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張孟談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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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晉公曾受赤狄恩惠,但是後續又將其驅趕離開祖地,我不知道現在天王山一帶還有沒有赤狄遺族留存,他們對我們的感官可不好,容易起衝突,萬一遇到他們,說不定會有一場惡戰。”
“現在的情況,時間更重要。”陽雨的目光緩緩掃向前方正在休息的難民,眾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身上大多帶著傷,破舊的衣服上血跡斑斑,有的傷口還滲著血水。
之前智菲說過,暫時沒有問題,可那也隻是暫時而已,在臥石寨並沒有得到充分的補給,大部分人的精神狀態都十分萎靡,現在完全靠一口氣強撐著。
若是不及時返回尋木城,讓這些人得到妥善的安置和治療,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減員,見此陽雨無奈地說道:“我們隻是路過而已,會克製住,不和他們引起衝突。
“熊貓亭長所言有理,雖然逃亡之路,隱秘安全很重要,但也是在和時間賽跑。”張孟談捏著胡須,眉頭緊鎖,思索著緩緩點了點頭。
趙韓魏三家對於智氏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這是眾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若是過於拖遝,在漫長的逃亡途中,也有可能會被追兵發現,到時候可就前功盡棄了。
張孟談皺著眉頭思索片刻,突然抬起頭看向陽雨,認真地說道:“既然如此,那熊貓亭長有沒有想過,暫時放下難民,讓自己先行離開,等後續再回來營救呢?這樣既能保證亭長您的安全,也能為後續營救爭取時間。”
“我於心不忍啊。”陽雨長歎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智公雖然被人詬病,行事手段有時過於強硬,但其對下屬格外恩典,豫讓,旦皂,都是能為智氏效死之人,為了智氏不惜付出生命,而且智公臨終前向我托孤,委托我帶著智氏族人歸附於明輝花立甲亭。”
“往小了說,這是我對智公的承諾,我不能違背,往大了說,智氏族人已經在我的庇護之下,把他們留在這裏,和等死無異,我怎能做出如此不仁不義之事。”
看著陽雨低頭哀切的模樣,張孟談反而讚許地點了點頭,裝作不經意地整理胡須,手指遮擋住嘴角的笑意,繼續問道:“那熊貓亭長收攏了這麽多人,是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嗎?“
”一個小小的亭長職位,有些配不上熊貓亭長的實力啊,以您的本事,若是想建立一番大事業,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明輝花立甲亭的駐地,現在隻有兩城而已,但實際輻射麵積並不大,擁兵也不過數千人。”陽雨微微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慨。
“不瞞你說,這逐鹿天下的野心,我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我的能力就已如此,管理兩城都有些力不從心,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瑣事,操不完的心。”
“而且蒼生疾苦,再起兵戈又有什麽意義呢?小家是家,大家也是家,兵戈之事,不過掠民奪邑以實私室,今諸卿相攻,孰非為廣封疆,畜仆隸而已。”
“我有兩城,麾下有千人,就足以了。”陽雨探頭看向天空中的太陽,熾熱的陽光灑在臉上,讓他微微眯起眼睛,吸取著每一寸的溫暖,期盼能夠驅散世間的陰霾。
“亭長真乃仁人也,但我聽智菲所言,熊貓亭長麾下士兵,乃當世神兵啊。”張孟談又往陽雨身邊靠了些許,身體微微前傾,微微挑起眉毛,話語中帶著一絲絲的嘲諷,繼續詢問道。
“軍備重型甲胄,各種神兵利器,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以一當十,宛如小兒戲水般輕鬆,這般強大的軍事實力,難道不是亭長大人內心野望的照映嗎?難道您就沒有想過憑借這強大的軍事實力,去成就一番更大的事業嗎?”
“想要在亂世中生存,武力不是最重要的手段,但是生存的底氣。”陽雨的目光微微變得犀利起來,好像是在和張孟談說,也好像是在和自己說。
“明輝花立甲亭,本質上是一個傭兵組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但我們也有自己的原則,師出有名,不妄殺,不亂殺,劍並沒有好壞之分,而是看拿在誰的手裏。”
“在善良的人手中,一把劍可以是守護蒼生之劍,免受戰亂之苦,在邪惡的人手中,就會變成殺伐之劍,帶來無盡的災難,保護自己的手段除了修建高牆之外,也需要屠盡外敵。”
“孟談君所謂野望,無非是智公脅三家而分晉,終至身死族滅,而我庇民守土尚恐不足,何敢窺鼎之輕重。”
“孟談受教了。”張孟談緩緩起身,動作優雅而莊重,改為跪坐麵對這陽雨,神情肅穆,從自己腰間的組玉佩上解下了一枚玉玨,玉玨溫潤而光滑,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雙手奉上,恭恭敬敬地送給了陽雨。
“昔年陶朱三徙成巨賈,今公攜民渡群山,熊貓亭長的劍,不在手上,而是在心中。”
“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們快些出發吧,爭取在日落時到達長雪山的東山山腳,長雪山山路崎嶇,但東山山腳地勢相對平緩,利於我們短暫休整,接著趁夜色穿過方山鎮盆地,不易暴露行蹤,一鼓作氣鑽入天王山內,我們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張孟談把玉玨遞給了陽雨之後,便立馬起身,大聲呼喊著召集難民。全然一副大管家的模樣,有條不紊地代替陽雨進行指揮,安排著眾人的位置和行進順序。
而陽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手指隻能在玉玨上細細摩挲,感受著玉玨上細膩的紋理,思緒還沉浸在剛剛與張孟談的對話之中。
“亭長大人,這張孟談和您說什麽了?是不是用這玉玨賄賂您,想在亭內謀個一官半職?”智果看著張孟談喜笑顏開的離去,心裏很不是滋味,臉色難看地拄著拐杖,腳步有些蹣跚地過來,壓低聲音詢問陽雨,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和懷疑。
“亭長大人,之前老夫確實有些口無遮攔,還請亭長大人見諒,但是張孟談能做的事情,老夫也能做,老夫對亭長您也是忠心耿耿。”
“嗬嗬,智老多慮了,若是行賄,豈有贈殘玉之理?”陽雨將張孟談贈送的玉玨揣進懷裏,笑嗬嗬地起身安慰著智果,“明輝花立甲亭也隻是一個亭而已,地方不大,人手也不多,哪裏有什麽官職,智老若是想要發揮餘熱,為亭內出一份力,也未嚐不可,但是還請量力而行。”
或許是因為此時晴朗的天空,湛藍如寶石,沒有一絲雲彩,讓人心情也隨之開闊,也或許是因為張孟談此時爽朗的聲音,充滿了感染力,讓逃亡隊伍中原本低落的情緒得到了鼓舞。
逃亡隊伍再次開始了出發,隊伍中的煩悶氛圍,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在陽光的照射下煙消雲散。
張孟談把自己的馬車也讓了出來,上麵坐著年幼的孩童和遲暮的老者,臉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身強力壯的人背著食物和清水,婦女攙扶著行動不便的傷員,所有人的心中都帶著對新家的期盼,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出發,前往安寧之地。
長雪山主峰和輔峰之間,有一條狹長的山穀盆地,然而此處也是韓魏兩家的勢力交接處,剛逢晉陽之戰結束,韓魏兩家都在晉國南部爭搶領地,昔日的盟友之間,私下暗流湧動,站在山峰之上,甚至可以看到下方平原中對峙的軍營,軍營中旗幟飄揚,士兵們來來往往,氣氛緊張而壓抑。
但也是正因為韓魏兩家都在互相提防對方,所以都無力分兵,長雪山主峰和輔峰之間的山穀盆地,卻是這一路逃亡路線上最安全的地點。
在張孟談的建議下,陽雨帶著隊伍行走在長雪山的南麵,借助山體遮擋隊伍身形。
山體高大而陡峭,樹木鬱鬱蔥蔥,將隊伍的身影完美地隱藏,眾人從一處狹窄而幽深的山口,快速穿越到輔峰之中。
長雪山輔峰的道路,就沒有那麽好走了,主峰畢竟還有黑市商人開辟的小徑,勉強可以通人,但是輔峰人跡罕見,亂石雜草眾多,山坡更是一個接著一個,連綿起伏。
高大的樹木甚至遮擋了天空,雖然帶來一絲陰涼,但是也無法清晰地辨別出方向,腳下的道路需要親手開辟,一點點清除雜草和亂石,耳邊時不時還有蟲鳴鳥叫和獸吼,鳥叫聲婉轉悠揚,而獸吼聲則讓人毛骨悚然。
為了追趕時間,眾人隻在日上中天的時候短暫休息了一下,大家圍坐在一起,分享著有限的食物和水,陽雨和飛天大跳蚤等人,也終於能夠整點吃個晚飯,隨後便繼續出發,在太陽落山之前,來到了長雪山輔峰的東側山腳下。
“亭長大人請看,那個地方就是方山鎮,是一座產銅大鎮,但是據我一路遊曆而來得到的情報所知,方山鎮如今已經陷落,被魏氏占領,鎮內設施因為戰火遭到破壞,魏氏正在整頓工匠勢力,試圖重新開始冶煉銅礦,無暇顧及其他。我們可以在此等到天黑,借助夜色快速穿過這邊平原,而前方那座山,就是天王山了。”
此時的天色已經逐漸見晚,黑色的幕布如同一塊巨大的綢緞,隨著雙月緩緩升起,一點點地將大地之上的金色光芒替換成了冷色,月光灑在山林間,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清冷的薄紗。
陽雨因為身體虛弱,一直都在乘馬前行,蛋殼步伐穩健,卻也帶著幾分疲憊,踏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而張孟談把自己的馬車讓給了難民,自己則徒步行走在山林之中,山林裏的樹木枝丫交錯,鋒利的枝丫不時劃過,將衣擺撕扯成了碎片,可他卻渾不在意,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陽雨身邊,微微低著頭,一副謙卑的模樣,伸手指向遠處向天空中飄蕩著煙塵的方山鎮,煙塵在光輝下隱隱約約,仿佛戰爭留下的痕跡。
“那邊就是洛邑了吧。”方山鎮坐落在一處三山環繞的山腳下,周圍的山巒連綿起伏,盡管如此,卻依舊能夠被夕陽的餘暉照射到,如同金色的絲線,灑在鎮子的屋頂和街道上。
而南邊的洛水之旁,就是周朝王室的屬地,洛邑,洛邑也是目前整個周朝內,唯一一座巨型城池。
但北側的天王山,卻十分恰巧地擋住了陽光,使整個洛邑都埋沒在黑暗之中,遠遠望去,不見絲毫繁華的景象,仿佛被歲月遺忘了一般,如同一個遲暮老者,彌漫著濃濃的死亡氣息,與煌龍都的輝煌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讓大家抓緊時間修整,等進了天王山,再安營休息。”陽雨歎息著搖了搖頭,緩緩轉身,對著飛天大跳蚤說道,
本想讓他去通知智菲,可張孟談卻興奮地答了一聲“諾”,轉身飛快離開,腳步匆匆,搶走了飛天大跳蚤的工作,雖然他得不可開交,但是卻樂在其中,臉上始終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不是,這個人這麽內卷嗎?”飛天大跳蚤撓了撓腦袋,頭發變得有些淩亂,看著陽雨無奈地說道。
眾多玩家也沒有閑著,經過蒲中府一戰,已經舍棄了自己身為滿級玩家的傲氣。
有的玩家在幫忙給馱馬喂草,有的玩家在給難民分發飯食,還有的玩家主動接替被廬騎兵和鐵甲弩騎的警戒工作,手持武器,警惕地觀察周圍動靜,讓被廬騎兵和鐵甲弩騎能夠短暫休息一會兒。
每個人都在找事情做,不讓自己閑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在亂世中找到一絲存在感。
“賢弟啊,你看看張孟談這個架勢,好像是想要和我們一起走啊。”
陽雨翻身下馬,動作有些吃力,靠在一棵大樹上閉目養神,為他遮擋住了部分喧囂。
智樂照舊端來一盤食物,把陽雨挑剩下的拿給白淪一起分享,兩人坐在一旁,一個吃的津津有味,一個吃的味同嚼蠟,而智菲此時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步伐有些沉重,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雖然話語中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莊重詢問道:“賢弟,你要帶著他回尋木城嗎?”
“晉陽之戰,趙氏靠著張孟談的三寸不爛之舌,策反韓魏翻盤,你們恨他,我可以理解,晉陽城下的血債,天地皆見。”陽雨緩緩睜開了眼睛,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照射在他身上,給白衣染上了一層金邊,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但這殘劇的真正禍端,是這個吃人的世道逼良善者染血,若無亂世相迫,張孟談何須行翻雲覆雨策?智公何須賭上命運一戰?”陽雨看著滿臉悲憤的智菲,沒有起身,也沒有邀請他坐下,隻是緩緩抬起了手指,指向在難民隊伍中忙碌的張孟談說道。
“他隻是不說罷了,其實他心中也恨,原本隻是想要以戰止戰,沒有想到戰火如同野火,一旦開始侵染草原,隻會借助風勢助長,膽敢滅火之人,隻能同樣葬身於火海。”
“好個吃人世道!可憑什麽他張孟談能活?!”智菲的手死死按在劍柄上,咬牙切齒迸出的話語裹著血氣,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他心中的憤怒和不甘,尾音卻帶著一絲絲顫抖,是內心深處無法抑製的情感在湧動。
此時正是逃難的時候,之前因為旦皂的遺體處理問題,智氏就已經和陽雨爆發過一次衝突,智菲心中知道,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智氏想要延續香火,就隻能依靠陽雨,但心中的憤慨讓他無法控製,燃燒著怒火的雙眼不敢看向陽雨,隻能死死盯著地麵。
“因為智公所願,是希望我們能夠一起,在亂世中建立起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尋木城的所有百姓,還有你身後的這些餓殍,要在這地獄立住腳,需借他的頭腦築城,靠你的刀劍守關。”
“再給他一些時間吧,至少讓他展現出自己的才華,究竟能不能在風雨之中,建立起一個堅固的港灣,若他一切都隻是苟活,我親自替你斬去因果。”
陽雨緩緩起身,扶住智菲遮住麵容的肩膀,肩膀微微顫抖著,亂發下傳出牙齒碾碎骨頭的咯咯聲,血沫從嘴角蜿蜒如蚯蚓。
智菲的身體微微顫動著,隱隱傳來一絲哭泣的聲音,壓抑而痛苦,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握劍的手緩緩鬆開,跌坐在陽雨身邊,久久沒有探頭,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伴隨智菲的妥協,遠處的智果神情落寞地歎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臉上不喜不悲,仿佛已經看透了世間的滄桑,轉身走進了難民的隊伍中,繼續進行逃亡的計劃安排,身影顯得有些佝僂。
而另一邊的張孟談,雖然臉上對著眾多難民笑臉相迎,但實際上也一直在偷偷觀察陽雨和智菲的對話,看到最後智菲止不住顫抖的身體,眼神中也帶著一絲悲傷和落寞,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在幫助難民的工作上更加賣力了三分,不停地忙碌著,仿佛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心中的愧疚。
夜幕終於籠罩了整個天空,四周一片寂靜,耳邊隻剩下夜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低鳴聲,仿佛是夜晚裏唯一的樂章。
在吃了一些冷食之後,難民隊伍借助頭頂昏暗的薄紗月光,再度踏上了前行的道路,急匆匆朝著山下奔去,腳步在崎嶇的山路上踏出沉悶的聲響。
在山穀寬闊的盆地平原上,如同一群受驚的鹿群般飛奔,隊伍中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和雜亂卻又急切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時間就是生命,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爭奪渺茫卻又無比珍貴的生存希望。
“咻~~~”然而就在一片急切的逃亡氛圍之中,前麵天王山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一支響箭示警的聲音,瞬間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讓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緊。
陽雨頓時眉頭一皺,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遙遙看向北側的方山鎮,雖然此時在昏暗的月光下,根本看不出對方有任何動靜,但在亂世之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隱藏著巨大的危險,絕不能大意輕心。
陽雨將難民隊伍交給智菲打理,自己則驅使著蛋殼,撒開四蹄,策馬向前狂奔而去,揚起一路的塵土。
陽雨一手緊緊握著祈年獸騎兵的金色手鏈,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天王山的山腳。
山林中樹木繁茂,枝葉交錯,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沒過多時,陽雨就看到了被廬騎兵和鐵甲弩騎混編的偵察小隊正嚴陣以待,和一夥身穿赤紅色服裝的騎兵對峙著,雙方的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亭長大人。”郤隱帶著眾多騎兵,手持武器,眼神堅定而又警惕地和來者針鋒相對地站立在樹林兩側,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迎接戰鬥,欒鐸則策馬微微後退,靠近陽雨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赤狄,他們不讓我們過去。”
前方的騎兵部隊大概有五百人左右,身上並沒有金屬甲胄,而是穿戴著一副用某種魔獸獸皮製作的皮甲,魔獸的赤紅色皮毛都沒有完全消去,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搭配著各種同樣為赤紅色的裝飾品,看起來野性十足,仿佛一群來自蠻荒之地的野獸。
對方人手一把獸角大弓,大弓上麵也捆綁著各種各樣的少數民族裝飾品,看起來有些繁重且累贅,但卻透露出獨特的異域風情,而戰馬兩側則是一個又一個箭囊,裏麵插著密密麻麻的羽箭,每一支羽箭的箭羽和箭杆也全部都不一樣,色彩繽紛,且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