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確實沒時間哭了，眼淚對有些人來說是進攻的號角，它代表著軟弱可欺。
    解家的葬禮遵循了舊製，“主不設席，親戚不送禮，僅以訃相聞，定期開吊，或便飯，或茶點。”也就是主家不設宴，隻準備些茶水，親戚們也隻在當天過來吊唁，不備禮。
    他們回到解家的當天晚上，就讓人搭了靈棚，設了靈堂。靈棚搭在族裏平常辦事的大院裏，這也是解久爺為了族裏辦事方便，特地讓人鏟平了這一片小花園改的。
    靈棚靈堂要用的東西，其實解雨晨他們已經提前備下了，即使他們在不願意，久爺離世也是既定的事實。
    提前備下也為的是解久爺走的體麵，走的舒心。這些東西族裏日常也有備著的，畢竟世事無常。但就是這樣還是出了問題，有些東西要拿出來用的時候才發現用完了，或者找不到了。
    麵對這種情況，解雨晨心理早有準備，但是還是忍不住發狠，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族人，解雨晨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解久爺堅守這個家族做什麽。解久爺平時待他們不薄，可他們就這麽急不可耐啊，連讓解久爺體體麵麵的走都做不到。
    找不到的布幔，白粗布，花籃……解雨晨讓解雲直接去小樓取了，他買的時候就準備了兩份，分開安放。
    喪儀安的日期，就排在解久爺火化後的第三天，整個喪儀全由解雨晨一個人主管。整個解家除了夥計，族人沒有一個人主動伸手幫忙的。這是下馬威，嗬，也是解雨晨想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解雨晨就帶著解雨真，去給解久爺的親戚舊故報喪，住在京城的每一家都需要兄弟倆磕頭報喪。白天報喪，晚上回來還要守靈，解久爺即使已經火化了，但是靈堂還是要有孝子燒紙，燒夠三天。
    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他們才把住在京城的親友通知完，剩下在外地的親友，兄弟倆隻能在晚上窩在靈棚裏，拿著解雲給的單子，挨個打電話過去。
    喪儀這天陽光和煦，風也很和順。整個喪儀的過程很是平靜，大部份的人都是吊唁完就走了，二月紅坐在解久爺的院子裏，曬太陽。紅錦川被他派過去站在兄弟倆身後，也穿了齊衰孝服，給解久爺帶了子侄孝。
    直到賓客散盡，拆了靈棚，又把靈堂挪到了解家主院，二月紅才從解久爺的房間走了出來。他看著兩個眼圈幫通紅，臉色蒼白的孩子，心裏有些憐惜。
    “歇會吧，吃點東西，等會還有一場硬仗。錦海等會過來，你嫂子給你叫的人都守在各個門口了，我隻交代你們一句，要記住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要記住打蛇打七寸，打蛇不死反害己。”
    報喪加上守靈，這些事兒其實都是可以由兄弟的子女代替主家去的，再不濟親近一些的人也行，偏偏解久爺的喪事沒有一個人去。為的就是讓他倆精神和身體都疲乏不堪，到時候他們拿捏兩個小孩，就更不再話下。
    果然到了晚上，解雲來了主屋，說是族老帶著人去了祠堂。
    “該來的終於來了，解雨帶好東西，通知一下嫂子。”解雨晨拎著一根細棍，活動了一下手腕。對解雨真招招手，“走吧，咱們去看看爺爺一生維護的家族，最後能給他釀出個什麽結果。”
    把彈珠收到袖子裏，彈弓插在腰上，解雨真跟著哥哥出了門，可要是個壞果子才好，嘻嘻。
    祠堂裏此刻原本是族長坐的位置上，有兩個人正在對峙，解新國和解新民兩個人都是解久爺的親兄弟，解新國排行老四，解新民排行老六，上麵的兄弟都已經沒了。
    “新民哥沒幾年好活了，等哥死了你不是照樣是族長？”解新國拉著解新民的手，一副可憐哀求的模樣，給解新民惡心個夠嗆，“你都說了沒幾年就該死了，倒是還得換族長，那不就更麻煩了，怎麽全族老少爺們陪你過家家？要點臉就呆一邊去。”
    看也不看解新國那陡然難看的臉，一把把他推開，謝新民就要往族長的位置上坐，卻被旁邊解家老大的兒子一把薅了起來，“六爺爺，這句話跟您說也是一樣的，老而不死是為賊，活了這麽些年了，該有點自知之明，給年輕人讓讓地方。”
    “是該給年輕人讓讓地方，都麻溜的滾，我還以為你們能忍到頭七呢，就這點時間都等不了，果然。。。”門外傳來的話讓祠堂裏炸開了鍋。
    一隊人快步進了祠堂，站在各個角落。紅錦海帶著兄弟倆進了祠堂。先前進來的夥計，把一把椅子放到了族長位置稍後的地方。紅錦海一屁股坐到了上麵，“趕緊打，我等著回家睡覺。”
    “錦海，你怎麽來了，不過這是解家的祠堂，你一個紅家人來這有點不合適吧。”解新民擠了個笑臉湊了過去。
    “你是瞎了還是聾了，解雨晨解雨真拜了我爹當師傅你不知道？一人為師終身為父你不會沒聽說過吧，邊上待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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