光鎖定了柵欄外的柳明期:“你說的女皇,是誰?”
柳明期被那目光看得渾身僵硬,卻強撐著喊道:“等女皇大人降臨,你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明的嘴角勾起冷笑,明突然將自身的魔力幻化為一柄巨大的黑色鐮刀,一刀砍出,猶如盤古開天一般的威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