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沙盤上寫下的"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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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雲忠一看著加賀號燃起的濃煙,恍惚間以為那是京都比叡山的晨霧。有熱浪掀翻了他的參謀桌,作戰地圖上的墨跡遇熱顯現出隱藏航線——那歪歪扭扭的線條,多像他小時候在寺廟沙盤上寫下的"天下太平"啊。
    當飛龍號的最後一批零戰升空時,山口多聞聞到了奇特的花香。甲板邊緣不知何時長出了幾株蒲公英,黃色花朵在噴氣流的衝擊下劇烈搖擺。他彎腰想摘一朵,卻摸到了胸前滲出的溫熱液體——原來鐵樹真的會開花,隻不過是用將官們的鮮血澆灌的。
    山本收到全軍覆沒的電文時,大和號正經過一片異常平靜的海域。月光下,海水呈現出屍體般的青白色。他突然想起細萱戊子郎臨行前說的話:"我們都是神風中的蒲公英。"現在這些蒲公英的種子,正隨著四艘航母的殘骸,永遠沉在了太平洋的鐵樹花園裏。
    尼米茲的鋼筆尖刺破了中途島海圖的經緯線,藍黑墨水在珍珠港作戰室的橡木桌上暈染開來,像極了日軍潰敗時泄露的燃油。窗外,熱帶暴雨敲打著鐵皮屋簷,雨聲中夾雜著莫爾斯電碼的滴答聲——情報官正在破譯南雲艦隊最後的求救信號。
    "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看透了把戲。"尼米茲的聲音很輕,卻讓懸掛在牆上的太平洋戰區圖微微震顫。他的指尖撫過沙盤上企業號的模型,木質艦艏的毛刺紮進指紋,細小的疼痛讓他想起年輕時在得克薩斯牧場被仙人掌刺傷的夏日。
    白宮橢圓辦公室的留聲機正在播放《天佑美國》,羅斯福卻聽見了另一種旋律。冰塊的碰撞聲從他手中的威士忌杯裏傳來,與中途島發來的捷報電報聲奇妙地共鳴。落地窗外,六月的玫瑰開得正豔,花香混著戰報的油墨味,讓他想起1918年停戰日巴黎街頭飄落的彩帶。
    赤城號沉沒後的第七個小時,海水灌進了源田實的航海日誌。墨跡在紙頁上蜿蜒擴散,勾勒出他永遠無法完成的作戰計劃。漂浮的鋼筆突然被某種生物撞開——是條被衝擊波震暈的蝴蝶魚,鱗片反射著燃燒的航母殘骸,將最後幾頁紙照得通紅。
    "閣下,需要調整航向嗎?"
    大和號艦橋的詢問聲驚醒了沉思的山本。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在作戰命令上掐出了五個月牙形的凹痕,像極了小時候在老家仙台雪地上留下的腳印。舷窗外,一隻信天翁正用喙梳理羽毛,鳥羽間抖落的鹽粒在晨光中如同微型降落傘——這讓他想起昨天被擊落的九七式艦攻飛行員。
    中途島的地下指揮所裏,沙維爾上校用沾滿火藥味的拇指撫平妻子照片的折角。混凝土掩體在烈日炙烤下滲出細密水珠,沿著照片玻璃滑落,像是妻子在舊金山公寓窗前哭泣的倒影。突然響起的防空警報震落了牆上的珊瑚碎屑,粉末飄進他的咖啡,泛起一圈圈血色漣漪。
    "保持陣型!"
    企業號艦長的聲音通過銅質傳聲筒在艦體內回蕩,震得輪機艙的溫度計汞柱劇烈起伏。機械師約翰聞到了過載軸承的焦糊味,這氣味與他哥哥在底特律汽車工廠出事那天一模一樣。當他抬頭時,透過鋼鐵艙壁的縫隙,看見一架著火的零式戰機正墜向海麵,像極了童年時和哥哥一起放飛的孔明燈。
    尼米茲站在珍珠港的碼頭,看著維修中的約克城號。電焊的藍光在夜幕下閃爍,讓他想起德州牧場夏夜的螢火蟲。鹹澀的海風送來船塢工人的談話片段:"...聽說日本人管這叫"鐵之暴風"..."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的十字架,金屬表麵凝結的露水冷得像中途島陣亡士兵最後的眼淚。
    6月5日黎明,蒼龍號的最後一批幸存者漂浮在燃燒的海麵上。軍醫佐藤的急救箱裏,嗎啡安瓿相互碰撞,發出風鈴般的聲響。他望著天邊漸亮的曙光,突然認出這是京都西陣織的淺蔥色——正是他妻子結婚時和服的底色。某個垂死的水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在他皮膚上刻出四道血痕,恰好是"生死"二字的筆畫數。
    "將軍,大本營來電。"
    山本的副官遞上電報紙時,一片信天翁的羽毛飄落在墨跡未幹的"玉碎"二字上。羽毛的根部還沾著血,不知是鳥類的還是人類的。他望向海圖,發現代表美軍艦隊的紅色圖釘正好釘在伊勢神宮的方位上——那是他女兒去年求來的平安符所在地。
    珍珠港的破譯室裏,羅徹福特突然打翻了咖啡。褐色的液體在"af"兩個字母上蔓延,像極了日軍航母泄露的燃油。他盯著牆上南雲忠一的照片,發現相框玻璃反射的晨光正好照在對方胸前的勳章上——那枚旭日章此刻看起來,就像中途島海域初升的太陽。
    當大和號轉向撤離時,山本聽見了某種細微的碎裂聲。不是艦體金屬的呻吟,而是他藏在懷表裏的女兒照片突然裂成了兩半。照片背麵的日期"1941.12.7"現在被裂縫一分為二,就像太平洋被這場戰役永遠改變的戰略格局。
    尼米茲收到羅斯福的親筆賀信時,白宮火漆印的蠟香讓他打了個噴嚏。這個突如其來的氣流衝散了桌麵的文件,露出下麵壓著的中途島陣亡名單。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將名單上的名字染成彩虹色——最上方"約克城號"四個字正泛著與日本海軍旗相同的猩紅。
    在東京海軍省的庭院裏,一株鐵樹突然開花。值班軍官聞到的不是花香,而是某種類似火藥燃燒後的刺鼻氣味。當他湊近觀察時,一滴露水從花蕊墜落,在軍官手冊上暈開了剛寫好的戰報——露水裏竟帶著鹹味,像是濃縮了整個太平洋的淚水。
    尼米茲踏上中途島珊瑚礁時,靴底碾碎的貝殼發出細碎的呻吟。鹹澀的海風裹挾著柴油味撲麵而來,讓他想起珍珠港遭襲那天燃燒的戰艦。電話兵正在沙丘後鋪設電纜,銅芯線在烈日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像一條橫貫太平洋的神經末梢。
    "將軍,這些電話線埋得比情人的誓言還深。"通訊官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鹽晶在他眉梢結成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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