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曦都】林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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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鞍河地界沒有多久,周邊的環境也逐漸改變。樹木高聳入雲,繁茂的枝葉遮擋上空,從上俯瞰,眾人隻是一片綠色中渺小的存在。
鞍河的雨勢相比於竹南可謂天差地別,若不是頭頂的繁葉擋住了大部分的雨,否則連趕路都是困難。
封鉦好奇的打量著周圍,一點也沒被這場大雨洗刷心情。每每看見一些稀奇玩意,就會高興的分享給一旁的歲桃。
樹上的青苔配著雨聲總是顯出一股滲人的氣氛,歲桃托著腮,心不在焉。
“小桃子,快看,上邊有猴子!”封鉦將歲桃拉進懷中,伸手指向遠處,“這裏竟然還有猴子,鞍河真神奇啊!”
歲桃朝著遠處看去,高聳粗壯的樹幹上,幾隻猴子也是好奇的打量著他們。它們抓耳撓腮,顯然也對這場雨煩躁。
北傾披著蓑衣走來,笑道:“鞍河的猴子可不一般,他們生於大自然,野性難馴。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它們,睚眥必報!”
封鉦好奇道:“有你說的那麽嚇人嗎?不就一群畜生,我還打不過它們?”
北傾搖搖頭,輕蔑的笑道:“整個鞍河,吃於大自然,生於大自然。這片雨林養活了整個鞍河,我勸你啊,還是抱有敬畏!”
“能讓我抱有敬畏的隻有世子殿下!”他低頭望著懷中的歲桃,疑惑道:“小桃子,你怎麽了,一臉的愁眉苦臉?”
歲桃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遠處,又默默出神。自打昨日親眼瞧見白無常與時清灼的事,他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心思全被擾亂了。
給他一百個腦子也想不出來的場景,竟然讓他親眼目睹。怪不得之前時清灼受傷時一直念叨著白無常的名字,也怪不得白無常在時清灼受傷時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可他心中還是不明白,甚至有些擔心。
太傅活了兩百多歲,清灼才二十歲。雖然太傅看上去也的確隻有二十來歲,可他還是難以將二人聯想到一起。
他不是能接受,隻是他搞不明白為何白無常會……
歲桃簡直要瘋了,甚至根本沒有聽見封鉦和北傾在叫他。回過神時,封鉦捏著他的臉慌張的搖晃。
他心情本就煩躁,立馬打開封鉦的手,說道:“別搖了,頭都要搖大了!”
“小桃子,你有心事啊!哥哥剛剛喚你那麽多聲你都不應我!”
歲桃在腦中思索後,又抓住封鉦的手,期待的問道:“封鉦,我問問你,你覺得世子殿下會喜歡什麽樣的人?”
“啊?”
封鉦被這個問題搞得猝不及防,世子殿下是他的主子,他又怎敢輕易猜測呢?他扭頭看向北傾,示意他來回答。
北傾一臉為難道:“封哥,你放過我吧。我已經夠慘了,不想再被罰了!阿彌陀佛!”
“小桃子,你怎麽會突然提起這事?不過殿下的年紀確實應該娶妻了,難不成是太傅在催促?”
歲桃如鯁在喉,究竟許久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昨日的一幕幕都深深刻畫在他的腦中,怎樣也抹消不去。
北傾小聲道:“主要是我從未見過殿下和太多女子有接觸,所以根本不知道殿下究竟喜歡什麽樣的。”
封鉦認同道:“的確,像殿下這般的男子我也從未見過。仿佛兩眼一睜就是天下,情愛對他來說仿佛是可有可無的。”
歲桃心中嗤笑,表麵上說著不敢在背後議論,結果還沒有一分鍾便聊的熱火朝天。
“按我覺得啊,就算給殿下強塞幾名傾國傾城的女子,殿下或許也不為所動。”
封鉦接話道:“或許殿下認為還沒有他身前的地圖好看。”
二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夾雜在淅瀝的雨聲中顯得微不足道。風吹在歲桃的手中,生出微弱寒涼。
北傾又說到:“我其實還挺好奇今後殿下會喜歡誰呢!”
封鉦笑道:“我也很好奇。天下女子千千萬,但能入殿下眼的,少之又少。畢竟,任何女子見了太傅的那張臉也會覺得自愧不如吧!”
遲暮這時來到他們身邊,他耳力極好,幾乎聽了他們談論一路。他冷聲道:“關太傅什麽事?”
幾人都被他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歲桃說道:“暮哥,你過來怎麽沒聲音呐!”
遲暮無奈道:“你們說了一路清灼,怎麽又扯到太傅身上了?”
封鉦斬釘截鐵:“我說實話,太傅若是一名女子,不知有多少人會為之傾心。他那張臉,幾乎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他在殿下身邊久了,殿下或許都以太傅那張臉為標準了!”
幾人都覺得有些道理,可隻有歲桃難掩尷尬。他看向白無常他們的馬車,輕聲道:“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清灼就喜歡太傅呢?”
“什麽?!”
大雨毫不留情的傾瀉,闊大的密林中,突然飛出一陣鳥禽。再次望去,歲桃連忙捂著封鉦的嘴,臉色慘白。
歲桃的那句話太過震撼,幾乎讓所有人吃驚。封鉦本就藏不住事,這一聲驚異太大聲,惹得所有人都紛紛投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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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無常他們沒有動靜,歲桃才慢慢鬆開手,低喝道:“激動個什麽,我都說了是如果了!”
北傾都差點摔下馬去,他調整著自己的鬥笠,眼神也不自覺的看向白無常與時清灼的馬車。
“小桃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封鉦隻覺得不可思議,“太傅不是殿下的老師嗎?他們怎麽……也不會……”
欲言又止,畢竟也的確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幾人都紛紛看向前方的馬車,又不約而同的收回視線。
遲暮臉色難看,疑惑道:“桃子,你又怎麽知道?”
“我親眼看見的!”
場麵頓時鴉雀無聲,雨勢仿佛又變大了,周圍樹木沙沙的聲音惹得所有人不為之慌亂。
封鉦簡直要哭了,抱住歲桃憋屈道:“剛剛不是還如果嗎,怎麽現在又變成你親眼看見了?”
歲桃不明白他在委屈個什麽,解釋道:“昨日我去尋太傅和清灼,正好碰見了他們……抱在一起。”
遲暮立刻反駁:“太傅和清灼抱的還少嗎?清灼從小就喜歡黏著太傅!”
“暮哥,不一樣!”歲桃簡直要瘋了,“我也知道清灼小時候喜歡黏著太傅,但是這個擁抱,與之前我們見過的都不一樣!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問出聲,又尷尬的看向前方的馬車。
“而且太傅和我說,就是我所看到的那樣。他和清灼,也是我所想的那樣。”歲桃轉過身,將臉埋進封鉦的懷中,十分親昵,“就是這樣抱的。當他們轉過身時,太傅還牽著清灼的手……”
第三次,所有人再次看向了前方的馬車。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想這事。
遲暮皺著眉,半晌後漸漸舒緩,說道:“不論如何,太傅如何選,我都會支持他。怪不得,太傅會那麽焦急的從京城趕到樟城。”
歲桃將心事說出後,的確舒暢了不少。他依舊靠在封鉦的懷中,無奈的歎氣。
“這事千萬不要與旁人議論,否則我要被太傅扔出去。”
正當幾人還沉浸在這個驚天消息的震撼中時,箭鏃劃破風的聲音不約而同的傳入幾人的耳中。
剛才的震驚全部煙消雲散,封鉦越下馬車拔出腰間的雙刃,擊落暗處射出的箭矢。幾乎是一瞬間,他的全身就被雨水浸濕。
三人紛紛來到時清灼馬車旁,謹慎的打量著周圍。
周邊一望無際的綠色,實則其中暗流湧動。突然出現變故,所有人也都停滯原地,迎著周圍壓抑的碧綠。
利刃紛紛出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這一場暴雨很好的隱匿了暗處的蹤影,讓周圍陷入了恐慌。
高大粗壯的樹木能夠很好的遮住體型,雨聲風聲混淆視線與聲音,雨水打濕樹木的味道彌漫在密林中,詭譎雲湧。
這時,白無常無聲的從馬車中走出,冷聲道:“找到了嗎?”
歲桃嚴肅道:“雨勢太大,再加上周圍環境,沒有發現。”
白無常點頭,周圍一片碧綠讓他心情極好。他舒展身體,淡淡說道:“隻有一個人。”
話音剛落,箭鏃劃破風聲,穿透著雨滴,如一條毒蛇朝著白無常襲來。
封鉦雙刀揮砍,箭矢頃刻間被削為三截,但帶有箭矢的那一截卻仍舊朝著白無常襲去。
白無常微微側頭,利箭便側耳劃過,嵌入枝幹。他不禁誇讚道:“箭術好厲害。”
封鉦嚴肅道:“屬下察覺不了這人的位置。”
“能夠預知你會半路截下,甚至連你的如何碎箭都能知道,這人好厲害!”
封鉦憤懣道:“他是故意讓我擋箭的?他為何能知曉我會如何碎箭?”
“你透露過一次你的刀法了。”
封鉦覺得驚奇,就隻有一次,一次這人就能猜到他的刀路?
遲暮嚴肅道:“這人很熟悉周圍的地形,且一次就能猜出我們用刀的習性。他隱匿氣息的本領很好,我也聽不清他的位置。”
“這是上次在枯城救穀吉衡的那人。”馬車中的時清灼緩緩開口,“此人的箭術很厲害。”
“他很聰明,利用周圍的環境藏住自己,讓敵人難以發現他。”白無常解釋道:“而且,他天生就是個天才。”
能得到白無常這樣誇讚,歲桃與遲暮也不得不對此人好奇。他們打量著周圍,可壓根發現不了一點蹤跡。
司空杏林淡淡一笑,卻讓人覺得怪異。再次望向白無常,玄武不知何時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的是個很聰明的獵人,可獵人總有暴露位置的一刻。”
突然間,玄武被白無常擲出,不僅擋住了飛來的箭矢,甚至狠狠的嵌入了遠處高大的樹幹。在旁人看來,白無常扔出的僅是一把折扇。
“別動了,再跑找到你的就不隻是我的扇子了。”白無常負手,笑道:“自己出來吧,順帶把我的扇子一起帶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遠處,這時時清灼從馬車裏悄悄伸出手,抓住了那雙溫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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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常笑意加深,並未回頭,卻不經意的向後退了一步,手上用力握住了時清灼。
隻見高遠出的林葉裏慢慢出現一人,他取下白無常的玄武,輕巧的落在了馬車前。
雨勢打濕了他的發,卻沒有磋磨他的銳。他的臉龐還帶著些許稚氣,但那雙眼卻幹淨明朗,顯得有些天真,但渾身散發的鋒利又讓人不得不對他重新審視他。
他取下背上挽著的弓,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搭上箭,指向白無常。
白無常隻覺得好奇,出聲問道:“人人都說事不過三,可是你已經失手了兩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是沒有成功,你得告訴我你的來路。”
話音落下,箭亦離弦。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小子會如此大膽,都紛紛往白無常跑去。但伴隨著兵刃碰撞的聲音響起,箭失去力氣的落在馬車上,白無常玄武打開,精巧化解。
“臭小子,你好大的膽子!”歲桃簡直要瘋了,趕忙跑到白無常身邊,“把他給我抓起來!”
那人正欲開口,卻見白無常身後的帷簾被掀起一角,露出一雙充滿殺意的眼,讓他不寒而栗。
白無常抬手製止,但所有人都沒放鬆警惕,將他圍了起來。
“你輸了,願賭服輸,叫什麽名字?”
“安瑟,安拂曉。”
時清灼這時也從馬車中出來,居高臨下,毫不留一絲客氣。這一刻封鉦與北傾覺得,世子殿下欲將此人大卸八塊。
時清灼問道:“上次在枯城,是你救走了穀吉衡?”
“是我!”
麵對那麽多人的注視,安瑟卻毫無怯意。他目光如炬,仿佛是這場暴雨中熄不滅的火焰,注視著馬車上的兩人。
白無常笑著問道:“你為何要救穀吉衡,他可是禍害竹南兩城的山匪?難不成你也是山匪?”
安瑟依舊一動不動,嚴肅的神色在旁人看來竟有些不甘。少年的心思藏不住,就這樣簡單的表露出來。
他固執回答道:“他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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