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在黎明到來前,需道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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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騎士,不可犧牲任何一人。
    這是風川家的祖訓,也是代代遵守的信念。
    風川秀注視著【嵐】漸漸崩裂的刀身,喃喃道:“老朋友,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不害怕死亡,他害怕是出雲再無第二日的黎明。
    身為詔刀使,便要有犧牲的覺悟。
    而終有一日,他會讓全出雲的人們,離開這漆黑的大日,在陰影不複存在的天空上,看到萬千星辰。
    哪怕永入深淵。
    “同誌們,我先走一步。”
    風川秀微笑著向前一步,將狂風化作的領域拚死推進,在出雲的上空形成一層最後的屏障,守護著出雲的大地。
    騎士依舊無聲的站在壁壘前,隻是手中的嵐漸漸崩裂為無數碎片,伴隨著最後的清風飛向高天,送到安明的手中。
    “騎士長?!”
    “別去。”
    小秘書伸手攔住了想要去觸碰的騎士們,輕聲道:“就讓騎士長在那裏,看到第一縷曙光吧。”
    於是籠罩風暴壁壘數十個琥珀紀的狂風,在這一刻不再流淌。
    唯留一縷清風消散。
    在黎明到來前,需道別黎明。
    ...
    ...
    越是接近高天原,漆黑的陰影就愈發濃鬱,猶如泥沼般令人寸步難行,更是完全無法看清前進的道路。
    一抹青色微光落在安明掌心,那是嵐最後的碎片,至此安明體內的詔刀已有九柄。
    而這自然也意味著風川秀的犧牲,芽衣雖然早就做好了這一刻到來的準備,卻還是痛苦的難以呼吸。
    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但親眼見證生命如此脆弱的消逝,還是讓芽衣感到了難言的悲傷。
    這是用無數戰士的血填滿的道路,這是一條消耗十個琥珀紀建造而成的決死之路。
    救世的道路,如此殘忍,又是如此的希望渺茫。
    人們說的沒錯,救世本就是希望渺茫的奇跡,而奇跡之所以被稱為奇跡,便是不可能之事。
    安明走在這條道路卻隻覺得愈發熟悉,過往曾在高天原的種種經曆在眼前再度浮現,那些曾手持詔刀的英雄們,如今也無法得到安息。
    那道白發的身影愈發清晰,恍惚間安明仿佛再一次看到那曾救世的背影,如今剩餘的唯有虛無下扭曲的產物【終】。
    救世的英雄,不該連魂魄都無法得到安息。
    安明拔出背後的竹刀,九把詔刀的光輝依次浮現,最終定格在【天】。
    無數枚空洞在高天展開,一枚枚鋒銳的亞空之矛從中探出尖銳,而後如暴雨般將高天原前的漆黑穿透。
    十分鍾後,高天原與出雲,被透明的湛藍階梯相連。
    當人類抵達“神”的國度,才知曉神明也隻是一群可憐的人類。
    高天原萬裏迢迢一如出雲,漆黑的原野盡頭,血色光環之下佇立的是觸碰天空的【終】。
    一隻隻漆黑的手臂從虛無的泥沼中探出,腐朽的刀劍如野草般遍布原野。
    若是不能踏上前去,又如何背負救世之名?
    通向【終】的道路兩側伸出的漆黑手掌,猶如一顆顆墜入深淵的星星,他們也曾凝望日出,渴望創造高天原的未來。
    可那救世的火種終將熄滅,唯有一縷殘光墜入出雲,在今日再度回到曾經的故鄉。
    卻早已物是人非,獨留無聲的墓誌銘。
    每一場勝利的代價,都將是人世的全部,出雲被虛無吞噬的未來,猶如鏡終般倒映在四位背負世界之人眼底。
    逝者們仿佛歎息:你們真的做好直麵虛無的準備?
    刀劍們無言,卻如荊棘般阻攔前往終末的前方,如勸阻般希望懷抱著必死信念的人們折返而行。
    救世的道路,從不存在退路。
    【真】的光輝猶如破除黑暗的黎明之刀,萬千真理化作利刃,倒映在艾妮決然的眼眸中。
    她有一刀,韜光養晦數萬載,猶可直麵大日,斬向虛無!
    目光所及,思維所遍之處,都將在真的攻擊範圍內,艾妮腰間的真依舊穩穩地放在刀鞘內,高天之上的虛影卻早已將高天原的漆黑斬為破碎的墨畫。
    泥沼般的漆黑原野上,也覆上一層霜般的雪白,將兩側伸出的手掌冰凍為雕塑。
    霜緩緩出鞘,櫻冷靜的點頭,“繼續。”
    他們隻有一天的時間,必須終結高天原內虛無的終,同時還要徹底令出雲離開大日的陰影。
    而需要做的實際上隻有一件,那便是向著虛無,舉起手中刀刃。
    虛無的存在從來沒有意義,但他們卻有著揮刀的理由。
    芽衣深呼吸片刻,當她再度睜開眼,雷鳴隨之出鞘。
    就讓這份象征雷電家意誌的雷光,照亮高天原,那每一日的揮刀都並非毫無意義。
    每一日都可揮刀,但為的是這一瞬的拔刀。
    【終】是在此世所有汙穢與惡終誕生的究極之鬼,也是救世失敗的倒影,作為橫亙在大日前必須跨越的山巔。
    天地變漆黑大日引動潮汐,血色光圈漸漸落下,淒厲惡鬼如潮水般從終內湧出。
    磐石的顏色攀至竹刀側身,安明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山崩地裂,原野碎裂為無數孤島,將無數惡鬼分割開來。
    其九為【礎】,可使列島高懸天邊,山坼地裂崩碎陣前。
    安明能夠感受到,終的內部蘊藏著曾經屬於高天原的十二詔刀,那些破碎的火種,化作虛無的終一部分。
    高天原沒能走完的救世之路,由他來再一次、重新開啟!
    生死流轉,彼岸花如海般盛放,包裹萬千兵刃——安明攜帶著逝者的悲傷,行在黃泉之路斬向那高聳的終焉之刀。
    艾妮眼神微凝,湛藍的虛影如光般現於安明之前,將那如山嶽傾倒的刀影彈起。
    終的刀柄之上,不知何時被一隻手掌緩緩握住。
    僅僅是握住刀柄,便在高天原的原野間斬出深淵般的刀痕,那虛幻的白發背影站在刀柄之上。
    仿佛在對他們說:
    踏過我,戰勝我。
    那是曾經救世之人,已逝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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