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踏入裂縫的瞬間，卜凡的斷刃突然發燙，掌心的斷裂紋跟著竄起金芒。
    賴雪的玉牌在袖中輕震，賴瑤的匕首"錚"地彈出半寸，紫菱的星紋吊墜則徹底亮成了小太陽。
    "穩住。"卜凡回頭，見賴雪額角滲著細汗，賴瑤咬著唇強撐，紫菱的指尖正泛著星力過載的青白——他突然伸手，分別按在三人肩頭。
    斷裂紋的金光順著他的掌心漫開，像溫熱的泉水淌過賴雪緊繃的脊背，撫平賴瑤紊亂的呼吸，將紫菱亂竄的星力重新引回經脈。
    "凡子你"賴雪抬頭，觸及他眼底那片陌生又熟悉的星空，忽然說不下去了。
    裂縫內的景象讓四人同時屏住呼吸。
    本該是虛無的空間裏，倒懸著一片古戰場鏽跡斑斑的斷戟插在倒置的雲層裏，殘破的玄色戰旗在逆流的風中獵獵作響，半空中漂浮著碎裂的甲片，每一片都刻著扭曲的符文，像無數張正在尖叫的嘴。
    "這是"紫菱踮腳去碰最近的甲片，指尖剛要觸到，那甲片突然爆成齏粉。
    賴雪已經蹲在一塊半埋的石碑前。
    她用靈力拂去石麵塵埃，玉牌上的並蒂蓮突然綻放出粉色光暈——石碑上的刻痕被光暈一照，竟浮現出流動的金紋。"凡子，過來。"她聲音發顫，"這些符文和你眉心的斷裂紋，同源。"
    卜凡彎腰湊近，斷裂紋在眉心一跳。
    他清晰地聽見某種古老的共鳴聲在腦海裏響起，像是無數個重疊的心跳。"初代斷裂者。"他脫口而出，連自己都驚了——這個詞他從未學過，此刻卻像刻在骨血裏。
    "初代？"賴瑤的匕首突然在刀鞘裏震顫，她順著震顫方向抬頭，"上邊有情況。"
    紫菱的星紋突然灼痛。
    她仰頭望去，半塌的祭壇頂端有團幽藍的光在閃爍，像極了星軌末端的殘痕。"是星力殘留！"她拽著斷戟殘杆攀上斷壁，發尾的銀飾撞在石麵上叮當作響。
    等她站到祭壇邊緣，星紋吊墜突然脫離頸鏈，懸浮在祭壇中心。
    "紫菱小心！"賴雪剛要衝過去，就見紫菱閉眼抬手，星力如銀河傾瀉。
    祭壇上的裂痕被星光照亮，浮現出複雜的陣圖。
    陣圖中心的凹陷處，一枚菱形水晶突然升起，水晶裏困著一縷灰白色的霧氣。
    "這是意識殘留？"紫菱的聲音帶著顫抖。
    那霧氣突然動了，像條蛇般纏上她的手腕，她瞳孔驟縮，"它在說找斷裂者"
    "下邊有門道。"賴瑤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她單膝跪地，匕首尖抵著地麵，"剛才紫菱激活法陣時，這裏的空間波動不對。"說著她屈指一彈，匕首化作流光射入石縫——空間突然扭曲成水紋狀，地麵傳來機關轉動的哢嗒聲。
    地下密室的門緩緩開啟，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賴瑤當先跳進去，掌心凝出火球照亮四壁。
    眾人跟著進來時，都倒抽了口冷氣——整麵牆都是刻在石磚上的壁畫，從第一幅開始，畫著一個金袍老者在漫天雷雨中撕裂空間，第二幅是他跪在焦土上，懷裏抱著個氣息微弱的少年，第三幅
    "那是你！"紫菱指著最後一幅畫。
    畫中少年背對著他們，後頸處的斷裂紋與卜凡眉心的如出一轍。
    卜凡的手不受控製地撫上石壁。
    指尖剛觸到少年的後頸，一陣刺痛從眉心炸開。
    他踉蹌著後退，卻被某種力量拽入黑暗——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焦土上。
    金袍老者正跪在他麵前，白發被血浸透，胸口插著半截泛著法則之光的長劍。"終於等到你了。"老者抬頭，臉上是釋然的笑，"我是初代斷裂者，也是你記憶裏那個"神秘老頭"。"
    卜凡想說話，喉嚨卻像被堵住。
    他看見自己（或者說畫裏的少年）正倒在老者懷裏，氣息微弱得幾乎要消散。
    "命運法則需要斷裂者當它的刀，可它不懂"老者咳嗽著，血沫濺在少年眉心的斷裂紋上，"真正的自由意誌，才是斬斷循環的刃。"他抬起手，指尖按在少年眉心，"我把記憶封在斷裂紋裏，等你自己來取。
    記住"
    "孩子，回家吧。"
    最後一句話輕得像歎息。
    卜凡猛地睜眼，發現自己正跪在密室地上，手掌還按在壁畫上。
    賴雪正扶著他的背，賴瑤舉著火球湊近他的臉，紫菱則握著那縷灰白色霧氣，霧氣此刻已變得澄清，正緩緩融入他的斷裂紋。
    "凡子？凡子你醒醒！"賴瑤拍他的臉。
    卜凡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眼底翻湧著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緒——有釋然，有疑惑，更有一絲近乎滾燙的期待。
    他摸了摸眉心的斷裂紋，那裏正傳來熟悉又陌生的熱意，像有人在他骨血裏種了把火。
    "我"他剛開口，密室頂端突然傳來轟然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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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抬頭，就見倒懸古戰場的天空裂開更大的縫隙，無數道法則之光如利劍般刺下來。
    賴雪的玉牌突然爆發出強光，將四人護在光罩裏。"是命運法則！
    它在清除斷裂者的痕跡！"她咬著唇結印，光罩開始出現裂痕。
    "走！"卜凡猛地起身，斷刃在掌心爆發出刺目金光。
    斷裂紋的金芒順著刀身竄向四周，竟將那些法則之光生生撞開半寸。
    他轉頭看向三人，眼底的星空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帶你們看場真正的，命運改線。"
    當他們衝出密室時，倒懸的古戰場正在法則之光中崩解。
    卜凡望著那縷即將消散的初代斷裂者意識，突然笑了——他終於明白老者說的"回家"是什麽意思了。
    所謂"家"，從來不是某個地方，而是
    "凡子！
    抓住我！"賴瑤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拽住紫菱，賴雪則護在最前麵。
    斷裂紋的金光包裹住四人，在法則之光劈下的瞬間，衝進了更深處的裂縫。
    等卜凡再能看清東西時，他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賴雪靠在他旁邊調息，賴瑤揉著被拽疼的手腕罵罵咧咧，紫菱則盯著自己重新戴上的星紋吊墜發呆。
    "這是"他剛要坐起，突然有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眉心。
    他一愣，就見那縷灰白色的意識正懸浮在他指尖，裏麵隱約能看見金袍老者的輪廓。
    "時候未到。"老者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但你要記住——"
    "真正的自由，從打破法則給你畫的線開始。"
    話音未落，意識光點突然沒入他的斷裂紋。
    卜凡摸著眉心，突然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鍾聲。
    他抬頭望去，晨霧中隱約能看見飛簷鬥拱的輪廓——那是他小時候常去的老城隍廟，可他分明記得，那座廟十年前就被拆了。
    賴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瞳孔微微收縮"凡子，那是"
    "回家吧。"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
    卜凡望著晨霧中的老廟，琥珀色的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摸了摸兜裏母親留下的舊玉佩，又碰了碰眉心的斷裂紋——這一次，他終於聽懂了命運的回響裏，藏著怎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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