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龍影潛蹤落馬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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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龍影潛蹤落馬坡
落馬坡的晨霧裹著血腥味,淩羽的玄鐵劍斜插在青石板上,劍穗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洇出一朵深色的花。他剛從影閣密探的屍身上撕下一塊衣角,上麵繡著的半片龍鱗,與懷中那枚龍組玉佩的紋路分毫不差。
“這是第七個了。”柳依用銅錢劍挑開密探的衣襟,露出心口處一個淡青色的蛇形刺青,“影閣的‘青蛇衛’,專司追蹤刺殺,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
白若雪蹲下身,指尖拂過密探頸後的針孔“是‘透骨釘’,三寸長的銀針淬了‘牽機引’的變種,比之前的毒性烈三倍。”她從藥箱裏取出磁石,輕輕一吸,果然有枚細如發絲的銀針從骨縫裏鑽了出來,針尖泛著幽藍。
蘇瑤站在客棧二樓的窗邊,手裏攥著半張從密探身上搜出的地圖。圖上用朱砂圈著三個地名落馬坡、黑風寨、斷魂崖。最奇怪的是,每個地名旁都畫著個小小的炊火符號,像極了青雲山莊灶台上的印記。
“他們在找的不是焚天爐。”蘇瑤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看這炊火符號,和淩大哥日記裏畫的一模一樣——那是當年龍組藏糧的暗號。”
淩羽猛地抬頭。十年前他在北境打仗時,龍組確實在敵後設過十二處秘糧倉,地圖隻有他和副統領秦風兩人知曉。而秦風,早在五年前就被傳戰死沙場。
“秦風沒死?”柳依的銅錢劍“當啷”撞在桌角,“我追查影閣時,曾聽說他們有個代號‘先生’的首領,從不出麵,卻對龍組的事了如指掌。”
白若雪將銀針放進瓷瓶“透骨釘的手法,像秦風的‘追魂七式’。他當年最擅長用針,說比刀劍幹淨。”
老黃在客棧院裏打了個響鼻,蹄子刨著地上的幹草。淩羽忽然想起,昨天路過鎮口的老槐樹時,樹下坐著個賣糖葫蘆的老漢,遞給他一串山楂時,悄悄在他手心劃了個“風”字。
“備馬。”淩羽拔出玄鐵劍,劍身在晨光裏閃著冷光,“去黑風寨。”
一、黑風寨的炊煙
黑風寨藏在狼牙山的褶皺裏,寨門是用生鐵澆鑄的,上麵爬滿了青藤,看著像座廢棄的古寺。淩羽勒住馬時,正看見個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挑著水桶出來,水桶上的木箍鬆了,嘩啦啦往下滴水。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少年抬頭時,左眼眉骨有塊月牙形的疤。
淩羽的目光落在他水桶裏的水——那水泛著淡淡的油花,是用老母雞吊過湯的。他笑了笑“聽說寨裏的醬肘子不錯。”
這是龍組的暗號。當年秘糧倉的看守者,都會用“醬肘子”指代緊急集合。
少年的手猛地一緊,水桶“哐當”落地“後院有剛鹵好的,我帶您去。”
穿過前院時,淩羽數著牆上的箭孔——一共二十三個,邊緣都有新磨的痕跡,顯然最近剛換過箭簇。柳依假裝看牆上的字畫,指尖卻在袖中飛快地打了個手勢西廂房有殺氣。
後院的灶房果然飄著肉香。一個係著藍布圍裙的婦人正在翻鹵鍋,見他們進來,手裏的鐵鏟“鐺”地敲在鍋沿上“當家的,來客人了。”
從裏屋走出個絡腮胡大漢,腰間別著柄鏽跡斑斑的鬼頭刀。他看見淩羽的玄鐵劍,眼睛忽然亮了“這劍……”
“十年前在北境丟過一次。”淩羽打斷他,“找回來時,劍鞘多了道裂痕。”
大漢的手開始發抖,猛地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是龍組的狼頭刺青,隻是刺青的一角缺了塊,像被什麽東西剜過。
“副……副統領?”大漢“噗通”跪下,聲音哽咽,“屬下趙猛,是當年糧倉的看守兵!”
原來,五年前秦風帶著影閣的人突襲黑風寨,搶走了秘糧倉的分布圖,還剜掉了趙猛的半塊刺青,逼他做影閣的線人。這些年趙猛一直在暗中聯絡舊部,那賣糖葫蘆的老漢就是其中之一。
“秦風要分布圖做什麽?”蘇瑤鋪開地圖,指著斷魂崖的位置,“這裏的糧倉早就空了,當年被山洪衝了。”
趙猛從灶膛裏掏出個油布包,裏麵是塊燒焦的木牌,上麵刻著“龍”字“他不是要糧,是要這個——龍組的兵符,當年就藏在斷魂崖的糧倉底下。”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廝殺聲。柳依飛身出去,轉眼拎著個血淋淋的人頭回來,那人頭的左耳朵缺了一塊,正是影閣青蛇衛的標記。
“他們追來了!”柳依的紅衣沾了血,像團燒得更旺的火,“至少有五十人,帶著弩箭!”
趙猛抄起鬼頭刀“副統領,跟我從密道走!灶房的水缸底下有機關!”
蘇瑤卻按住他的手,指著鹵鍋“把肘子撈出來。”
鍋裏的醬肘子冒著熱氣,蘇瑤用筷子一劃,裏麵露出層油紙,油紙裏裹著半張藥方,是白若雪的筆跡——上麵寫著“當歸三錢,獨活五錢,防風一兩”,這是龍組傳遞方位的暗語,合起來正是“當歸(歸),獨活(活),防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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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淩羽看向白若雪。
白若雪的臉有些白“三天前我收到師妹的信,說秦風在斷魂崖設了祭壇,要用龍組舊部的血喚醒兵符。我怕你們擔心,沒敢說……”
灶房的門“轟”地被撞開,十幾個青蛇衛舉著弩箭衝進來。淩羽的玄鐵劍率先出鞘,劍光掃過,弩箭紛紛落地。蘇瑤拽著趙猛往水缸跑,柳依的銅錢劍甩出,正釘住最後一個衛的手腕。
混亂中,白若雪忽然低呼一聲。淩羽回頭,看見一支透骨釘擦著她的發髻飛過,釘在房梁上——射箭的人躲在窗外,左眼眉骨有塊月牙形的疤,正是剛才那個挑水的少年。
“是影閣的‘餌’!”柳依的銅錢劍穿透少年的咽喉,“他們故意讓我們找到趙猛,引我們去斷魂崖!”
趙猛已經扳動了水缸下的機關,石板緩緩移開,露出黑黝黝的密道。他回頭時,胸口突然冒出個血洞——一支透骨釘從背後穿了過來。
“走……”趙猛的手抓著淩羽的衣角,指縫裏滲出的血染紅了劍穗,“兵符……是假的……”
密道裏彌漫著潮濕的土腥味。淩羽抱著趙猛漸漸冰冷的身體,聽見外麵傳來青蛇衛的狂笑“龍王,斷魂崖見!你的老兄弟,都在那兒等著呢!”
蘇瑤點亮火折子,火光裏,她看見密道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龍組舊部的名字,每個名字旁邊都畫著個小小的炊火符號。
“他們不是要兵符。”蘇瑤的聲音發顫,“他們是要所有知道糧倉位置的人……滅口。”
二、斷魂崖的祭壇
斷魂崖的風帶著鐵鏽味。淩羽站在崖邊往下看,雲霧裏隱約能看見一排排木樁,木樁上綁著人,遠遠望去像掛在半空的粽子。
“一共三十七個人。”柳依用望遠鏡數著,鏡片上沾著她咬破嘴唇滲出的血,“都是當年龍組負責看守糧倉的,我認識第三個,是當年給你縫過傷口的張軍醫。”
白若雪的藥箱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裏麵的銀針排得整整齊齊。她正在調配解藥,指尖卻一直在抖“祭壇上的血陣,是西域的‘噬魂陣’,要用至親的血才能破。”
淩羽的目光落在祭壇中央的石台上。那裏擺著個青銅匣子,匣子上盤著條石龍,龍嘴裏叼著的,正是龍組的兵符。而石台周圍的凹槽裏,灌滿了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溝壑匯成一個巨大的“龍”字。
“秦風在那兒。”蘇瑤指向祭壇東側的高台上,一個穿青衫的男子背對著他們,手裏把玩著枚玉佩,正是淩羽當年送給秦風的臨別禮物。
秦風忽然轉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像極了十年前在北境的雪地裏,分給他半塊幹糧的模樣。“阿羽,好久不見。”他揚了揚手裏的玉佩,“你看,我還留著。”
“為什麽?”淩羽的聲音很啞,玄鐵劍的劍柄被汗水浸得發燙。
“為什麽?”秦風笑了起來,笑聲在崖間回蕩,“當年你是龍王,我是副統領,憑什麽你就能名垂青史,我就要在你背後做影子?憑什麽你能卸甲歸田,我就要被構陷通敵,全家抄斬?”
他指著那些木樁上的人“這些人,當年都受過你的恩惠,可我被追殺時,他們誰也沒敢伸出手!”
“兵符是假的。”淩羽握緊劍,“你要的不是權力,是報複。”
“是清算!”秦風聲嘶力竭,猛地掀開青衫,露出胸口縱橫交錯的疤痕,“我在影閣的地牢裏待了三年,每天被灌毒藥,被烙鐵燙,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祭壇下的血陣突然開始冒泡,暗紅色的液體翻湧著,像沸騰的岩漿。木樁上的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的皮膚漸漸變得透明。
“噬魂陣開始了。”白若雪的臉色慘白,“再不動手,他們就會被吸成幹屍。”
秦風拍了拍手,從陰影裏走出八個黑衣人,個個戴著青銅麵具,和之前在野狼穀遇到的一樣。“阿羽,我們來賭一把。”他指了指石台上的兵符,“你贏了,帶他們走;輸了,就留下來陪我。”
八個黑衣人同時出手,招式都是龍組的絕學。淩羽的玄鐵劍舞得密不透風,卻發現他們的招式裏都藏著破綻——那是秦風當年教他的,專門用來保護自己的破綻。
“你看,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秦風站在高台上,慢條斯理地說,“當年在北境,是我替你擋了那箭;在西域,是我替你試的毒;甚至你的龍王之位,都是我讓給你的!”
淩羽的劍刺穿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咽喉,卻發現麵具下的臉,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眼間竟有幾分像秦風。“他是你的兒子?”
秦風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又恢複如常“是又怎樣?他自願為我做事。”
“他脖子上的平安鎖,是我送你的那塊銀錠熔的,對嗎?”淩羽的聲音很輕,“當年你說要留給未來的孩子。”
秦風猛地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石柱上。他看著那少年漸漸冰冷的身體,眼裏第一次露出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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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白若雪突然衝向祭壇。她手裏拿著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滴進血陣的凹槽裏。“噬魂陣要用至親的血破,我是秦軍醫的女兒!”她的聲音在風裏發抖,卻異常堅定,“我爹當年不是不肯幫你,他是被影閣的人殺了,屍體扔去喂了狼!”
血陣裏的暗紅色液體突然劇烈地翻滾起來,發出“滋滋”的響聲。那些被綁在木樁上的人,臉上的痛苦漸漸褪去。
“不可能!”秦風指著白若雪,“你撒謊!”
“我沒有!”白若雪的臉色越來越白,卻依舊挺直脊背,“我爹的日記裏寫著,他當年偷偷給你送過三次藥,每次都被影閣的人打成重傷。最後一次,他把藏兵符的真正地點告訴了你,自己卻被活活打死!”
柳依趁機甩出銅錢劍,斬斷了木樁上的繩索。蘇瑤則衝過去,將白若雪從血陣裏拉出來,用布條緊緊纏住她的手腕。
淩羽的玄鐵劍指向秦風“兵符真正的位置,在哪裏?”
秦風看著那些獲救的舊部,又看看地上少年的屍體,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在……在青雲山莊……蘇瑤的灶台下……”他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布包,扔給淩羽,“這是當年你娘給我的點心,我一直沒舍得吃……”
他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斷魂崖下的雲霧裏。風聲裏,傳來他最後的聲音“阿羽,對不起……”
三、青雲山莊的灶火
青雲山莊的炊煙又升起了。
蘇瑤正在灶台前烙餅,鍋鏟翻動間,餅的香味彌漫了整個院子。白若雪坐在廊下曬藥材,陽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暖意。柳依則在給老黃刷毛,嘴裏哼著江南的小調。
淩羽站在灶台下,手裏拿著把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挖著泥土。當挖到半尺深時,“當”的一聲,碰到了個硬物。
那是個鐵盒子,上麵沒有鎖,隻用根紅繩係著。打開盒子,裏麵沒有兵符,隻有一疊泛黃的信紙,和半塊已經發硬的餅。
信是秦風寫的,一筆一劃都很工整。他說當年影閣以他家人相脅,他不得不假意投靠,暗地裏卻一直在保護龍組的舊部。他說噬魂陣是假的,那些血都是動物的血,木樁上的人隻是中了迷藥。他說對不起,騙了大家這麽久。
最後一頁紙上,畫著個小小的炊火符號,旁邊寫著“阿羽,好好過日子。”
蘇瑤將剛烙好的餅遞給他,餅上的芝麻香混著灶火的溫度,熨帖得像母親的手。“老黃剛才在院裏刨坑,挖出個酒壇,是柳依姑娘藏的梅子酒。”
柳依抱著酒壇跑過來,“砰”地砸開泥封,酒香瞬間溢了出來“我就說藏這兒安全,淩大英雄,這下你可欠我兩壇酒了。”
白若雪將一碗湯藥放在石桌上“喝了藥再喝酒。趙猛的家人,我已經安頓好了,在山下的小鎮開了家藥鋪。”
淩羽拿起那半塊發硬的餅,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北境,雪下得有三尺厚,他和秦風縮在破廟裏,分食著一塊冰冷的餅。那時秦風說“阿羽,等打完仗,我就回江南,開家小酒館,你帶著嫂子來喝酒。”
風吹過青雲山莊的屋簷,將炊煙吹得四散,像條溫柔的紗巾。老黃在院裏打著響鼻,柳依在哼著小調,蘇瑤的餅鐺裏又傳出“滋滋”的聲響,白若雪的藥香隨著風飄向遠方。
淩羽咬了口剛烙好的餅,溫熱的芝麻在舌尖散開。他忽然明白,所謂的兵符,所謂的權力,都不及這灶台上的煙火,不及身邊這些人的笑臉。
江湖或許總有烽煙,但隻要心裏有牽掛,有守護的人,有這縷炊煙,再烈的烽火,也能被溫柔化解。
他舉起酒碗,對著遠方的天空,也對著心裏那個永遠停留在北境雪地裏的少年,一飲而盡。
梅子酒的清冽,混著餅的溫熱,在喉嚨裏釀成了江湖最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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