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關內部的雙麵人……
    這場絞殺“赤潮”的戰役，在經曆了荃灣的爆炸、梅花大廈下的技術、廟街的金鏈之後，終於逼近了那個隱藏在國門徽章之下的核心毒瘤，雙麵緝私！
    周永昌坐在海關總署九龍分署副署長辦公室裏，深藍色的製服筆挺如刀裁，肩章上的關徽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得整個人特別莊嚴。
    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金絲眼鏡的鏡片，目光掃過桌麵上那份剛剛送抵的《關於近期加強小型貨輪抽檢力度的內部通知》，嘴角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諷。
    通知措辭嚴厲，要求各分署對進出維港、特別是夜間作業的小型船隻實行“無差別、高頻次抽查”，旨在打擊日益猖獗的“水貨”走私。
    在周永昌眼中，這份文件如同廢紙，規則是人定的，而他，恰好是能在規則中遊走的人。
    內線電話蜂鳴聲刺破靜謐，他優雅地拿起聽筒，臉上瞬間切換出符合身份的嚴肅與效率。
    “署長，”
    電話那頭是他在水警巡邏隊的心腹，聲音壓得極低，
    “剛剛收到線報，明晚後半夜，南區可能有‘大飛’走私快艇）活動，載量不小，方向像是往南丫島那邊跑……您看，需不需要重點關照？”
    話語間充滿請示的味道。
    周永昌的鏡片後寒光一閃，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麵，
    “南區？風高浪急的，兄弟們安全第一嘛……”
    “讓值夜班的兄弟們，重點巡查……港島北避風塘一帶吧，那裏安全，風平浪靜，油水也足些。”
    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心，將真正的威脅巧妙地引向了安全區之外的反方向，青衣島南端那片廢棄的三號碼頭，此刻……
    通知被漫不經心地掃入抽屜最底層，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起來，一封加密郵件悄然發出，接收地址是某個海外中轉服務器。
    這封郵件的加密外殼在王莽指揮室內的巨型屏幕上被雷伯龍團隊如同剝洋蔥般一層層撕開時，青衣島南端的廢棄三號碼頭區，已經墜入深淵。
    距離約定的交接時間還有六小時。
    海麵漆黑一片，隻有遠處零星航標燈的光點在浪湧中微弱地跳動。
    碼頭後方是崎嶇的山坡，水警緝私科特別行動隊的精銳潛伏著，穿著與礁石差不多的偽裝服，槍口和夜視儀鏡頭鎖死了整個廢棄泊位。
    幾艘裝備了大功率引擎、塗滿亞光黑漆的水警高速快艇，熄火蟄伏在更遠處一片被暗礁半包圍的海灣淺水區，隻待信號。
    更高的山巒製高點，警方的飛虎隊支援小組的觀測員正用高倍紅外熱成像儀不間斷地掃描著海麵與碼頭建築縫隙。
    青衣島對岸，隔著維港深水航道的另一側，王莽並未在中環梅花大廈，而是坐鎮於一艘外表陳舊、內裏卻堪比移動情報指揮中樞的遠洋漁船船艙內。
    引擎保持著最低怠速，發出低沉規律的水下噪音。
    船艙內，巨大的航拍地圖鋪滿整麵牆，青衣島廢棄碼頭及其周邊海域被精確標注，紅點、藍點、綠點閃爍著代表不同的力量節點和監控位置。
    王莽麵前的加密電台亮著通訊燈，連接著大陸水警指揮中樞。
    另一塊屏幕上，實時追蹤著代號“信昌隆”的幾批可疑橡膠、棕櫚油集裝箱在大陸幾個港口轉關的數據流，它們巧妙避開例行檢查點，最終匯聚向珠海方向。
    “王先生，周永昌下班後軌跡鎖定！”
    耳麥傳來隱蔽監視小組組長天養義的聲音，天養生住院，他這個做弟弟的，自然要頂上來，
    “目標回家後十分鍾，獨自從後門離開，換了便裝，在彌敦道‘陸羽茶室’喝了一小時茶，期間看似翻閱報紙，但手指在桌下小動作頻繁。”
    “之後徒步進入尖沙咀一家土耳其浴室。半小時前，一輛無牌舊款豐田皇冠接走他，目前向新界方向行駛，我們兩組車交替咬尾！”
    “同時，他辦公室及住宅所有對外通信信道已被我們通過‘天樞’係統建立模擬中繼，正在進行深度過濾！”
    王莽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緩緩移動、代表周永昌車輛的綠色光標，眼神沉靜如水，
    “繼續跟，不要打草。大陸水警‘破軍’特別行動組是否就位？”
    他切換頻道。
    “報告！大陸‘破軍’組已到達預定水域！”
    “兩艘高速隱身緝私艇、一支特種水下滲透分隊已進入青衣島東南方向十海裏待命區，隨時可發動雷霆打擊！”
    大陸水警指揮員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鋼鐵般的決心。
    雙線聯動的網，已悄然收緊。
    夜色深沉如墨。
    淩晨三時零七分，青衣島廢棄三號碼頭。
    風勢加大，浪濤“嘩嘩”的拍擊著石砌護堤，發出連綿不斷的沉悶轟鳴。
    一艘船身斑駁、船頭刷著紅色“聯發號”字樣的老舊拖網漁船，悄然熄滅了所有航燈，隻依靠夜視儀和磁羅經的指引，無聲無息地滑向那片廢棄的泊位。
    船首，一個穿著藏青色厚夾克、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斯文的中年男子，代號“金絲眼鏡”正舉著一支強光手電，向著漆黑無光的碼頭堆場規律地閃動著三長兩短的信號。
    碼頭堆場殘存的幾排廢棄集裝箱陰影裏，立刻有規律的低頻閃回應出兩短三長。
    “金絲眼鏡”點點頭，船隻在熟練船工操控下，緩緩貼近青苔石壁。
    兩條人影從船上敏捷跳下，迅速將纜繩套在鐵樁上係牢。
    另有兩人抬著一個沉重的、蓋著防水帆布的金屬箱快速走向碼頭深處。
    金屬箱棱角分明，分量壓得棧道腐朽的木板吱呀作響。
    “目標已確認！‘金絲眼鏡’身份核驗無誤！金屬箱重量及移動聲音與金錠描述高度吻合！是否收網？”
    潛伏在高地的水警指揮官聲音緊繃，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王莽所在的漁船指揮艙內，負責監聽“天樞”模擬中繼信道的分析員猛地挺直了背脊，
    “王先生！發生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