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絕地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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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地回援
趙大虎和趙二虎像兩隻大貓一樣,
緊貼著地麵,
悄無聲息地爬了回來。
他們的身上沾滿了泥巴,
仿佛是從泥土裏鑽出來的一般。
趙大虎的刺刀上還滴著鮮血,
那殷紅的顏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東北腔壓得極低,
生怕被敵人發現:
“連長!崗哨解決了!”
古之月聽到聲音,
迅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他的蘇北話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
“徐天亮,帶著你的人準備!
三排隨我墊後!”
隻見一排長徐天亮,
他動作敏捷地扒下了鬼子屍體上的軍裝,
嘴裏還嘟囔著金陵話:
“這衣裳一股子餿味,
比南京夫子廟的臭豆腐還上頭!”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東南方突然傳來了一陣皮靴踩斷枯枝的脆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
仿佛是一道驚雷,
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古之月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的神經像被拉緊的弓弦一樣。
他猛地把軍裝往身上一套,
喉結滾動著,
艱難地擠出了一句生硬的日語:“だれだ!誰!)”
隨著聲音望去,
隻見六七個鬼子正端著槍,
慢慢地朝他們逼近。
鬼子們的刺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
令人不寒而栗。
古之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
冷汗順著他的後背直往下淌。
但他強作鎮定,把胸脯一挺,
用日語大聲吼道:“ここは警戒區域だ!這裏是警戒區!)”
帶頭的鬼子曹長眯起眼,
嘰裏咕嚕說了串話。
古之月雖然聽不懂日語,
但他還是能夠從鬼子巡邏隊的語氣和動作中判斷出他們正在詢問情況。
他的餘光瞥見趙大虎緊握著刀柄的手,
青筋凸起,仿佛隨時都可能拔刀相向。
古之月的心裏不禁有些發毛,
他知道一旦趙大虎衝動起來,
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徐天亮突然用日語大聲喝罵道:
“八嘎!我們是聯隊本部的巡查隊!”
他一邊罵著,
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證件,
在空中晃了晃。
鬼子曹長見狀,狐疑地接過證件查看。
古之月的心跳愈發劇烈,
就像擂鼓一般,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要衝破耳膜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裝甲車的轟鳴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曹長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罵罵咧咧地將證件扔回給徐天亮,
然後帶著巡邏隊匆匆離去。
等到鬼子的腳步聲徹底消失,
古之月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他隻覺得自己的雙腿發軟,
差點就一頭栽倒在地。
“狗日的,差點尿褲子!”
他一邊低聲咒罵著,
一邊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然後帶著部隊貓著腰,
迅速向前疾行。
然而,他們剛剛鑽出灌木叢,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火光衝天。
古之月回頭一看,
隻見鄭三炮臨別前埋下的炸藥包在裝甲車的底盤下爆炸了,
巨大的氣浪將三個鬼子掀翻在地。
趁著這混亂的時機,
偵察連的兩個排如同泥鰍一般,
靈活地從包圍圈中滑了出去,
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黎明前的雨林,
被一層厚重的霧氣所籠罩,
顯得愈發陰森恐怖。
空氣中彌漫著腐葉和血腥味,
這些味道交織在一起,
如同一股強烈的惡臭,
直往人的鼻腔裏鑽。
古之月站在這片雨林中,
攤開手中的地圖。
雨水已經將地圖的邊角浸濕,
使得紙張變得發皺。
他皺起眉頭,
仔細端詳著地圖上的線條和標記。
一旁的徐天亮湊過來,
操著一口金陵話,
憂慮地說道:
“連長,這地圖都泡發成這樣了,
還能看清路嗎?”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然而,話音未落,
南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重機槍聲,
那聲音猶如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上一般,
震耳欲聾。
古之月心中一緊,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
腳下的腐殖質在軍靴的踩踏下發出黏膩的呻吟聲,
仿佛在抗議著他們的闖入。
古之月突然刹住腳步,
側耳傾聽著東南方傳來的聲音。
“是九二式重機槍!”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齊副師長撞上鐵板了!”
他毫不猶豫地撕開那張染血的地圖,
用手電筒的光暈照亮上麵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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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弱的光線下,
伊洛瓦底江支流的藍色線條被一個紅色的叉所截斷。
徐天亮的獨眼映著彈道流光,
他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直線距離才三公裏啊……”
就在這時,趙大虎突然暴起,
他揮舞著工兵鏟,
劈開了垂落的絞殺榕。
“整!
趟沼澤抄近道!”
他的聲音在雨林中回蕩。
然而,當他們踏入沼澤時,
一股腐臭的沼氣混雜著屍臭撲麵而來,
讓人作嘔。
沼澤裏漂浮著半截日軍的鋼盔,
蛆蟲在腦漿裏翻滾,
如同一鍋沸騰的粥。
鄭三炮小心翼翼地將野蜂蜜塗抹在槍管上,
嘴裏還嘟囔著:
“日他哥!
這玩意招螞蟻……”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
子彈像閃電一樣擦著他的鋼盔飛過,
直接將半片芭蕉葉掀飛了起來。
三十米外,晨霧彌漫,
隱約可見一名日軍斥候的鋼盔在其中若隱若現,
那鋼盔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屍綠色。
“是九二式!”
趙大虎的耳朵緊貼著樹幹,
緊張地喊道,
他的東北口音中透露出一絲恐慌,
“齊副師長他們被咬住了!”
古之月的手指在地圖上急速滑動,
仿佛在尋找著什麽。
他的蘇北話簡潔而果斷:
“孫二狗那小子帶著二排,
肯定把鬼子往斷崖引了!
徐天亮,
你帶一排繞到東邊,
三排跟我從西邊包抄!”
徐天亮一聽,
急得直搓手,
焦急地說:
“連長,咱們才三十來號人啊!
鬼子這會兒怕是都堆成螞蟻窩了!”
古之月猛地扯開領口,
露出被彈片劃傷的鎖骨,
他瞪大眼睛,怒吼道:
“螞蟻窩?
老子就是捅窩的棍子!
齊副師長為了給咱們打掩護,
把警衛排都豁出去了,
現在換咱們還人情!”
就在同一時刻,
南邊斷崖處的戰鬥已經達到了最為激烈的階段。
齊副師長操著一口安徽官話,
夾雜著濃烈的血腥氣息喊道:
“二狗!快帶人往西去……”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
一陣刺耳的尖嘯聲驟然響起,
仿佛要撕裂清晨的濃霧一般。
這是擲彈筒發射的聲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齊副師長的貼身警衛小王突然如彈簧一般躍起,
他用那帶有醴陵土話特色的湖南腔大喊道:
“副師座,快趴下!”
話音未落,炮彈便如隕石般砸落下來,
掀起的泥漿如雨點般四濺開來。
在這混亂之中,
半截綁著紅綢的駁殼槍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
直直地飛上了樹梢。
孫二狗見狀,毫不猶豫地掄起機槍,
對著衝上來的三個鬼子就是一通猛掃,
口中還念叨著河南梆子,
但由於緊張,那原本激昂的曲調此刻卻走調成了哭腔:
“中!
小王,你這娃說話可不算數啊……”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那片被炮彈掀起的泥漿時,
卻突然愣住了——
小王的腸子正掛在絞殺榕上,
隨著微風輕輕晃動著,
而他的懷表鏈則緊緊纏著一封未寄出的家書,
上麵的“湘江妹子親啟”幾個字,
已被鮮血染得模糊不清。
就在這時,九七式狙擊槍的子彈如同閃電一般,
突然穿透了齊副師長的左肩,
血霧如噴泉般噴湧而出,
濺落在軍用地圖上,
將原本清晰的線條染成了一片猩紅。
孫二狗見狀,心急如焚,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
想要扶住受傷的齊副師長。
然而,就在他撲過去的瞬間,
他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三個緬人向導正高舉著膏藥旗,
從側翼包抄過來。
他們頭戴英式鋼盔,
鋼盔下露出的黥麵圖騰,
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猙獰。
就在齊副師長的警衛排最後一名戰士張柱子,
突然如離弦之箭一般撲過來的瞬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
張柱子用盡全力將齊副師長狠狠地撞進了彈坑,
這一撞讓齊副師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秒,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迫擊炮彈在他們頭頂上方爆炸,
彈片如雨點般四散飛射,
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令人毛骨悚然。
齊副師長隻覺得一股強大的衝擊波迎麵襲來,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當硝煙漸漸散去,
齊副師長艱難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如刀絞。
張柱子的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土裏,
他胸前的軍裝已經被鮮血染紅,
綻開了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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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副師長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哽咽,
他用顫抖的聲音呼喊著:
“柱子!柱子!”
一旁的孫二狗見狀,
急忙伸手拽住齊副師長,
一邊往後退,
一邊帶著哭腔喊道:
“副師長,撤!
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兒啊!”
齊副師長的身體因為虛弱而有些搖晃,
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
舉起手中的匣子槍,
又接連放倒了兩個逼近的鬼子。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
卻充滿了決絕:
“龜孫!
老子的命是你們用命換來的,
要死也得拉夠本!”
此時,鬼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孫二狗粗略地數了數,
加上傷員,他們隻剩下區區十二個人了。
麵對如此絕境,
鄭三炮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猛地把手中的步槍一扔,
然後從背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
怒吼道:
“狗日的,跟他們拚了!”
刀鋒在空中急速劃過,
發出“嗡嗡”的聲音,
這聲音在茂密的雨林中回蕩,
與鬼子們的怪叫聲交織在一起,
讓人毛骨悚然。
齊副師長心中清楚,
這場戰鬥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他們的部隊已經陷入了絕境。
他絕望地摸了摸懷中的全家福,
那張照片上沾滿了鮮血,
他顫抖著用袖口擦拭著照片上的血跡,
仿佛想要抹去這殘酷的現實。
就在這時,左側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金陵話:
“小鬼子,嚐嚐南京板鴨的滋味!”
這是徐天亮的聲音,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緊接著,右側又響起了古之月的蘇北怒吼:
“殺!”
這怒吼如同驚雷一般,
在雨林中炸響。
兩挺捷克式機槍同時噴出火舌,
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鬼子們身上。
趙大虎兄弟的刺刀也已經準確地捅進了鬼子的後背,
鬼子們慘叫著紛紛倒下。
齊副師長猛地抬起頭,
他的目光穿過彌漫的晨霧,
落在了古之月身上。
隻見古之月渾身是血,
他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
但他仍然像一頭凶猛的野獸一樣,
衝在最前麵。
他手中的駁殼槍不斷地射擊,
每響一聲,
就有一個鬼子應聲倒下。
雨林中的晨霧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古之月踩著鬼子的屍體,
一路衝殺到齊副師長麵前。
他的蘇北話因為過度嘶吼而變得嘶啞:
“副師長,快走!
咱們還能再打回去!”
齊副師長緩緩抬起那張蒼白的臉,
凝視著眼前這個渾身是傷的年輕連長。
他突然想起了張柱子臨終前的眼神,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不舍和對勝利的渴望。
他緊緊握住匣子槍,
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聲音在安徽話的語調中,
透露出一股重新燃起的鬥誌:
“好!
咱們活著回師部!”
古之月站在隊伍前方,
他的喊聲如同驚雷一般,
在茂密的雨林中回蕩。
“一排長,交替掩護,
全體撤退!”
他的命令簡潔而有力,
沒有絲毫猶豫。
話音未落,古之月迅速轉身,
背上了重傷的齊副師長。
他的動作迅速而穩健,
仿佛這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齊副師長的身體軟綿綿地靠在他的背上,
鮮血不斷從傷口滲出,
染紅了古之月的軍裝。
在古之月的帶領下,
三十多道身影如鬼魅一般,
迅速穿梭在雨林之中。
他們的腳步輕盈而敏捷,
每一步都像是經過精確計算一般,
避開了雨林中的各種障礙。
與此同時,
徐天亮則帶著趙大虎和趙二虎兄弟倆,
邊打邊撤。
他們手中的槍支不斷噴吐著火舌,
將鬼子的追兵死死地壓製在身後。
當太陽緩緩升起,
毒辣的陽光穿透雨林的樹葉,
灑在地麵上。
陽光如同一把利劍,
劈開了雨林的黑暗,
也照亮了古之月他們的身影。
然而,盡管他們成功地擺脫了鬼子的追兵,
古之月他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
因為重傷的齊副師長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
臉色也如紙一般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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