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場穹頂的藥碾星圖緩緩轉動，卜凡捏著寒玉的手指突然被燙出個紅印。
    他齜牙咧嘴地把玉片塞進蜜餞罐，罐底青銅碎片拚成的八卦盤突然發出"哢噠"脆響，指針直直戳向正蹲在硫磺池旁攪拌藥汁的張前輩。
    "小友要不要試試我改良的九轉凝火訣？"張前輩甩著被硫磺熏黃的袖口湊過來，掌心托著顆泛青的蓮子，"當年我在此處炸了七尊丹爐才悟出這法子，隻需將寒髓草換成......"
    卜凡鼻尖微微抽動，對方衣襟殘留的酸腐味與試煉場氣息如出一轍。
    他假裝彎腰係鞋帶避開飄來的藥粉，餘光瞥見林女煉丹師正將三昧真火凝成青鸞形狀投入爐鼎——那火鳥振翅時濺落的火星竟在半空結成了冰晶。
    "多謝前輩指點。"卜凡笑嘻嘻摸出糖葫蘆簽子紮起塊山楂糕，"不過我這人屬饕餮的，就愛生啃靈草。"他當著張前輩的麵把整株冰魄雪蓮塞進嘴裏，腮幫子鼓得像隻屯糧的鬆鼠，喉間卻悄悄運起葉雪教他的鑒毒訣。
    張前輩眼角抽搐著退後兩步，鞋跟"不小心"踢翻了裝著千年地乳的玉瓶。
    乳白色液體滲入地麵的瞬間，整個試煉場突然蒸騰起靛藍色霧氣，三十六個方位的青銅丹爐同時發出虎嘯龍吟。
    "要命了......"卜凡吐出凍成冰渣的雪蓮殘葉，蜜餞罐裏蹦出顆酒釀圓子黏在眉心。
    他十指翻飛如蝶，將孫瑤光偷偷塞給他的金烏羽插進發髻，又摸出葉雪繡著清心咒的帕子係在手腕。
    當第一縷藍霧纏上他腳踝時，腰間青鼎印記突然幻化出九尾狐虛影，蓬鬆的尾巴卷起霧氣搓成個滴溜溜轉的丹丸。
    林女煉丹師突然輕"咦"一聲，她爐中青鸞火竟主動分出三根尾羽投向卜凡的丹爐。
    少年麵前的玄鐵爐此刻像個貪吃孩童，不僅吞了那幾縷異火，還把周遭飄散的毒霧吸得打了個飽嗝。
    爐身暗紋漸次亮起，隱約顯出個抱著藥杵打瞌睡的童子圖案。
    "這小子在煮火鍋嗎？"某個競爭者看著卜凡往爐裏丟進第七種相克藥材，手中玉簡"啪嗒"掉進岩漿池。
    他們沒注意到少年每次投藥前，蜜餞罐裏的青銅碎片都會拚出不同的卦象——坎位亮起就添水雲藤，震位泛光便撒雷擊木灰。
    張前輩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當年就是被這詭譎星圖逼得自斷一臂，此刻卻見卜凡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用糖葫蘆簽子蘸著岩漿在爐身上畫符。
    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遇火成金，竟與石壁上褪色的鎮邪符遙相輝映。
    "成了！"林女煉丹師突然嬌喝，爐中衝出的青鸞銜著枚龍眼大小的丹藥直上穹頂。
    星圖藥碾發出轟鳴，碾槽裏突然湧出琥珀色的靈液將她全身包裹。
    眾人豔羨的驚呼聲中，卜凡的丹爐突然放了個響亮的屁，噴出的紫煙在半空凝成個捂嘴偷笑的鬼臉。
    守護者的歎息從星圖深處傳來："時辰將盡......"
    卜凡抹了把被爐火烤焦的額發，突然扯下腕間帕子蒙住眼睛。
    當他憑著記憶將最後三味藥材拋向空中時，先前被青鼎印記搓成的毒霧丹丸突然炸開，萬千熒光如星河倒卷注入爐中。
    在場所有人都沒發現，孫瑤光遺落在此的月光兔正偷偷啃食他畫在地上的火符，每咬一口，兔耳就多出一道金紋。
    爐蓋震顫的刹那，試煉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卜凡指尖還粘著半塊桂花糖，他困惑地發現爐身上的瞌睡童子不知何時睜開了左眼，瞳仁裏映出的竟是張前輩腰間若隱若現的青銅鑰匙。
    試煉場的靛藍色霧氣突然凝成冰錐，堪堪擦著卜凡耳畔劃過。
    他後仰躲閃時，腰間蜜餞罐裏蹦出顆裹著糖霜的山楂球，正巧卡進玄鐵爐的通風口。
    "要老命了！"卜凡眼睜睜看著爐火"呼"地躥起三丈高，爐身上的瞌睡童子圖案突然開始打嗝。
    三十六個青銅丹爐同時震動，爐蓋上的饕餮紋竟化作實體躍出，落地變成渾身冒著青焰的守護靈。
    這些長著鱗甲尾巴的小獸快如閃電，有個競爭者剛捏起避火訣，袖口就被撕下大片布料。
    孫瑤光甩出金烏羽想幫忙，傳承守護者的聲音突然在穹頂炸響："妄動者逐出試煉場！"
    最壯的守護靈叼著塊冰魄雪蓮殘葉，後腿猛蹬撲向卜凡。
    少年抄起滾燙的糖葫蘆簽子當劍使，簽尖戳中獸鼻時爆開糖霜，愣是把凶獸變成了打噴嚏的絨球。
    他趁機翻身跳上丹爐，爐蓋掀起的瞬間，三昧真火混著毒霧噴出，將追擊的守護靈燙得吱哇亂叫。
    "火候不夠啊。"卜凡瞥見林女煉丹師的青鸞火仍在盤旋，突然扯下發髻間的金烏羽拋向爐膛。
    燃燒的羽毛與青鸞尾翎相撞，炸開的火星竟在穹頂星圖上勾出個八卦陣。
    某個守護靈撲來的利爪擦過他後背，卻意外拍散了即將暴走的藥氣。
    張前輩突然高聲指點："巽位添風靈草！"幾個競爭者慌忙照做，他們的丹爐頓時騰起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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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凡卻反手將風靈草塞進嘴裏，就著硫磺池的熱氣嚼得哢哢響——蜜餞罐裏的青銅碎片拚出個哭臉卦象，這是大凶之兆。
    三隻守護靈呈品字形包抄過來，卜凡踩著岩漿池邊緣急速滑行。
    他腰間青鼎印記突然發燙，九尾狐虛影卷住最胖的那隻守護靈，把它當成毛絨炮彈砸向星圖藥碾。
    碾槽裏飛濺的琥珀靈液淋在丹爐上，瞌睡童子圖案突然睜開右眼。
    "原來如此！"卜凡閃過兩道爪擊，故意引著守護靈撞向林女煉丹師的防護結界。
    震蕩波掀翻他案上的藥材，那株被咬過一口的雷擊木竟滾進沸騰的藥湯。
    爐內突然傳出悶雷聲，震得十幾個守護靈原地轉圈。
    孫瑤光急得直跺腳，月光兔突然蹦到她肩頭。
    小家夥耳朵上的金紋閃過微光，竟將試煉場的星圖投影在岩漿池上。
    卜凡瞥見火星在"天樞"位炸開，福至心靈地抓起把硫磺撒向對應方位。
    追擊的守護靈踩中灼熱硫磺，疼得抱著尾巴直跳。
    "對不住了皮皮蝦！"卜凡把最凶的守護靈引到丹爐旁，在它撲咬的瞬間掀開爐蓋。
    暴烈的丹火順著獸尾燒上去，卻將爐內暴走的藥力吸走大半。
    其他競爭者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如法炮製，每次險之又險的躲避都恰好調整了火候。
    張前輩的指甲已經掐進肉裏。
    他當年在此處被星圖所困，此刻卻見卜凡哼著走調的山歌，用糖葫蘆簽子蘸著岩漿在爐身畫符。
    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與守護靈爪痕交錯，竟暗合星圖運轉的軌跡。
    "時辰到！"守護者的宣告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卜凡的丹爐突然安靜如雞，爐蓋縫隙滲出七彩霞光。
    其他聽從張前輩指點的競爭者紛紛炸爐，有個倒黴蛋的胡子還被燒成了灰燼。
    守護靈們齊聲長嘯，化作流光注入星圖藥碾。
    碾槽裏湧出的不再是琥珀靈液，而是泛著月華的光瀑。
    林女煉丹師突然輕呼："你的爐......"
    玄鐵爐身上的童子圖案竟活了，小童揉著眼睛爬出來，抱著藥杵對著張前輩的方向吐舌頭。
    眾人這才發現張前輩腰間不知何時多了把青銅鑰匙，此刻正在光瀑中逐漸融化。
    卜凡伸手接住墜落的丹藥，那瑩白如玉的丹丸上竟凝著星圖紋路。
    他剛要咧嘴笑，鼻尖忽然掠過一絲冰魄雪蓮的冷香——和葉雪發梢的味道一模一樣。
    蜜餞罐裏的青銅碎片突然拚出個笑臉，卦象直指試煉場東南角的暗門。
    月光兔蹦回岩漿池邊，金紋耳朵在石壁上投出模糊人影。
    那人雲鬢微亂，素白裙角沾著未化的雪晶，正用凝冰訣在灼熱岩壁上寫著什麽。
    可惜光瀑突然大盛，所有痕跡都消融在璀璨星輝裏。
    玄鐵丹爐溢出的七彩霞光裏，卜凡捏著丹藥朝孫瑤光比了個勝利手勢，後腦勺突然撞進一團帶著霜雪氣息的柔軟。
    葉雪繡著青竹紋的廣袖拂過他耳際，帕角凝冰咒的涼意恰到好處中和了試煉場餘熱。
    "再亂動，頭發真要燒成糖葫蘆了。"葉雪指尖凝出細碎冰晶，輕輕撚去卜凡額前焦黑的發梢。
    她腰間玉鈴鐺隨著動作輕晃，鈴舌上墜著的冰魄珠正好映出林女煉丹師驟然收緊的手指——對方丹爐裏未散盡的青鸞火突然爆出個火星，燙著了正在偷吃丹藥殘渣的月光兔。
    孫瑤光蹦過來戳卜凡鼓囊囊的腮幫："屬饕餮的怎麽還私藏戰利品？"她作勢要搶少年藏在背後的蜜餞罐，罐口蹦出的酒釀圓子卻"啪"地粘在她鼻尖。
    林女煉丹師整理藥囊的動作頓了頓，素來沉穩的聲線難得帶顫："卜道友方才用的雷擊木灰......"
    "是瑤光從金烏墳場刨出來的陳年存貨！"卜凡轉身時發梢掃過葉雪腕間的冰晶鏈，叮咚脆響驚醒了打瞌睡的爐身童子。
    那小童揉著眼睛爬到丹爐邊緣，藥杵突然指向試煉場穹頂——星圖藥碾不知何時裂開道縫隙，張前輩融化殆盡的青銅鑰匙正化作三十六道流光注入裂縫。
    守護者的虛影在光瀑中凝實："闖關者隨我來。"他袖擺掃過岩漿池，沸騰的赤紅漿液瞬間凝成翡翠色的晶石小徑。
    卜凡蹦跳著踩碎幾塊晶石邊緣，裂縫裏鑽出的靈氣藤蔓立刻纏住他腳踝。
    葉雪劍鞘未動便斬斷藤蔓，霜花卻順著莖葉反向凍結了整條小徑。
    "當心腳下。"她收劍時發絲掠過卜凡手背，少年腕間蜜餞罐突然發燙。
    罐底青銅碎片拚出個箭頭符號，直指晶石小徑下方隱約浮現的青銅紋路——那些紋路竟與張前輩鑰匙上的圖騰完全一致。
    林女煉丹師抱著藥囊跟在後頭，青鸞火凝成的小雀停在她肩頭，卻頻頻扭頭偷看卜凡腰間晃動的青鼎印記。
    孫瑤光故意落後兩步，月光兔突然跳上她頭頂，金紋耳朵掃過林女煉丹師鬢角："姐姐的冰晶鏈真好看，是定情信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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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師門法器。"葉雪耳尖泛紅，劍穗上的冰魄珠卻誠實地映出卜凡偷笑的模樣。
    少年假裝彎腰係鞋帶，蜜餞罐裏滾出顆山楂球，精準砸中正在啃晶石的月光兔。
    小毛團炸著尾巴蹦進孫瑤光懷裏，爪尖勾斷了林女煉丹師一縷青絲。
    穿過光門的瞬間，藥香如海浪般撲麵而來。
    卜凡被嗆得連打三個噴嚏，玄鐵丹爐突然從他腰間印記裏蹦出來，爐口像個貪婪的孩童瘋狂吞吸靈氣。
    眾人眼前浮現的並非想象中仙葩遍地的藥圃，而是懸浮在虛空中的萬千琉璃盞——每盞中都封存著株發光的靈植，根係卻紮進流轉的星輝裏。
    "這是初代藥王截取的星辰精魄。"守護者揮手點亮最近的三盞，紫薇藤纏繞的盞壁立刻浮現血色紋路，"闖關者需在燃盡三炷夢魂香前，找出真正能入藥的......"
    他話音未落，卜凡的丹爐突然噴出先前煉製的星紋丹藥。
    瑩白丹丸懸在琉璃盞陣列上方，竟引得數百盞靈植同時綻放光華。
    葉雪腕間冰晶鏈突然發出預警的清鳴，她反手按住卜凡正要觸碰盞壁的手："香氣有詐。"
    孫瑤光懷裏的月光兔突然劇烈掙紮，金紋耳朵掃過林女煉丹師隨身藥囊。
    青鸞火凝成的小雀像是受到驚嚇，竟主動投入卜凡的丹爐。
    爐身童子興奮地揮舞藥杵，將小雀與爐內殘存的毒霧搓成個青紅交錯的火球。
    "快退！"林女煉丹師突然甩出藥囊中的鎮魂砂，細沙卻在觸及琉璃盞的瞬間凝成冰錐。
    葉雪劍鋒掃過的軌跡恰好構成防禦陣圖，將反彈的冰錐盡數絞碎。
    眾人這才發現，那些美輪美奐的琉璃盞背麵，竟都嵌著與試煉場青銅紋路相同的詭異圖騰。
    卜凡舔了舔嘴角的糖渣，蜜餞罐在他掌心劇烈震顫。
    罐底青銅碎片拚出的不再是卦象，而是個扭曲的"逃"字。
    少年卻笑嘻嘻摘下發間金烏羽，插進正在偷吃靈氣的丹爐通風口："來都來了......"
    他話音未落，距離最近的琉璃盞突然龜裂，盞中那株看似溫順的玉髓參爆發尖嘯。
    參須暴漲成鎖鏈捆向眾人，葉片邊緣竟生出森白齒列。
    守護者身影在虛空泛起漣漪，本該維持秩序的聲音裏卻混進了砂紙摩擦般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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