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塵埃漸落:退卻與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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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連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那源自“終末”本身的恐怖吸力拖拽著,急速升向那扇幽暗、破損、散發著絕對死寂的門扉。混沌左臂徒勞地釋放著混亂的能量流,卻在更高等階的力量麵前瞬間湮滅,反而加速了他的上升。門後那雙金色的巨眼中,冰冷的驚怒已被絕對的、執行抹除程序的漠然取代。
“亞連——!!”拉比在深坑邊緣的溝壑中發出絕望的嘶吼,鮮血從口中湧出,連抬起巨錘的力氣都已失去,隻能眼睜睜看著摯友墜入深淵。
書翁的頭顱無力地垂在碎石上,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上官雪在識海深處,那點不滅的道心靈光被巨大的絕望和守護的執念灼燒得劇痛!她“看”著亞連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接近那吞噬一切的門扉!惡念的低語趁機瘋狂反撲“放棄吧…他注定毀滅…加入我們…”
不!絕不!
守護的意誌如同淬火的鋼鐵,在絕望的熔爐中爆發出最後的、也是最耀眼的光芒!上官雪不再固守,而是將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守護之念、以及識海中最後能調動的、被惡念侵蝕得千瘡百孔的靈力,全部灌注進識海深處那枚沉寂的靈石虛影!同時,她強行溝通了現實身體與玉清劍殘存的聯係!
現實世界中,昏迷的上官雪身體猛地一震!插在身前碎石中的玉清劍,劍柄處那枚一直黯淡無光的古樸玉石,驟然爆發出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青色光芒!這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穩固存在、錨定空間的頑強意誌,如同在狂風暴雨中點燃的一盞微燈!
然而,這光芒太過微弱,僅僅讓亞連上升的速度產生了一絲幾乎不可察的遲滯,根本無法撼動那恐怖的吸力!上官雪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
亞連那被混沌和痛苦充斥的混亂意識深處,書翁最後那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話語,如同穿透迷霧的燈塔,再次回響“記住…亞連·沃克…這是‘現在’的錨點!”
這個名字!這個由馬納賦予、承載著無數羈絆與溫暖的名字!
轟!
一股源自靈魂本源的力量被點燃!並非第十四任的冰冷,也非混沌的狂暴,而是屬於“亞連·沃克”這個人格本身的、最純粹的求生意誌與守護同伴的執念!這股力量瞬間與他左臂那暫時被吸力壓製、卻蘊含著恐怖湮滅之力的混沌能量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我是…亞連·沃克!!!”亞連在靈魂層麵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那隻被吸力拉扯得幾乎變形的混沌左臂,五指猛地張開!不再是本能的抵抗,而是帶著明確意誌的驅使!銀白與黑暗的光芒在手臂上瘋狂旋轉、坍縮、湮滅、重生!一股蘊含著“抹除連接”概念的混沌能量,順著亞連這源自“存在本身”的意誌,狠狠地衝擊向那根連接著他與門扉的、由吸力和冰冷意誌構成的無形鎖鏈!
嗤啦——!
一聲刺耳的、仿佛空間結構本身被強行撕裂的尖嘯!那無形的鎖鏈劇烈震顫!構成它的冰冷意誌發出無聲的哀鳴!在亞連自身意誌爆發驅動的混沌之力衝擊下,這根原本堅不可摧的鎖鏈——劇烈動搖,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雖然未能完全斷裂,但亞連上升的速度驟然減緩!他獲得了寶貴的、短暫的反抗機會!
諾亞方舟上,千年伯爵巨大的身體猛地前傾,單片眼鏡後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意誌…驅動了混沌?!”伯爵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憤怒中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震動。亞連·沃克這個名字所蘊含的力量,超出了他的預估。
“有趣…太有趣了!”緹奇·米克的身影在陰影中興奮地低語,金色的諾亞之眼閃爍著狂熱的光芒,“第十四任…的容器,似乎誕生了意想不到的‘雜質’呢!這掙紮…多麽美妙!”
羅德精致的臉上也寫滿了震驚,她下意識地抓緊了玩偶熊破損的耳朵。
利茲站在尖塔殘骸上,金屬書瘋狂翻頁,數據流如同瀑布般衝刷。
【關鍵變量更新!目標‘亞連·沃克’自我意誌強度激增!與混沌能量協同度731!】
【對‘門扉連接鎖鏈’衝擊強度概念抹除屬性生效!鎖鏈結構完整性下降至487!】
【‘門’狀態更新結構損傷加劇(裂痕擴大至183)!能量輸出嚴重紊亂!回收程序受阻!存在脫離錨點風險高!】
【重新計算最優策略…】
利茲的金色右眼快速閃爍著“目標‘鑰匙’狀態失控風險過高…強行回收可能導致‘門’永久性損傷…甚至…‘混沌奇點’在門內爆發…風險不可接受。”
下方,上官雪感受到了亞連那源自靈魂的爆發和鎖鏈的動搖!希望的火苗再次點燃!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僅靠她自身殘存的力量和微弱的靈石共鳴,遠遠不夠!
她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引惡念為刃!
“清靜無為…萬念歸宗…以魔…鎮魔!”上官雪在識海中默念師門秘傳的禁忌法訣。她不再全力壓製體內狂暴的異界惡念,反而主動引導一部分最狂暴的、充滿毀滅欲望的惡念能量,將其強行灌注進那枚正在發出微光的界源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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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石劇烈震顫!青色的光芒瞬間被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深沉的暗色!仿佛純淨的玉石被注入了劇毒!一股極其不穩定、充滿毀滅性卻又被靈石本身空間屬性強行約束的暗青色能量洪流,從劍柄處爆發出來!目標並非門扉,而是——亞連衝擊的那條無形鎖鏈!
這不是治療,不是守護,而是以毒攻毒,以毀滅對抗連接!
轟——!!!
暗青色的能量洪流後發先至,狠狠撞在亞連混沌之力衝擊的鎖鏈裂痕處!
兩股性質迥異卻同樣蘊含著“破壞”概念的力量(混沌的抹除與惡念的毀滅),在鎖鏈的脆弱點上發生了恐怖的疊加反應!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聲,仿佛響徹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那條連接著亞連與門扉的無形鎖鏈,在內部意誌動搖、外部概念疊加衝擊的雙重打擊下,終於——徹底崩斷!
噗!
亞連如遭雷擊,噴出一大口混合著冰晶、黑氣和正常血液的液體,整個人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以更快的速度從半空中狠狠墜落!混沌左臂的光芒瞬間黯淡到極點,形態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崩潰消散!但他與門扉的聯係,確確實實被切斷了!
空中的巨大門扉猛地一震!幽藍的火焰瘋狂搖曳、明滅不定!門框上的裂痕如同蛛網般瞬間擴大!門後那雙金色的巨眼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近乎恐慌的情緒!它似乎失去了重要的錨點,龐大的門扉虛影開始劇烈閃爍、扭曲,變得極其不穩定!
“不——!!!”千年伯爵發出震耳欲聾的、充滿不甘和暴怒的咆哮!他巨大的圓球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鑰匙…連接…斷了?!門…門扉在脫離?!”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但門扉那極不穩定的狀態和利茲冰冷的數據流警告(【門結構瀕臨崩潰,強行介入風險災級】)難讓他強行壓下了立刻毀滅一切的衝動。
“伯爵大人!必須撤退了!門扉隨時可能徹底崩潰,波及方舟!”羅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緹奇·米克看著墜落的亞連和那瀕臨崩潰的門扉,臉上玩味的笑容終於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棋局…徹底失控了。第十四任,看來我們需要…一個漫長的‘休整期’了。”他不再猶豫,身影徹底融入陰影消失。
“撤…退!”千年伯爵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聲音裏充滿了挫敗和滔天的恨意。諾亞方舟龐大的船身爆發出刺目的紫光,引擎轟鳴,瞬間撕裂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在方舟消失的同時,空中那扇燃燒著幽藍火焰的巨大門扉,發出一聲仿佛來自亙古的、充滿不甘與憤怒的悲鳴。幽藍的火焰徹底熄滅,門框上的裂痕擴大到極限,整個門扉如同破碎的鏡麵,無聲無息地崩解、消散在混沌的天幕之中。隻留下坑洞上空那道猙獰的空間裂痕,訴說著這場災難的慘烈。
巨大的壓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死寂的廢墟中,隻剩下風卷著灰燼的嗚咽,以及幸存者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亞連重重地摔在焦黑的地麵上,激起一片煙塵。劇痛席卷全身,混沌左臂如同燒紅的烙鐵,每一次脈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形態在崩潰邊緣掙紮。但他還活著!他掙脫了那扇門的吞噬!
“咳…咳咳…”他掙紮著想要爬起,視線模糊地掃向四周。書翁依舊無聲無息地躺在碎石中,拉比在遠處的溝壑裏艱難地動了動手指。
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碎石堆旁那個掙紮著坐起的身影上——上官雪。她臉色慘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鮮血,身體因為強行引動惡念而微微顫抖,靈力受損嚴重。但她還活著,那雙清亮的眸子正穿透塵埃,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深深的疲憊,望向他。
四目相對。
亞連看到了她眼中的關切,看到了她為了救他付出的慘重代價。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混雜著沉重的感激、無法言說的愧疚、以及一種在生死邊緣共同掙紮後產生的、超越言語的複雜情愫,如同暖流般衝淡了身體的劇痛和靈魂的冰冷。
“上…官…”他嘶啞地開口,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見。
上官雪看著他掙紮的樣子,看著他那隻幾乎失控卻依舊頑強存在的混沌左臂,看著他眼中那份劫後餘生的光芒和看向自己時那份難以掩飾的複雜情感,心中也是一鬆,隨即湧起一陣酸楚和釋然。她努力想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卻牽動了內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引擎的轟鳴!數艘黑色教團的救援飛艇終於突破了外圍混亂的能量場,急速降落!艙門打開,科姆伊焦急的麵孔、李娜莉帶著淚光的雙眼、以及其他驅魔師和醫務人員的身影衝了出來!
“亞連!拉比!書翁!上官!”李娜莉帶著哭腔的呼喊響徹廢墟。
救援,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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