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剛漫過野神祠的飛簷，第一縷晨光就撞在了七城光碑上。
    "嗡——"
    像是古鍾被重槌擊響，全城的修士、凡人乃至蹲在牆根啃饅頭的流浪狗，都被這聲震顫驚得抬頭。
    光碑原本流動的星芒突然凝固，一行鎏金大字從碑頂傾瀉而下，映得整座城池亮如白晝"因連續七日無神位申請，係統自動指派卜凡為"終身榮譽野神"，權限永久綁定。"
    賣豆漿的王嬸手一抖，鐵勺"當啷"掉進鍋裏"啥？
    卜凡成野神了？"
    "好事啊！"蹲在茶攤前的張老頭拍著大腿，"咱七城總算有主心骨了，往後誰還敢來搗亂？"
    "主心骨？"穿青衫的修士冷笑一聲，指尖摩挲著儲物袋，"上回那管理神權壓得人喘不過氣，現在換個野神就不一樣了？
    係統這是怕沒人供著，自己捧個新神出來罷了。"
    議論聲像滾水般炸開，野神祠裏，紫菱抱著星鑰的手突然收緊。
    星鑰表麵的紋路正瘋狂遊走，原本清透的玉體裏竟滲出暗紅血絲，像血管裏湧進了鏽水。"凡哥！"她踉蹌著撞開神祠木門，"圖譜核心在長"賴皮協議"！"
    卜凡正蹲在院中的笑墳碑頂啃泡菜，酸黃瓜的汁水順著下巴滴在粗布褲管上。
    聽見動靜，他咬著黃瓜抬頭，陽光穿過紫菱發梢，照得她眼底的焦急一清二楚"啥協議？
    比昨兒那"默認好人"還賴？"
    紫菱將星鑰往他跟前一送，投影在地麵的圖譜突然扭曲成漩渦，暗紅文字裹著金光竄出來"檢測到神權真空風險，啟動命格錨定程序——"
    "它在焊你的命盤！"紫菱指尖幾乎要戳進投影裏，"之前退走的共識神核根本沒散，是躲在圖譜底層等機會！
    現在它怕"無神"太久體係崩潰，要把你綁成新神柱！"
    "綁死了又咋？"卜凡把最後半根泡菜塞進嘴裏，腮幫子鼓得像倉鼠，"難不成我還能當那板著臉收供奉的老古董？"
    "當不成也得成。"
    賴雪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卜凡回頭，正看見她踩著滿地晨露走來，律心鏡陣在她指尖凝成冰花，冰紋如蛇鑽入地麵，轉眼在兩人中間撕開道虛空裂縫。
    裂縫裏浮著兩團光一團是卜凡被金鏈捆住的命盤，另一團是七城密密麻麻的"笑稅"數據流，此刻正像被掐住脖子的魚，蔫蔫地往下墜。
    "邏輯死局。"賴雪指尖一彈，冰花撞碎光團，"你若強行解綁，係統判定"神格叛逃"，笑稅凍結——沒了笑稅衝抵，那些被社死能量釘住的反派殘渣能把七城掀個底朝天。"她又指向另一團光，"你若接受"
    光團突然變成金色冕冠，"叮"地扣在卜凡頭上。
    "野神就真成新神權了。"賴雪冰紋凝結的指尖微微發顫，"它用"為你好"把你釘上神壇——比敵人的刀子更難拔。"
    卜凡被酸黃瓜噎得直咳嗽，手忙腳亂去摸腰間的水壺。
    他仰頭灌了半壺涼水，喉結滾動著咽下，突然盯著腳邊的泡菜壇笑了"合著我不當神是清高，當了是背鍋，不當也得當也不行？"
    壇底的酸水突然翻湧，那張"默認你是好人"的笑臉塗鴉浮上來，在晨光裏泛著滑稽的光。
    卜凡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壇壁，泡菜壇"啵"地冒了個泡，像是在回應他。
    "行啊。"他突然咧嘴，露出虎牙，"那咱就讓它——神到沒人認。"
    "瑤瑤！"他扯著嗓子喊，聲音撞得祠前銅鈴亂響，"把"全民神位盲盒"給我搞上線！"
    賴瑤從偏房衝出來，平板還攥在手裏，發梢沾著沒梳開的碎發"得嘞！
    昨兒您說要讓神位變笑梗，我早把程序埋進光碑係統了——現在就拆卜凡的綁定？"
    "拆！"卜凡跳上笑墳碑，衝她比了個大拇指，"改成全城隨機抽"臨時神職"，每人每日輪換！
    什麽泡菜監管神、賴雪惹笑神、打嗝通靈神越離譜越好！"
    "明白！"賴瑤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指尖在平板上翻飛，"這就把"終身榮譽野神"改成"今日幸運神使"——滴！
    操作完成！"
    七城光碑突然劇烈震顫，原本釘在卜凡命盤上的金鏈"哢嚓"斷裂。
    緊接著，千萬道流光從光碑裏炸出來，像一場金色的雨，落向城池的每個角落。
    賣煎餅的李大媽正往鏊子上倒麵糊，一道金光"啪"地砸在她圍裙上。
    她抖著嗓子念出浮現在眼前的字"今日神職笑稅征收使。"
    "啥？"李大媽舉著鏟子愣住，下一秒突然咧嘴笑了，"成！
    咱老李頭家的煎餅攤，今兒改收"笑稅"！"她抄起鏟子敲著鏊子喊，"吃煎餅的都聽好嘍——笑一聲交根辣條，不笑就唱《分手快樂》！"
    買煎餅的小修士剛咬了口煎餅，被辣得直吐舌頭"大媽您這煎餅辣得人想笑——"
    "那正好！"李大媽鏟子往他跟前一伸，"笑稅辣條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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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修士手忙腳亂從儲物袋裏摸出包辣條，李大媽接過來往腰間一掛，扯著嗓子唱"分手快樂~祝你快樂~"
    周圍人笑得直拍腿，笑稅數據流像脫韁的野馬，在光碑裏瘋狂竄動。
    紫菱盯著星鑰，眼睛越睜越大"圖譜在震！
    它沒法把"神"定義成成搞笑的臨時工！"
    "這就對了。"賴雪指尖冰紋再次鑽入虛空，"我給它加把火！"
    虛空中突然裂開無數小屏幕，正抽中神職的人頭頂浮現金色光團。
    紮羊角辮的少女抽中"悲神代行"，剛抹著眼淚要念悼詞，屏幕裏"刷"地放出她偷吃辣條被辣得噴火的錄像；留著絡腮胡的男修抽中"怒神使"，剛拍桌要吼，屏幕裏又跳出他半夜尿床打電話報警的錄音"警察同誌，我床它它叛變了！"
    全城哄笑炸成一片，連光碑都被震得直晃。
    賴皮協議在數據流裏扭曲成亂碼，像被笑到斷電的程序，暗紅文字"刺啦"一聲，徹底碎裂成星芒。
    深夜，野神祠的油燈又亮了。
    紫菱抱著星鑰坐在神案前，星鑰裏的圖譜終於平靜下來，野神之名如星火，散落在七城每個角落。
    "凡哥你看。"她輕聲說，"圖譜裏的神權紋路都變成笑臉了。"
    卜凡蹲在泡菜壇前，正把那張"終身榮譽證書"折成紙船。
    他吹了吹紙船尖角，輕輕放進壇裏的酸水裏。
    紙船晃了晃，慢慢漂向壇心。
    "啵。"
    壇底突然冒出個大泡，水麵浮出張新的笑臉塗鴉，旁邊寫著"您已被隨機選中——為普通人。"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壇身上，"野神未來公投"幾個字被酸水映得忽明忽暗。
    卜凡托著下巴看紙船漂遠，突然笑出了聲"神，永不稱王；而王"他指了指壇裏的紙船，"早就在壇子裏笑抽了。"
    晨鍾剛敲過第三下，七城光碑突然又泛起微光。
    睡眼惺忪的守城修士抬頭望去，隻見碑頂浮現出一行新字"野神精神傳承榜"
    他揉了揉眼睛，正想湊近看看，光碑卻"叮"地暗了下去，像故意留了半句話。
    而此刻的野神祠裏，卜凡已經抱著泡菜壇鑽進被窩，賴瑤裹著被子舉平板刷昨晚的打賞記錄，賴雪在案前用冰紋推演明日的"打嗝通靈神"任務，紫菱則抱著星鑰，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輕輕笑了。
    新的光，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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