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武器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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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無慘站在無限城木質平台的最上方。
他沉默地看著眼前這片如同被神明發怒後犁過一遍的景象。
他曾經無比確信,自己是進化鏈的頂點,是近乎完美的究極生物,除了那可憎的陽光,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將自己殺死。
除了續國緣一。
但此刻,他千年不變的自信,在那片由成千上萬把未知兵器構成的金色暴雨麵前,再一次產生了裂痕。
這算什麽。
這到底算什麽東西。
那個入侵者,先是變成了他內心最深處、最不願回首的噩夢繼國緣一的模樣。
接著又化作一個氣息陌生的黑發少年。
而現在,又變成了這副金發紅瞳,俊美得不似凡人,仿佛每一寸肌膚都由神親手雕琢而成的姿態。
他此刻靜立於廢墟中央,周身散發的威嚴,就像是古老神話壁畫中走下的神明,將降臨到了自己一手打造的領域之中。
就像繪本小說中仙神下凡斬妖除魔一樣。
這個莫名其妙的入侵者,究竟是什麽東西?
這一切,都徹底超出了無慘近千年的認知。
他最厭惡的就是變化,厭惡一切無法被自己掌控的變數。
但今晚發生的一切,卻比他過去一千年所經曆的所有事情加起來,都更讓他費解,更讓他……恐懼。
是的,恐懼。
上弦接二連三的死去,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仿佛某種征兆一般。
看著腳下滿目瘡痍的城池,看著廢墟中連站起都做不到、鬥誌被徹底碾碎的猗窩座,還有躲在暗處瑟瑟發抖的半天狗。
看著那個僅僅是揮手間便投下千萬兵器的俊美存在,無慘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啪。”
一聲清脆的合扇聲,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
童磨手裏的金扇“啪”地一聲合上,他像是完全讀不懂此刻凝重如鉛的環境,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無憂無慮的、令人作嘔的笑容,用一種近乎詠歎的溫柔語氣,對著剛剛發生的慘劇品頭論足起來。
“啊呀,啊呀,妓夫太郎和墮姬的氣息,真的一點都不剩了呢。看來是真的被殺死了,真是可憐。”
“半天狗閣下好像也被嚇破了膽,躲在角落裏不敢出來,這種表現,一定會被無慘大人從上弦的隊伍裏除名了呢。一想到曾經的同僚要墮落成下弦,我就忍不住為他感到悲哀呢。”
他頓了頓,用扇骨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彩虹色的瞳孔裏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不過,話說回來,屬下似乎也罪該萬死呢。畢竟妓夫太郎和墮姬,也是屬下引薦才得以成為鬼的。無慘大人,您說,屬下應該如何謝罪才好呢?是要親手挖下自己的眼球,還是割掉自己的舌頭,獻給您呢?”
童磨轉過頭,臉上帶著某種病態的、孩童般的期待,看向無慘。
他似乎真的在期待鬼舞辻無慘能親自對他降下某種有趣的懲罰。
聽完童磨的敘述,無慘此刻的表情,已經無法用難看來描述。
他胸中的煩亂與怒火本就積蓄到了極點,被旁邊童磨這絮絮叨叨、陰陽怪氣的聲音一攪,瞬間化作了實質的惡意。
他甚至懶得開口,隻是一個念頭,便引爆了童磨身體裏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鬼血。
噗嗤!
一聲沉悶的爆響,童磨的半邊身體,從肩膀到腰側,猛地炸開,化作一團血肉模糊的碎末。
然而,他臉上非但沒有痛苦,反而露出一種極致享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的模樣,也不過是童磨偽裝出的、用來取悅他人的虛偽麵具。
黑死牟的六隻眼睛,從始至終,全部死死鎖定在陳羽的身上,一動不動。
他身軀緊繃,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他的能力,並非血鬼術,亦非呼吸法。”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岩石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極度的戒備,“揮手間射出千萬兵器,其威勢,如同天災,如同戰爭……無慘大人,不可大意。”
血液和碎肉蠕動著,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童磨炸開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再生。
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笑嘻嘻地看著無慘,仿佛剛才的重創隻是一場有趣的表演。
鬼舞辻無慘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思考著對策。
逃?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他自己用巨大的羞恥感掐滅。
這裏是無限城,是他一點一點搭建出來的適合鬼活動的異空間領地,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怎麽能在一個入侵者麵前,從自己的領域裏倉皇逃跑!
可不逃,又該怎麽辦?
讓黑死牟和童磨一起上?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兩人。黑死牟的戒備已經提升到了頂點,但無慘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位最強的上弦之壹,沒有絲毫的勝算。
至於童磨,這個連喜怒哀樂都沒有的怪物,除了添亂和讓他心煩,現在根本派不上用場。
千年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進退兩難。
那個男人,陳羽,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什麽都沒做,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投向這個最高平台。
可他越是這樣,無慘心中的不安就越是被無限放大。
對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獵人,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陷阱裏的獵物,思考著該從哪一個開始肢解。而他們,就是那些瑟瑟發抖的獵物。
“無慘大人,您在猶豫什麽呢?”
童磨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炸開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連衣服上的血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需要屬下現在就出手,去教訓一下那個無禮之徒嗎?雖然是個男人,但屬下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送他往生極樂了呢。”
他說著,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那雙彩虹色的瞳孔裏滿是扭曲的期待。
作為“萬世極樂教”的教祖,童磨從來不認為這個世上存在什麽神佛與極樂世界,那隻是弱小人類的妄想。
但此刻,當他看向下方那個閃耀著金色光輝的少年時,他的心中竟不由自主地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的話,那一定就是這個人的模樣吧?
這個念頭,透過鬼之血的連接,清晰地傳遞給了無慘。
如果對方像傳說中的神明,那自己又是什麽?
被討伐的反派嗎?
他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閉嘴!”
他猛地一揮手,一股比剛才更為狂暴強大的力量注入童磨體內。
轟!
這一次,童磨的整個上半身,連同那顆俊美的頭顱,瞬間爆成了一蓬更為絢爛的血肉煙花。
但下一秒,在血霧還未散盡之時,一顆新的頭顱和身軀便完好無損地長了出來,臉上的笑容甚至比剛才更加燦爛。
無慘不再看他,他知道對這個沒有痛覺和恐懼的瘋子來說,任何懲罰都毫無意義。
而且現在也不是裁員的時候。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陳羽身上,試圖從對方那完美得如同藝術品的姿態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對方就那樣站著,完美得不像一個生物,簡直就像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究極的模樣。
“黑死牟。你,有把握嗎?”
黑死牟沉默了。
他那六隻古井無波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動搖。
作為曾經的繼國岩勝,他見識過真正的天才,見識過那個如同太陽般耀眼、讓他追逐了一生的弟弟。
他曾以為,繼國緣一,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武者永遠無法逾越的巔峰。
但今天,他看到了另一個存在。一個完全無法用常理去衡量的存在。
對方的力量,和呼吸法是完全不同的體係。
但對方掌握的力量,自己等人根本無法抗衡。
“沒有把握。”黑死牟最終還是開口了,聲音比以往更加低沉,“甚至……我感覺不到任何勝算。他的存在,已經超出了‘強’的範疇。沒有人……能直麵成千上萬把武器的攻擊。”
無慘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連黑死牟都這麽說,那就代表,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動用那個最後的手段。
那個他除非萬不得已自己都不願意去觸碰的形態。
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下方的陳羽,終於動了。
陳羽血色的眼眸輕輕抬起,越過廢墟裏半跪著、渾身是血的猗窩座,又掃了一眼在另一片廢墟中,憑借一小塊血肉重組身形卻在裝死的半天狗本體。
就在剛才那場華麗的屠殺中,他已經悄無聲息地收集到了這兩人的血液。
那麽接下來,也該輪到這最後的幾位了。
他的身形毫無征兆地,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緩緩向上升起。
沒有風,沒有能量的波動,他腳下的碎石和塵埃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他就那樣無視了萬有引力,筆直地、沉默地上升,懸停在了比無慘所在的平台更高的地方,以一種絕對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著平台上的眾鬼。
再次刷新了眾鬼的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