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塔拉瓦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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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陸艇猛地一震,金屬船底與珊瑚礁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響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詹姆斯看見前方三號艇的螺旋槳葉片已經扭曲變形,在晨曦中像朵畸形的金屬花。海水突然漫過腳踝,冰冷刺骨,他低頭發現船體正在緩慢傾斜。"紅一海灘還有八百碼!"舵手絕望的喊叫聲中,重機槍子彈已經開始在船舷上鑿出一連串火星四濺的彈孔。
第2天,塔拉瓦島北部的雷達站發現了美軍艦隊的蹤跡,這個記憶碎片般閃過詹姆斯腦海時,他正跟著查理跳進齊胸深的海水。珊瑚碎片劃過小腿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鹹澀的海水立即灌入口中,舌根泛起苦澀的鐵鏽味。前方五十米處,個海軍陸戰隊員的頭盔突然高高飛起,鮮血在朝陽下劃出一道刺目的拋物線。日軍九七式機槍特有的"嗒嗒"聲像死神的縫紉機,將死亡一針一線縫進泛著血沫的淺灘。
"跟著坦克車轍!"查理拽著他撲向一處彈坑,腐爛的椰子樹幹下露出半截日軍屍體,腫脹的手指間還緊握著已經黴變的飯團。詹姆斯聞到屍體特有的甜膩腐臭,混合著坑底積水中彈藥的硫磺味,胃部劇烈抽搐起來。查理突然用槍托砸開個鏽蝕的鐵罐頭,裏麵爬出十幾隻紅螞蟻,正瘋狂啃噬著張泛黃的照片——是月見草店鋪的促銷傳單,邊緣印著"昭和十六年十月"的字樣。
正午的太陽像熔化的鉛塊懸在頭頂。他們終於推進到紅二海灘的混凝土障礙物後方,詹姆斯發現自己的水壺被子彈擊穿,淡水正順著彈孔滴在繳獲的日軍地圖上,將"黑一"區域的防禦工事標記暈染成模糊的藍色。查理嚼著壓縮餅幹湊過來,餅幹碎屑掉在地圖上,像撒了一把小小的骨灰。"看這個,"他沾著機油的手指戳向被炸開的隧道口,"柴崎那老狐狸把整個通訊處搬到了地下珊瑚礁洞裏。"
隧道裏的黑暗濃稠如墨,手電筒光束照出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是日軍用刺刀刻下的正字計數。詹姆斯數到第七十三道時,指尖觸到尚未幹涸的血跡,黏膩的觸感讓他想起京都照片上暈染的墨漬。突然,查理捂住他的嘴,黑暗中傳來鉛筆在紙上書寫的沙沙聲,還有電台發報時特有的滴答聲,像是某種詭異的金屬昆蟲在鳴叫。
他們踹開鐵門的瞬間,詹姆斯聞到了山茶花香水與汗臭混合的古怪氣味。三個日軍電報員驚愕的臉在煤油燈下顯得慘白,其中戴眼鏡的軍官正瘋狂焚燒文件,跳動的火光照亮他桌上那瓶蘇格蘭威士忌——和柴崎地堡裏發現的同品牌。查理開槍擊碎酒瓶時,玻璃碎片劃過詹姆斯臉頰,帶出一絲血腥味。軍官突然用流利英語說:"你們來得太晚了,"月見草"的櫻花昨夜已經凋零。"話音未落,他將燃燒的文件按在自己胸口,焦糊的肉味頓時充滿了狹小的空間。
當詹姆斯從隧道另一頭爬出來時,夕陽正把珊瑚礁染成橘紅色。他手裏攥著半張未燒盡的電文,上麵殘留的片假名在霞光中像跳動的密碼。遠處的綠色海灘方向突然升起三顆紅色信號彈,照亮了海麵上密密麻麻的登陸艇殘骸。查理用匕首撬開個日軍罐頭,裏麵黏糊糊的紅豆飯散發出發酵的甜酸味。"黑二區域拿下了,"他吐出發黴的米粒,"但代價是整整一個連隊。"
夜色降臨後的灘頭陣地像個巨大的停屍房。月光下,醫護兵正在給擔架上的傷員注射嗎啡,玻璃安瓿折斷的脆響此起彼伏。詹姆斯坐在彈藥箱上拚湊那半張電文,突然聽見電台裏傳來熟悉的呼號——是珍珠港的破譯組!他戴上耳機時,電波幹擾的沙沙聲像無數螞蟻在耳膜上爬行,但那些斷斷續續的數字正是"月見草"密碼組的延續。遠處突然亮起照明彈,慘白的光芒下,他看見查理正用刺刀在鋼盔上刻第二十三道劃痕——每道痕跡都代表一個確認擊斃的敵人。
第20天清晨,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和船上的大炮聲戛然而止。詭異的寂靜中,詹姆斯聽見椰子蟹爬過屍體的窸窣聲。他跟著突擊隊向最後的黑三區域推進時,踩到了張被血浸透的日文傳單,上麵柴崎惠次的簽名墨跡未幹:"皇國興廢在此一戰"。突然,前方混凝土碉堡裏傳出留聲機播放的《櫻花謠》,扭曲的旋律在硝煙中飄蕩,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挽歌。
碉堡鐵門被炸開的瞬間,濃烈的火藥味混合著清酒香氣撲麵而來。六個日軍軍官圍坐在無線電旁,其中蓄著山羊胡的老者正用毛筆在作戰地圖上勾畫,墨汁暈染開來的形狀恰似貝蒂歐島的輪廓。詹姆斯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著銀質指套——和柴崎缺失的手指如出一轍。"美國人,"老者頭也不抬地說,英語帶著京都腔,"你們找到月見草,卻找不到櫻花。"查理剛要舉槍,老者突然掀翻墨硯,飛濺的墨汁在牆上潑出巨大的浪花圖案,同時暗處的機槍噴出火舌。
當火焰噴射器最終點燃碉堡時,詹姆斯趴在彈坑裏,看著黑煙中飛舞的紙灰像黑雪般落下。其中一片燒焦的紙屑粘在他手背上,隱約可見"山本五十六"的漢字簽名。查理往他嘴裏塞了塊黑巧克力,苦澀的可可味在舌尖化開,混合著唇邊未幹的血跡,形成一種奇特的金屬回味。"結束了,"查理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但為什麽所有線索都指向那個該死的和果子店?"
潮水退去後的珊瑚礁上,詹姆斯發現了個密封的玻璃瓶,裏麵卷著張泛黃的和紙。陽光透過海水照射,隱約可見紙上用針尖刺出的微型地圖——是京都錦市場的平麵圖,某個位置被紮出了櫻花形狀的孔洞。海浪突然卷走玻璃瓶的刹那,他看清紙上還有行褪色的字跡:"月見草三番,地窖"。遠處,海軍陸戰隊員正在降下燒焦的日軍軍旗,布料撕裂的聲音像聲長長的歎息,飄散在塔拉瓦終將被人遺忘的風裏。
炮火在夜色中撕裂了天幕,如同地獄的怒吼。紅二和紅三目標的海灘上,美軍士兵如潮水般湧來,卻在日軍密集的火力下步步後退。尖叫聲、爆炸聲、槍聲交織成一首死亡交響曲,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血腥的味道。海水被染成了暗紅色,礁石上散落著殘肢斷臂,仿佛是戰爭對人性最無情的嘲諷。
“快!掩護!”一名海軍陸戰隊隊長嘶吼著,他的臉上布滿塵土和血跡,眼神中卻透著不屈的光芒。他揮舞著手中的步槍,指揮著隊員們向更安全的地段轉移。然而,敵人的炮火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每一次爆炸都像是一記重錘,擊碎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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