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采星這麽說，沈自山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夫人，我前麵還有事，晚上就不陪你用膳了。”
    說罷就要離開主院。
    看來，這是不想自己父親走人，同時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不值得他說話了。
    讓夫人打發了就可以。
    嗬嗬！
    “沈老爺，剛才我有件事還沒說呢。
    那就是惠妃娘娘曾經夥同當時的甄嬛火燒宮殿，然後嫁禍給當時的年世蘭。
    也就是這件火燒宮殿的事，致使當時的年世蘭也就是敦肅皇貴妃被賜死。
    要知道，現在皇帝還對年世蘭念念不忘。
    畢竟皇上和年世蘭是真的有感情的。”
    沈自山立刻止住了腳步，轉過了頭，眼神銳利地看著采星。
    采星也直視著沈自山的眼睛。
    沈自山：“你知道嗎？你也許走不出這間屋子？”
    采星：“那就試試，拿你們沈家的三族、九族試試唄。”
    沈自山：“嗬嗬，我沈自山多少年了，還沒有被人威脅過。
    今天還是頭一遭。”
    “所以，我今天也算是知道了，為什麽沈眉莊進了宮，本來就是你們這樣人家通房丫頭的角色，
    可她卻端著正宮娘娘的款，睥睨一切俗物看待後宮所有女人的架勢，是怎麽來的了。”
    “你大膽！你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我們說話？
    看來，你是活膩味了，或者你想換個不好受的死法？”
    沈夫人聽了采星的話後叫囂著。
    沈自山沒理沈夫人的暴怒。
    當然，采星眼睛也沒看向沈夫人。
    他又回到座位，看著采星，拿出威壓，問采星：“說吧，你想幹什麽？”
    采星笑了。
    “我和沈眉莊這麽多年，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在宮裏，不是我說，為她避過了多少死結。
    你們不要想，這都是我該做的。
    沒有什麽該做不該做的。
    就算按你們說的該做的，你們可知我幫了她多少次？
    我不止是她沈眉莊的恩人，也是你們沈家的恩人。
    可你們就是這樣疾言厲色地對我嗎？
    你們和沈眉莊一樣的沒心肝。
    你們可知道，就我對她的忠心，對她的幫助，我離開皇宮，包袱裏僅有六十多兩銀子。
    首飾也就五件首飾。
    我從沒求過她、求過你們索要什麽。
    今天，我說過，就是想給父母弟弟贖身，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過日子。
    可是，我母親，居然選擇沈家放棄我們父女三人。嗬嗬。
    說來，我們離開，這裏還有我母親。
    你們為什麽就不放過我父親離開了？
    某種程度來說，我於你們有恩。
    可你們也太過冷心冷肺了吧。
    你們不就是這裏的土皇帝嗎？
    可皇宮呢，哪怕沈眉莊再看不起那裏，可那裏也是有人情味的。
    比如我，不就出宮了嗎？
    這些年，皇宮那樣莊嚴的地方，太監是身體原因沒地方去，否則也不是堅決不可以出宮。
    而宮女到了二十五都被允許出宮。
    當然，也不是沒有不到時間就離宮的宮女。
    怎麽你們沈家就不行了？
    凡是進你們沈府的就不允許再贖身出去了？”
    沈自山眯起了眼睛。
    沈夫人：“你們簡直是白眼狼。
    在我們沈府，吃好的穿好的，月例銀子也不低，可你們不止感恩，還想著離開。忘恩負義的東西。”
    “吃好穿好那是你們的臉麵，月例銀子是出力幹活所得的報酬。
    宮裏吃的不好？穿的不好？月例銀子少？
    可皇上體恤宮女們離家久了，骨肉分離。
    所以，有清以來就規定，滿二十五歲就可離宮。
    怎麽，你們沈家進來了，就要死活都在這裏。
    不要說二十五，就是五十五也不能離開是嗎？
    還有，別提月例銀子。
    既然今天說開了，我也就說了。
    你去皇宮裏打聽打聽，作為主子身邊的一等大宮女，十幾年了，像我和采月，手裏居然銀子還不到一百兩。
    都是我們的月例銀子攢下的，
    皇宮裏的一等大宮女，我們可是第一份。
    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采月。
    你們家沈眉莊也許覺得，我們的父母家人都在府裏做人質。
    所以她的大手大腳可以對任何人，但不用給我們一個金瓜子銀花生。
    哪怕不給我們一個銅板，哪怕天天打罵我們，我們也不會背叛吧。嗬嗬。
    我都懷疑，這月例銀子是宮裏發的，不然，沈眉莊不會給我們月利銀子的。
    而我現在連這六十三兩，說實話，還真的不是月利銀子攢的。
    這都，在各宮娘娘那裏得的賞賜，還有皇宮節假日發的賞賜累計的。
    不過，沈眉莊也是好心，沒收走我們得的這些賞賜。
    她可真大方啊。
    說來，她每個月從宮外能拿到那樣一大筆銀錢，一大半都花在了甄嬛身上。
    可真舍得啊！嘖嘖。”
    的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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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星離宮前，盤點了自己的私房。
    居然隻有六十多兩。
    那沈眉莊給禦前的人，都是一抓一大把金瓜子。
    可采星仔細回憶，她居然從來沒有賞賜過采星、采月金銀。
    說出來誰信！
    “好好好！夫人，讓管家給她辦理手續。
    去府衙把他父親和弟弟去了奴籍。”
    “老爺，不能開這個口子。
    不然，今天他這個理由贖人，明天他那個借口贖人，都這樣幹，我們日子還過不過了。
    再說，就不給她辦，看她能如何？
    我就不行她還能去皇宮告不成？
    她要是願意豁出去全家的命，那有什麽招數就使出來。
    采星，如果我們不想，你都做不出這個院子。”
    采星：“我終於知道沈眉莊是像誰了。”
    沈夫人一聽，氣的手指顫抖著指著采星。
    沈自山：“行了！給她辦手續，讓他們走吧。
    好聚好散，多大的事。”
    采星：“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沈老爺，你也別想著滅我們的口。
    我說的沈眉莊的事，並不是就我和采月知道。
    要知道，有很多事，瞞上不瞞下。
    就沈眉莊火燒宮殿，那可是有很多宮女太監都知道的。
    甚至敬妃、端妃兩位高位娘娘也都知道。
    不過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我不想和沈家撕破臉。
    說實話，我和惠妃娘娘雖然是主仆，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也是有感情了。
    大家還是好好的各過各的日子才好。”
    沈自山：“好！你也算有點膽量。
    就按你說的辦，各過各的日子。
    你和你父親弟弟走，你母親在這裏該怎樣就怎樣。”
    “這也是我想說的。我母親還需要府裏照顧。”
    就這樣，采星和父親、弟弟一起去了衙門，把手續辦理好了。
    然後父子三人離開了山東。
    在山東地界，沒有任何人對他們動手。
    考慮父親的意思，他們三人去了父親的老家金陵下麵的一個小鎮。
    三口人就這樣到了這個小鎮。
    父親在這裏還找到了兒時的夥伴，高興壞了。
    每天都要流眼淚。
    於是，一家人買了塊地，蓋了房子，就開始安頓下來生活。
    他們沒有刻意隱藏行蹤。
    這一切都被傳回了沈府。
    沈自山原來還真的有意在他們離開山東的時候動手。
    隻是失了一次手後，跟去的人都斷了腿後，就再也沒動作了。
    看他們老老實實安頓下來，他那邊也收手了。
    畢竟，采星的母親還在沈府做人質呢。
    他們也不太擔心。
    采星的弟弟已經二十了。
    至今還沒有娶妻。
    不止是父親阻攔，也是因為弟弟有點憨，智商有點低下。
    采星通過血液等檢查，這個弟弟也和三阿哥弘時一樣，小時候吸入了太多的安神湯之類的藥物。
    這東西雖然不是毒，但喝多了，孩子太小，真的影響智商。
    隻是弘時那是皇後刻意不安好心養壞了。
    可弟弟呢，是怎麽回事？
    采星把事情跟父親說了，父親一聽，立時沉默了。
    等父親沉默了好久之後，才對采星說：“你娘家，是沈府的家生子。
    她家到你娘這輩，已經是第三代了。
    她骨子裏都是奴性，根本就改不了
    就像你回來那幾天。
    隻有第一次她是因為太忙沒去看你。
    可後來，聽說你不想再入沈家，你都不知道，她居然非常生氣。
    說你忘恩負義，還說什麽不忠不義的。
    唉，再說後悔什麽用都沒有了。
    說起你弟弟，小時候，她生了你弟弟後，就不上心帶他。
    那時候，她就想做一個小管事。
    可就那麽個小管事，手底下有四個人的管事，就把你弟弟給送到了另一個也生了孩子的仆婦那裏，讓那人一起看著你弟弟。
    我估計，你弟弟就是在那裏待了兩年。
    應該就是那兩年，被人家給灌安神湯。
    喝了那湯就省事了，不哭不鬧，天天就是睡覺。
    唉，閨女啊，當爹的沒用，腦子不好，讓你們姐弟都跟著受累了。
    看來不讓你弟弟娶媳婦真的是好事。
    萬一將來他的孩子也隨他，那可如何是好。”
    采星聽了父親的這番話，越發高看這個男人了。
    無權無勢的最底層的升鬥小民，最大的善良就是不要把自己的苦難延續給自己的下一代。
    因為，他們這樣的上等人口中的下等人，不配有下一代。
    想想沈家夫婦的嘴臉，生的孩子多了，不過都是人家的奴隸罷了。
    這一路，采星不斷地催眠暗示自己的弟弟，告訴他，他自己是個自由的普通人，不是奴才。
    就這樣一路下來，弟弟那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看見個人就要跪下就要行禮。
    但他不識字，所以到了金陵後，別的做不了，就買了幾十畝地。
    弟弟也沒有娶妻生子，父親沒給他張羅，弟弟自己也不想，一家三口就這樣過日子，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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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樣過，轉眼就老皇帝死了，新皇登基。
    采星不知道的是，老皇帝死了，沈自山和沈夫人都安心了不少。
    畢竟那沈眉莊雖然死了，可她做過的事還存在著。
    如果被翻出來，就是個大麻煩。
    因為采星的爆料，沈家也安排人接觸了采月。
    其實采月之所以不出宮，也是出去了，作為一個本土女人，一個人真的沒法生活。
    采月在沈家才是孤家寡人。
    她是外麵買進來的，不過是進了沈府後，像她這樣的孤兒，很受府裏孤寡女仆的青睞。
    所以，采月在府裏就認了一個幹娘。
    幹娘無兒無女，但侄男外女一大幫，都在府裏當差。
    沈家夫妻通過采月的嘴，知道了采星說的一點也沒有誇張。
    甚至采星有很多事沒說，采月都說了出來。
    她於是氣憤沈眉莊的行事作風。
    所以，她對沈眉莊就很少勸誡。
    畢竟，她可沒有什麽掣肘的人需要顧忌的。
    勸了一兩次，沈眉莊不聽，誰還做那遭人煩的事。
    因此，在沈家調查的時候，就連沈眉莊不給她和采星賞錢的事都說了出來。
    她就是故意的。
    你們沈家家大業大，可卻對貼身侍女，幫助極大的貼身侍女，一毛不拔。
    所以，沈自山暗示京城的嶽父一家，定時給公主外孫女銀兩的時候，也要給采月一份。
    這沈家，真的是一言難盡。
    當然，采月也沒提孩子的身世。
    這事太大了，別的事都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隻有身世這樣的大事，一個不好，她也撈不著好。
    至此，沈自山兩口子被采星威脅放了倆人出府的事情，才心裏舒服些。
    這樣一看，自己女兒真的死於難產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
    畢竟，她太能惹禍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采星離開皇宮快二十年了。
    她送走了父親，父親心滿意足。
    他不是以奴才的身份死的。
    父親死後不久，弟弟也也死了。
    死的時候才三十八歲。
    弟弟的死是他的身體原因。
    從小體質太弱了，又沒得到很好的調養。
    唉，這就是奴才的悲哀。
    當然，如果采星要是把空間水果給弟弟吃，那也許還能延長弟弟幾年壽命。
    可是采星沒有。
    不說曾經的采星沒有這樣的要求，就是從實際情況出發，弟弟的身體和智商，還是順其自然吧。
    然後采星就把土地賣了，自己一個人也不會種地，留著也沒用。
    她決定去京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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