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本人並未親臨，而是坐鎮中環，麵前巨大的屏幕上分割著廟街不同角度的實時畫麵，以及“永昌隆”周邊建築結構圖和地下管網示意圖。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緊張中流逝。
    四十分鍾後，金鋪後巷的鐵門再次開啟。
    “鼴鼠”走了出來，手裏的運動包換成了一個輕便的黑色硬殼公文箱。
    他腳步似乎輕快了些許，迅速融入廟街夜市的人流。幾乎同時，另一組便衣如同幽靈般悄然尾隨而上。
    “雷伯龍，電力監測！”
    王莽下令。
    “永昌隆獨立專線負荷……正在急速飆升！峰值突破正常的臨界點！爐子開了！”
    雷伯龍的聲音帶著一絲抓到獵物的興奮。
    “文物組，圖像比對結果！”
    “出來了！王董！銅鑼灣貨櫃失竊的戰國蟠螭紋青銅方壺底部，有一處極其微小的錯金銀‘少府工丞’印痕！”
    “其印文篆刻的崩缺特征、金銀合金的成分配比，與雷伯龍團隊在倫敦泰坦平台殘留硬盤裏複原出的幾張高純度金錠‘認證證書’上的仿古印章底紋——高度吻合！”
    “誤差率低於千萬分之一！就是它！永昌隆熔鑄的金錠，打的就是這個被盜印鑒的仿品標記！”
    證據鏈瞬間閉合！
    香江的文物、倫敦的金融黑手、係統的結算攻擊、廟街的熔金黑爐……
    “動手！”
    王莽的命令斬釘截鐵！
    廟街的喧囂成了最好的掩護。
    就在“鼴鼠”即將拐出廟街，走向一條相對僻靜的岔路時，兩輛看似普通送貨車廂的“故障”車輛恰到好處地“拋錨”，一前一後堵死了狹窄的路口。
    人群微微騷動。“鼴鼠”警覺頓生，手立刻摸向腰間！
    但比他更快的是幾道從兩側人堆裏撲出的黑影！
    動作迅猛如豹，精準地鎖喉、別臂、奪箱、按倒！
    整個過程在零點幾秒內完成，快到“鼴鼠”隻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便被死死壓在地上，公文箱已落入“梅花”安保之手。
    幾乎在路口動手的同一刹那，“永昌隆”金鋪臨街那半開的卷閘門被一股巨力從內部猛地撞開！
    幾名偽裝成古惑仔的飛虎隊隊員如猛虎般撲入！
    櫃台後那個看似老邁的師傅反應快得驚人，一把掀翻工作台，露出下方黑洞洞的槍口！
    然而扳機尚未扣動，便被一枚子彈精準命中！
    香江飛虎隊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後巷鐵門也被爆破裝置瞬間轟開！
    飛虎隊員頂著彌漫的硝煙和灼熱的氣浪衝入，裏麵赫然是一個小型熔煉車間！
    高溫電弧爐正發出刺耳的嗡鳴，爐內金水翻滾，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
    幾個穿著厚實防火圍裙、麵目被高溫熏得通紅的工人驚駭欲絕，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按倒在地。
    角落裏，堆放著幾塊尚未完全熔化的金磚原坯，上麵還殘留著模糊的礦場標記和編碼！
    而操作台旁，一台精密的液壓衝壓機上，正卡著一枚剛剛壓製完成的、帶著明顯仿古蟠螭紋和“少府工丞”篆文的金錠印戳模具！
    模具旁，散落著幾張剛打印出來、還帶著油墨味的“古董金錠收藏證書”！
    人贓並獲！鐵證如山！
    王莽的辦公室內，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傳輸著“永昌隆”熔金作坊內部的煉獄景象和那枚致命的印戳模具。
    他麵前的檀木桌上，攤開著飛虎隊員同步傳送回來的現場照片和初步口供。
    天養生在病床上拚湊出的信息碎片、雷伯龍團隊海量的金融數據追蹤、文物組精密的印鑒比對……此刻都化作了指向“赤潮”核心的利箭。
    “‘鼴鼠’和‘永昌隆’的老板，骨頭比預想的軟。”
    雷伯龍站在一旁，語速快而清晰，
    “高壓之下，吐露了一個關鍵交接點，”
    “下一批熔鑄好的‘認證金錠’，將在後天淩晨，通過一艘偽裝成運海鮮的‘聯發號’小貨輪，在維多利亞港西側青衣島南端的廢棄三號碼頭，交給一個綽號‘金絲眼鏡’的中間人。”
    “此人負責將金錠送入蘇富比拍賣行進行‘洗白’。”
    “金絲眼鏡……”
    王莽的手指劃過照片上那個在廟街監控中留下側影的冷硬男子，
    “他的真實身份？”
    “正在全力追查，初步鎖定幾個與東南亞文物走私和離岸金融都有深度關聯的掮客。但更關鍵的是這條船！”
    雷伯龍指向另一份剛解譯出的通訊記錄碎片，
    “‘聯發號’！它的注冊公司層層穿透，最終指向一個注冊在開曼群島、名為‘環太平洋漁業’的空殼。”
    “這個空殼公司近三個月的主要資金流動，除了維持這艘船的運作，其餘全部流向了……”
    “一家名為‘信昌隆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賬戶！”
    “信昌隆？”
    王莽眼中寒光一閃。
    “對！這家公司表麵做的是東南亞橡膠和棕櫚油貿易，但它的實際控製人，經過我們和大陸經偵部門的聯合深挖……”
    雷伯龍深吸一口氣，聲音壓低，卻字字如錘，
    “是海關總署九龍分署副署長，周永昌！他小舅子代持的股份！”
    海關！
    王莽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銳利。
    荃灣爆炸案中，那些本該被嚴密監管卻神秘消失、最終出現在地下管廊的走私貨櫃。
    梅花大廈地下金庫外延通道那精準到可怕的爆破點選擇。
    如今這條承載著熔金黑證的“聯發號”……
    每一次“赤潮”的關鍵物流，都如同在無人之境穿梭！
    如果海關內部，特別是負責港口和船舶監管的關鍵位置，被“赤潮”腐蝕出了一條隱秘通道……
    那這一切的暢通無阻就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周永昌！
    這個潛伏在國門鎖鑰之上的“雙麵人”！
    “通知大陸方麵，啟動最高級別的‘深峽’協同程序！”
    王莽的聲音冷冽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目標：‘聯發號’！地點：青衣島南端廢棄三號碼頭！時間：後天淩晨！行動目標：人贓並獲！”
    “同時，調動我們在海關內部所有最深的‘影子’，不動聲色地鎖定周永昌！”
    “我要知道他在這次行動前中後每一個細微的舉動、聯係的每一個人！”
    “記住，他是‘赤潮’嵌入國門的一顆毒牙，拔掉他，必須穩！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