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剛邁出兩步，前方虛空泛起的漣漪已如潮水般漫至腳下。
    卜凡指尖的星核突然燙得驚人，像是在催促他往前——那麵暗銀色星鏡轉動的速度加快了，邊緣符文流轉如活物，竟在虛空中撕出一道泛著冷光的漩渦。
    "小心！"紫菱的追魂釘剛脫手，那漩渦便裹著四人的衣角卷了進去。
    卜凡隻覺耳膜嗡鳴，眼前的星光被揉成亂麻，等再能視物時，腳下的實地已變成了顛倒的星空。
    賴瑤踉蹌著扶住他肩膀，發間銀鈴叮鈴作響："這什麽鬼地方？
    我劍......"她話音未落，破妄劍已嗡鳴出鞘，劍氣掃過地麵的刹那，原本被星塵覆蓋的碎石竟"唰"地愈合了裂痕。
    賴瑤瞪圓眼睛，"我剛才明明用了三分力！"
    "靈力在倒流。"賴雪的玉筆懸在掌心，筆鋒本該凝聚的靈光正像被抽絲般往回鑽，"我試著引動心法，丹田氣海的靈力竟在逆行衝擊經脈。"她額角滲出冷汗，指尖掐訣的動作微顫。
    卜凡的星核在胸口震得發疼。
    他閉眼感知，果然察覺到體內靈力不再順著任督二脈流轉，反而逆著小周天大循環橫衝直撞，像要把他的經脈撐爆。"這鏡子在反轉法則。"他咬著牙低笑，"攻擊變治療，防禦變破綻，連靈力運行都反著來......"
    "那怎麽辦？"紫菱的指尖剛觸到腰間的追魂釘，釘身竟突然紮進她掌心，鮮血滲出的瞬間又被傷口吸了回去，"連法器都在反噬！"
    卜凡的星核突然發出清越的鳴聲，那震顫透過衣物燙得他心口發紅。
    他猛地睜眼，瞳孔裏有細碎的星光在流轉——這是星核共鳴時才會出現的征兆。"試試逆著來。"他反手抓住賴雪欲結印的手，將她的指尖引向相反的方位，"心法倒著走，像......像倒帶一樣。"
    賴雪一愣，依著他的指引重新掐訣。
    原本逆行的靈力突然一頓，竟順著反向的脈絡緩緩流動起來。
    她眼底閃過驚喜："成了！
    靈力雖慢，但能控製了！"
    "那我也試試！"賴瑤把破妄劍倒轉劍柄，反手握住，劍氣再掃出時，地麵的碎石應聲而裂，"哈！
    剛才是我拿反了方向！"她衝卜凡擠眉弄眼，發梢的銀鈴隨著動作輕響。
    紫菱試著將追魂釘倒轉，釘尖不再反噬，反而穩穩落在掌心："原來要順著鏡子的法則來。"她鬆了口氣，"這幻境在考驗我們的應變。"
    話音未落，四人周圍的空間突然扭曲。
    賴雪的身影在卜凡眼前分裂成兩個，一個是此刻麵色微白的她，另一個卻穿著染血的門派道袍，跪在一片焦土中："星隕峰失守了......"
    "師姐！"賴雪驚呼著要衝過去，卻被卜凡拽住手腕。
    他朝她搖頭："這是幻象。"
    幾乎同時，紫菱的呼吸陡然急促。
    卜凡轉頭，看見她正盯著虛空中浮現的畫麵——戰場廢墟裏，她的戰友渾身是血地倒在她腳邊，最後一口氣消散前朝她伸出手："紫菱，帶我回家......"
    "不！"紫菱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卻穿過幻象，"他們都活著，都在仙域等我......"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已恢複清明。
    賴瑤那邊動靜更大。
    她的破妄劍"當啷"落地，整個人踉蹌著後退，盯著前方的"卜凡"——那身影渾身是血，胸口插著半截黑劍，嘴角溢出的血沫裏還帶著笑："瑤瑤，這次......我沒擋過去......"
    "胡說！"賴瑤撲過去要抱他，卻撲了個空。
    她彎腰撿起破妄劍，劍尖挑起"卜凡"的下巴，"你這冒牌貨也配學他說話？"話音未落，幻象便"轟"地碎成星塵。
    而卜凡麵前的幻象，比所有人的都要鋒利。
    他看見賴雪的道袍被撕成碎片，倒在他腳邊；紫菱的追魂釘斷成兩截，染血的手從他指縫滑落；賴瑤的銀鈴滾到他腳邊，再沒有清脆的響聲。
    最後，他站在一片虛無裏，耳邊隻有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空蕩得讓人心慌。
    "不。"卜凡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像砂紙，"賴雪在算輿圖，紫菱在探敵情，瑤瑤......"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裏還殘留著賴瑤剛才掐他耳垂的溫度，"瑤瑤說過要拿破妄劍紮我，她還沒動手呢。"
    星核的震顫突然變得溫柔，像是在回應他的呢喃。
    卜凡抬起頭，眼底的星光越聚越亮："你們都在，我就不怕。"
    隨著這聲低喝，整個鏡像世界劇烈震動。
    卜凡眼前的幻象如玻璃般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一道清越的鳴聲從他心口迸發——那是星核與他靈魂共鳴的聲音。
    "叮——星心共鳴能力解鎖。"
    意識裏突然響起的提示讓卜凡一怔。
    幾乎同時，賴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凡！
    你看！"他轉頭，正看見賴瑤的破妄劍上流轉著屬於他的星辰靈力，劍氣比之前強了三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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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感覺到你的靈力在往我身體裏湧！"賴瑤眼睛發亮，"剛才那幻象壓得我喘不過氣，現在突然就有了力氣！"
    紫菱試著調動追魂釘，釘身竟泛起與卜凡星核同頻的微光："我的法器......在吸收你的靈力波動？"
    賴雪的玉筆突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華，她指尖的輿圖上，原本模糊的北境坐標變得清晰如洗："共鳴在共享狀態！
    我現在的靈識範圍擴大了一倍！"
    四人正驚喜間，周圍的鏡像世界突然開始崩塌。
    暗銀色的鏡麵裂痕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碎成星塵前的最後一刻，卜凡看見鏡中深處那個與他相似的黑影，正朝著他的方向露出苦澀的笑。
    等四人重新站在虛空中時，那麵巨大的星鏡已徹底消散，隻餘下幾點殘光飄向遠方。
    而在他們正前方，一座由星岩堆砌的祭壇正緩緩浮出，祭壇中央的漆黑能量團像顆跳動的心髒，每一次收縮都帶起一陣讓靈力紊亂的波動。
    卜凡摸了摸心口的星核，它此刻安靜得像塊普通的石頭。
    他盯著那團漆黑能量，眼底的笑意淡了些："看來，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不過是開胃菜。"
    賴瑤把破妄劍扛在肩上，銀鈴隨著動作輕響："正好，我新試了試星心共鳴的效果——"她衝卜凡眨眨眼，"下次再有人敢傷你，我能多砍他三劍。"
    紫菱的追魂釘在掌心轉了個圈，釘尖微微發亮："我剛才用釘身探了探那團黑能量......裏麵有股熟悉的氣息。"她頓了頓，"像極了之前血煞引裏的冥域咒文。"
    賴雪的輿圖突然泛起紅光，她玉筆輕點，北境的坐標正朝著祭壇的方向匯聚："敵方的幹擾陣撤了。"她抬頭看向卜凡，"他們似乎......在等什麽。"
    卜凡望著祭壇中央那團跳動的漆黑能量，星核在他心口輕輕一顫。
    他伸手按住賴瑤的肩，又拍了拍紫菱的手背，最後與賴雪對視："不管等的是誰——"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們來了。"
    四人的身影融入星光時，祭壇中央的漆黑能量突然劇烈收縮。
    暗處，一道裹在黑袍裏的身影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奮："星辰體......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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