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劫火焚天闕
    殘陽如血，將巍峨宮闕染成一幅泣血長卷。淩羽懷抱白若雪逐漸冰冷的身軀，指腹撫過她眼角未幹的淚痕。戰神鎧甲上的龍紋黯淡無光，斷劍橫斜在青石磚上，劍身映出周崇被梟首的屍身，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淩羽！"蘇瑤染血的軟劍撐地，踉蹌著撲來。她素白的裙裾沾滿塵土，發間珍珠釵早已不知去向，唯有那雙眼睛仍如寒星般明亮，"西南角還有幽冥鐵騎餘孽，我們..."
    "帶她去太醫院。"淩羽將白若雪輕輕放在柳依懷中。女殺手緊咬下唇，長鞭在掌心纏了又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當她瞥見白若雪胸口深可見骨的傷口時，睫毛劇烈顫抖，一滴淚砸在逝者蒼白的臉頰上。
    皇宮深處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整座宮殿都在震顫。淩羽瞳孔驟縮——周崇生前居住的未央殿騰起滾滾黑煙，火光中隱約可見玄鐵機關的輪廓。"不好！他設了焚天陣！"柳依突然驚呼，"這是南疆巫蠱術中最歹毒的禁術，一旦陣成，整個京城都會化作煉獄！"
    淩羽猛地起身，斷劍嗡鳴著飛入掌心。他周身氣勢暴漲，戰神之力在經脈中奔湧如潮，鎧甲上的龍紋竟再度泛起微光。"蘇瑤，你帶百姓撤離；柳依，去通知禦林軍封城。"他轉身時，衣袂帶起凜冽罡風，"這火，我來滅！"
    未央殿內，幽冥毒霧尚未散盡，與熊熊烈火交織成詭異的紫黑色煙幕。淩羽屏息提氣，斷劍劃開毒霧，卻見殿中矗立著九根丈許高的青銅柱，每根柱身都刻滿扭曲的符文，符文縫隙中滲出墨綠色的汁液，遇火即燃。
    "淩將軍好大的本事。"沙啞的聲音從火海中傳來。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怪人拄著拐杖現身，繃帶縫隙中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可惜周大人早有準備，這焚天陣借的是地脈火氣，就算你有戰神之力，也不過是飛蛾撲火！"
    淩羽不答，斷劍直指青銅柱。劍身上的龍紋光芒大盛，一道金色劍氣破空而出。然而劍氣觸及符文的瞬間，竟被墨綠色汁液吞噬，化作一縷青煙消散。怪人發出刺耳的怪笑，繃帶無風自動："沒用的！唯有以活人精血為引，才能..."
    話音未落，一道白色倩影如驚鴻般掠過。蘇瑤的軟劍刺穿怪人咽喉，卻見那怪人竟化作一灘黑水，在地麵上蜿蜒遊走。"小心！這是巫蠱之術的替身！"淩羽旋身揮劍，斬斷黑水的同時，突然感覺後頸一涼。
    冰冷的匕首抵在他頸動脈上，熟悉的鳶尾花香縈繞鼻尖。白若雪？淩羽渾身僵硬——懷中那具屍體分明尚有餘溫，此刻卻活生生出現在他身後。"驚不驚喜，淩將軍？"假白若雪嬌笑，匕首輕輕劃開他的衣領，"周大人早就說過，你最見不得女人流血。"
    淩羽正要運功反擊，突然聽見殿外傳來淒厲慘叫。他轉頭望去，隻見柳依被數十名身披鱗甲的怪物圍攻，長鞭卷住其中一隻的脖頸，卻被對方反手斬斷。那些怪物皮膚呈青灰色，口中伸出分叉長舌，正是傳說中吸食人血的旱魃！
    "柳依！"淩羽心急如焚，卻被假白若雪死死纏住。她的招式與真白若雪如出一轍，紫電劍舞出漫天劍影，逼得他連連後退。更可怕的是，隨著戰鬥持續，未央殿的火勢愈發凶猛，青銅柱上的符文已經全部亮起，地脈中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有巨獸即將蘇醒。
    千鈞一發之際，蘇瑤的軟劍突然從斜刺裏殺出，纏住假白若雪的手腕。"淩羽，去破陣！這裏交給我！"她素日溫柔的臉上滿是決然，軟劍突然暴漲三尺，劍穗上的銀鈴發出清越聲響，竟震得那些旱魃紛紛捂耳。
    淩羽不再猶豫，身形如電般掠向中央青銅柱。他運轉全身戰神之力，斷劍高舉過頭頂，龍紋光芒直衝雲霄。"破！"隨著一聲暴喝，金色劍氣化作百丈光刃，狠狠劈向符文。然而這一次，青銅柱不僅吞噬劍氣，反而將反噬之力盡數傾瀉在他身上。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淩羽口吐鮮血，單膝跪地。地脈的轟鳴愈發劇烈，整座未央殿開始崩塌。他望著遠處仍在苦戰的蘇瑤和柳依，想起白若雪臨終時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決絕。戰神鎧甲突然迸發刺目金光，他猛地站起身，將斷劍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以我龍血為祭，鎮！"鮮血順著斷劍流淌，澆灌在青銅柱上。那些墨綠色汁液遇到龍血，竟發出滋滋聲響，開始迅速幹涸。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地脈的躁動也漸漸平息。假白若雪見狀，尖叫著想要逃走，卻被蘇瑤的軟劍貫穿胸膛。
    當淩羽的意識即將消散時，他仿佛看見白若雪在雲端對他微笑，蘇瑤和柳依焦急的呼喚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想伸手觸碰她們，卻墜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時，淩羽發現自己躺在太醫院的病榻上。蘇瑤趴在他枕邊熟睡，發間別著一朵新鮮的鳶尾花；柳依倚著窗邊假寐，手中仍緊握著斷裂的長鞭。見他醒來，兩人幾乎同時撲過來，蘇瑤紅著眼眶捶他胸口："下次再敢這麽不要命，我就..."
    "就用軟劍把你串成糖葫蘆！"柳依接話，眼中卻閃著淚光。
    淩羽想笑，卻牽扯到傷口。他握住兩人的手，輕聲道："這次多虧了你們。若雪她..."
    "已經下葬了。"蘇瑤哽咽著說，"她的墓就在禦花園的鳶尾花叢中，每天都有宮人去獻花。"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喧嘩聲。淩羽掙紮著起身，透過窗欞望去，隻見京城百姓舉著火把，將皇宮圍得水泄不通。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喊："戰神將軍！"、"感謝將軍救命之恩！"
    柳依望著沸騰的人群，突然輕笑："看來某人又要多一個"護城龍王"的外號了。"
    淩羽看著蘇瑤和柳依，又望向宮外的萬家燈火，心中湧起暖流。斷劍之殤、焚天烈焰，都已化作過眼雲煙。隻要這天下太平，隻要所愛之人平安，縱使再曆千劫萬難，又有何妨？
    夜風吹過，帶著鳶尾花的清香。淩羽握緊蘇瑤和柳依的手，窗外的火把連成一片星河，照亮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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