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
    金鑾殿裏，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禦史大夫馬軍顫巍巍地站了出來，手裏捧著一卷厚厚的奏折。
    “陛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悲憤。
    “臣，禦史大夫馬軍，彈劾秦王秦風。”
    “秦王奉旨南下平叛，本是國之幸事。”
    “然其抵達江南之後，行事乖張，手段酷烈。”
    “竟命人強闖江南各大世家府邸，公然索要各家家譜。”
    “更以此為憑，大肆抓捕，株連甚廣。”
    “一時間，江南人心惶惶，士紳不安，此舉與強盜何異。”
    “此等行徑，視朝廷法度如無物，視世家顏麵如草芥。”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馬軍身後，呼啦啦站出來一大片禦史言官。
    “臣等附議。”
    “秦王此舉，駭人聽聞，簡直是罄竹難書。”
    “江南乃富庶之地，豈容他如此胡來。”
    “請陛下嚴懲秦王，以儆效尤，安撫江南民心。”
    唾沫星子橫飛，一個個義憤填膺，仿佛秦風刨了他們家祖墳。
    皇帝夏潛坐在龍椅上，麵無表情，手指輕輕敲著龍椅扶手，看不出喜怒。
    他聽著下麵吵吵嚷嚷，心裏頭有點煩。
    這幫禦史，就知道嘰嘰歪歪。
    秦風在江南殺伐果斷，那是給朕辦事。
    “放屁。”
    一聲粗魯的吼聲，打斷了禦史們的控訴。
    國丈裴忠毅瞪著牛眼，唾沫橫飛地指著馬軍。
    “張老頭，你他娘的懂個球。”
    “秦王那是平叛，平叛懂不懂。”
    “王家那是謀反，跟著王家穿一條褲子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拿著家譜抓人怎麽了，那是效率高，省得跑了漏網之魚。”
    “我看你們就是瞎嚷嚷，耽誤秦王給陛下辦事，是不是收了江南那些世家的好處了？”
    裴忠毅的大嗓門，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他兒子裴銘趕緊拉了拉他爹的袖子，示意他小點聲。
    可裴忠毅哪裏肯依，脖子梗得跟鬥雞似的。
    戶部尚書崔平也慢悠悠站了出來，捋了捋胡須。
    “陛下，裴國丈所言，雖糙，但理不糙。”
    “秦王殿下此舉，雖稍顯急切，卻也是為了盡快肅清王家餘孽，穩定江南局勢。”
    “王家盤踞江南日久，關係錯綜複雜，若不施以雷霆手段，恐後患無窮。”
    “至於查抄家產，充入國庫，亦是理所應當，正好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崔平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
    秦風在江南搞得越狠，查抄的東西越多，他戶部能分到的油水就越多。
    馬軍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崔大人，裴國丈，你們這是強詞奪理。”
    “秦王分明是借平叛之名，行斂財之實，攪亂江南，你們還為他說話。”
    “莫不是，你們與那秦王，早有勾結？”
    他這話，直接把矛頭指向了裴、崔兩家。
    裴忠毅眼睛一瞪，就要擼袖子上去幹架。
    “馬軍你個老匹夫，你說誰呢？信不信老子揍你。”
    裴銘死死拉住他爹。
    “爹，爹，這是金鑾殿。”
    崔平也是臉色一沉。
    “張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等皆是為陛下分憂，為朝廷效力，豈容你血口噴人。”
    眼看兩邊就要在金鑾殿上罵起來，甚至動起手來。
    “夠了。”
    龍椅上的夏潛，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夏潛目光掃過底下爭吵的群臣，眼神冷冽。
    “吵夠了沒有？”
    “在朕的金鑾殿上，成何體統。”
    馬軍等人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裴忠毅也悻悻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夏潛看向馬軍。
    “馬愛卿，你說秦風強闖世家，索要家譜，大肆抓捕。”
    “朕問你，他抓的，可是良善百姓？”
    馬軍一愣，支吾道：“這……雖多為王家旁支姻親，但……”
    “但什麽？”
    夏潛打斷他，“王家謀逆，證據確鑿。其黨羽遍布江南，若不徹底清除，江南何安？”
    “秦風用家譜抓人，方法是糙了點，但有用就行。”
    “朕派他去江南，是去平事的，不是去繡花的。”
    夏潛頓了頓，語氣加重。
    “至於你們說的，江南人心惶惶，士紳不安。”
    “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那些真正安分守己的世家，秦風動他們了嗎？”
    “怕的，都是那些心裏有鬼，跟王家不清不楚的。”
    他目光再次掃過群臣，聲音沉穩而堅定。
    “朕相信秦風。”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江南之事，就按秦風的意思辦。”
    “此事，不必再議。”
    夏潛一錘定音，不帶半點猶豫。
    “退朝。”
    他起身，龍袍一甩，看都沒看底下那些臉色各異的大臣，徑直往後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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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軍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憋成了豬肝色。
    就這麽算了。
    陛下居然就這麽偏袒那個秦風。
    強闖民宅，索要家譜，大肆抓人，這跟土匪有什麽區別。
    國將不國啊。
    他旁邊的幾個禦史也是唉聲歎氣，滿臉不甘。
    “馬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秦王如此行事，江南危矣。”
    馬軍咬著牙，冷哼一聲。
    “還能如何，陛下聖意已決，我等……哼。”
    他甩了甩袖子，帶著一肚子憋屈，扭頭就走。
    裴忠毅看著馬軍那吃癟的模樣，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他走到崔平旁邊，嘿嘿一笑，聲音老大。
    “崔大人，瞧見沒，馬老頭那張臉，跟死了爹似的。”
    “活該，整天就知道瞎嚷嚷，我看他就是嫉妒秦王能幹。”
    裴銘趕緊拉了他爹一把。
    “爹，少說兩句，都退朝了。”
    裴忠毅瞪了他兒子一眼。
    “怕啥，老子說的是實話。”
    “那秦小子，是真給咱大雍長臉，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拖後腿。”
    崔平隻是笑了笑，沒接話。
    他心裏也在盤算。
    秦王在江南動作越大，查抄的東西越多，他戶部能撈到的好處就越多。
    至於那些世家死活，關他屁事。
    能給朝廷充實國庫，那就是大功一件。
    看來，以後得跟這位秦王殿下，多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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