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苟哥與阿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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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內喧鬧的氣氛陡然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陳坤探出一隻白皙的手臂,不緊不慢,將方才放在桌上的兩枚銅錢,又拈了回去。
    汪鐵柱表情霎時沉了下來。
    “小子。”他聲音粗礪,透著狠意,“看來今天,你是鐵了心,要討這頓打了。”
    “按鎮上的規矩,吃白食的——得折兩條腿。”
    一旁的賈三見狀,急忙湊上前,“啪”地一聲將八枚銅錢拍在桌上。
    “汪爺您消消氣,這假娘們一看就是外邊逃難來的,身上指定沒錢。這湯錢我替他墊上了,不過......”
    他嘿嘿一笑,搓手道:“待會兒還請汪爺準我親手教教他規矩。”
    汪鐵柱見賈三這副諂媚猥瑣的賤樣,反倒氣笑了,抬腿就把賈三踹到一邊。
    “滾你娘的,就你賈三那點髒心眼子,老子還看不出來?”
    賈三挨了一腳也不惱,仍縮在邊上訕笑。
    汪鐵柱抓起那八枚銅錢扔回給賈三,拍了拍蒲扇般的大手,甕聲道:“這等硬骨頭,還得爺親自來捏!”
    他見陳坤仍從容安坐,紋絲不動,頓時惱火,大手一伸就朝他肩頭抓去。
    “啊——!”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猛地從窗外炸開。
    汪鐵柱手上動作一滯,倏地扭頭望去。
    隻見窗外街麵上一片大亂,人群驚惶四竄,攤倒貨翻,哭喊叫罵聲響成一片。
    “出什麽事了?!是有土匪闖鎮?!”
    “走!都跟老子出去看看!”
    汪鐵柱再顧不得陳坤,厲喝一聲,率店內一眾漢子疾衝而出。
    店內的漢子們,頓時人人神色凜然,擼袖攥拳,殺氣騰騰湧出店鋪。
    唯餘陳坤慢慢起身,透過窗,朝外望去。
    街道兩側早已空無一人,唯有汪鐵柱率領一眾漢子立於街心。
    尚未弄清發生何事,他便聽見一陣孩童哭喊聲響徹空氣。
    汪鐵柱目光一凜,轉頭望去,隻見苟瞎子渾身是血、步履踉蹌出現在眾人眼前。
    苟瞎子一手緊抱一個孩子,另一手還抱著一名麵色慘白的婦人,正艱難地向他們奔來。
    “苟瞎子?!”
    汪鐵柱還未上前,便見苟瞎子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撐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落地瞬間,苟瞎子仍奮力轉身,以己身為墊,護住了懷中的母子。
    “嗚......娘、娘你沒事吧?” 小屁孩從苟瞎子懷中爬起,驚慌地查看母親的情況。
    窗邊的陳坤靜靜注視著街上的一幕,目光微動:“是那個小屁孩。”
    汪鐵柱帶人疾步上前,一把扶起苟瞎子,又迅速查探那婦人的狀況。
    隻一眼,他臉色驟變,似是明白了什麽,心中沉了下去。
    “汪...汪爺。”苟瞎子虛弱地抓住汪鐵柱的胳膊,眼中盡是哀懇,“求您......一定護住他們母子倆......”
    汪鐵柱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苟瞎子見汪鐵柱為難,便沒再強求。
    他咬牙再度撐起身,將孩子與婦人重新摟進懷中,邁開沉重的腳步繼續向前奔去。
    “苟瞎子,我娘快不行了,快帶我娘去找大夫。”小屁孩不斷拍打苟瞎子的肩膀哭喊。
    可苟瞎子絲毫不敢停留,繼續朝前奔跑。
    然而未跑出幾步,兩條透明的軟管倏然自天而降,狠狠抽在苟瞎子的背上!
    苟瞎子再度大噴一口血,翻身倒地。
    “苟瞎子!娘!”小屁孩跟著摔在地上。
    他忍痛爬起,爬到苟瞎子和母親身邊。
    此時半空兩道白光一閃,兩道衣著白衣、頭戴白色麵罩的身影,飄然落於街上。
    汪鐵柱等人一見來者,紛紛色變。
    小屁孩察覺到來人,他立馬怒視白衣來人,並舉起手中一把小木刀喊道:“你們兩個壞人,不要過來,否則小爺我今天一定會砍死你們。”
    “啪!”一聲脆響,小屁孩竟被隔空一掌扇飛出去,翻著白眼癱在地上,不停抽搐。
    “小南子——”苟瞎子懷裏的婦人此時悠悠轉醒,一見此景,淒呼著撲過去將小屁孩緊緊摟住。
    兩名白衣人正要上前,卻聽汪鐵柱沉聲喝道:“且慢!”
    兩名白衣人腳步一滯,略顯意外地回頭。
    汪鐵柱拱手道:“汪鐵柱,見過飛棘、飛刺二位使者。”
    左側飛棘使者麵罩下傳出一道女聲:“汪鐵柱,你想阻我絕絕教辦事?”
    汪鐵柱臉上陰霾一閃而逝,仍恭敬回道:“使者誤會了。隻是這苟瞎子與這小孩子皆是我鎮上登記在冊之人。”
    “若他們有何過錯,不如交由在下處置,何必勞煩使者親自出手?”
    飛刺使者尖笑說道:“汪鐵柱,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不過是我絕絕教安置在這小鎮的一條狗,你隻要負責每月湊足人血供奉我教,便是你唯一的價值。”
    “其他事,休要多管!”
    汪鐵柱身後一眾漢子怒目圓睜,幾乎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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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想造反?”飛棘使者冷笑,手中軟管如毒蛇般一抖。
    眾人見狀,雖憤慨卻都不敢再動。
    “這就對了。”飛棘使者輕蔑一笑,隨即指向地上的婦人,“這女人乃是一隻妖孽。”
    接著她又指向苟瞎子:“而這瞎道士,竟敢私通妖孽。”
    最後她指向小屁孩:“至於這個小子,不過是隻孽種。”
    “殺了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飛棘使者最後別有深意的看向汪鐵柱:“再說莆大仙已點名要拿他們一身氣血煉丹。就當他們為我絕絕教做貢獻了。”
    聽到“莆大仙”三字,所有漢子眼底最後一絲衝動也徹底熄滅,隻餘無聲的不甘。
    “真是一群軟蛋。” 飛棘、飛刺嗤笑一聲,轉身再度向前。
    可她們的腳步又頓住了。
    隻見苟瞎子再一次掙紮起身,滿臉是血,仍堅定地擋在婦人與孩子身前。
    “苟哥......”婦人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顫抖又寬闊的背脊。
    苟瞎子回過頭,朝她溫柔一笑。
    “阿珍,這一次......換我擋在你前麵了。”
    “還真是有情有義呢。”飛刺輕笑一聲,倏然上前,手腕一抖,那根透明軟管竄出,疾掃而過。
    隻聽“嗤”的一聲輕響,苟瞎子胸前頓時濺起一片血霧——尚未落地,便被軟管盡數吸走。
    “呃啊——!”
    苟瞎子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吼,臉色慘白如紙,身形晃了晃,死死站在原地,寸步未退。
    “苟哥!”婦人淚流滿麵,抱著孩子想要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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