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穆念慈摔出門外的捉刀大漢此時爬起身來，擦著一臉的鮮血，站在大街上大聲漫罵。
    隻是又懼於穆念慈的身手，不敢進店來。
    吳雨沒有理會，仍是悠閑自飲。
    穆念慈眼眸一瞪，“再不走，還敢聒噪，我便廢了你。”
    那漢子不敢對穆念慈放狠話，隻是拿刀虛指吳雨，無聲威脅一番，然後灰溜溜跑了。
    穆念慈看了離去的漢子一眼，轉而又有些憂心地對樓上的吳雨說道：
    “公子今後出門，怕是要小心那人報複了，這番倒是小女子連累了公子，實在慚愧。”
    吳雨笑道：“你又怎知你剛才不是救了他一條小命？”
    穆念慈聞言有些驚訝。
    兩人雖然隔著一個樓層在說話，但她能隱約從吳雨說話時的吐息頻率，判斷出其不像是身懷內功之人。
    概因內功皆以內息為引，長年累月苦練而成，但凡修煉過內功的人，呼吸便與常人不同。
    而看吳雨麵相，太陽穴尋常普通，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又不像是外門的橫練高手。
    反倒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要知道剛才對付那捉刀漢子，她看起來輕鬆尋常，那也是用上了當年七公教她的逍遙遊掌法。
    以那漢子從一樓一躍直往二樓的那份輕功造詣來看，便知其是有幾分真功夫的，她若不用出逍遙掌法，怕是也很難贏得如此輕鬆。
    吳雨竟然說她阻止那漢子上樓，是救了對方一命，在她聽來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她隻道吳雨是個練過幾年拳腳功夫，初入江湖的新秀，還沒遇到過真正的高手。
    對江湖還懷著一份豪情，才會有這種想法。
    也隻有這種人，才會對自己的武功充滿自信。
    俗稱沒見過世麵。
    穆念慈心想，說到底這事也因自己而起，日後這公子出門，自己留心暗中護著點他便是。
    當下她便再向吳雨拱了拱手，告罪一句，直往後院看望她義父楊鐵心去了。
    隻是她人才剛來到後院廂房，忽又想起，剛才與吳雨匆匆聊了幾句，對方竟是一直未告知她姓名。
    她有心想回去再問過，又覺得太過唐突了些，終還是作罷了。
    同時她心中也越發確定，對方是個不求回報的真俠士。
    穆念慈一走，吳雨這邊倒是摸著下巴思量起來。
    看來為了送周氏母女，一路上走得太慢，耽誤了行程，沒趕上趟，錯過穆念慈與楊康比武招親的劇情。
    經過他的一番介入，郭靖也沒和江南七怪分開，獨自來到中都，而是陪著江南七怪一起，徑直下江南了。
    比武台上沒有郭靖仗義出手阻止楊康，引發衝突，也就沒有後麵的那些事。
    照目前來看，楊鐵心除了依舊重傷，其餘發展皆有些不同。
    王處一沒有介入，楊康也沒有為了平息比武招親的事態，將楊鐵心和穆念慈騙去王府關起來。
    此時的楊鐵心，應該也還不知道他苦苦尋找的包惜弱，就是趙王府王妃。
    不然他哪怕是重傷在身，也會找去趙王府一探究竟。
    更不知道重傷他的楊康……不對，完顏康就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
    一切比武招親引發的後續，此時都沒有發生。
    楊鐵心和穆念慈隻是被大金小王爺欺負了一通的江湖草莽，無人替他們父女出頭，隻能窩在客棧裏默默養傷。
    吳雨現在想的是，要不要將包惜弱這件事告訴楊鐵心。
    雖然改變這個世界角色的命運軌跡，吳雨就能從係統那裏獲得獎勵。
    但角色的命運往好的方向偏移，他獲得的獎勵會更多。
    用統子的話來概括，就是改變那些意難平的結局，他的“收入”占比會更高。
    楊鐵心在射雕中無疑是個苦情角色，尋了一輩子的妻子，竟成了仇人的王妃。
    自己的兒子到死都沒有叫過他一句爹，也不肯與他相認。
    讓他這麽無知的過一輩子，死了這條心，好像也挺好的，至少他現在膝下還有一個穆念慈盡孝。
    總好過最後夫妻雙雙於鐵槍廟自戕身亡的悲劇。
    不過吳雨轉而又一想，那長春子丘處機是知道包惜弱存在的。
    萬一哪天對方與楊鐵心相遇，一切命運多半又重回原有的結局。
    這倒不是什麽命運之力的修正，完全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們的行為方式。
    在一些事上，哪怕是不同的時間境遇，他們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比如楊鐵心，比如楊康。
    先不說楊康認賊作父這種純站在楊鐵心立場的事情。
    單是對方做了十八年衣食無憂、前呼後擁的小王爺生活，注定就吃不了浪跡江湖的貧苦。
    哪怕一時“悔誤”，最後也終會重新做回他的小王爺。
    何況完顏洪烈對他是真的視若已出，這更會加劇他的選擇。
    那麽一係列悲劇，該發生的，最後都會發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吳雨左想右想，發現想要他們一家子都有個長遠的結局，幹掉楊鐵心本人才是最優解。
    這樣，包惜弱依舊是王妃，楊康依舊是完顏小王爺。
    加上完顏洪烈，一家子快快樂樂活到被蒙古人砍頭不好嗎？
    想到這，吳雨突然又是自嘲一笑。
    他是來這世上享受人生的，此刻居然為了一個劇情角色瞻前顧後考慮這麽多做什麽？
    一切隨心、隨意，順手而為才是王道。
    純為了那點係統獎勵，計算來計算去，豈不是太過本末倒置了。
    處得來，就幫那楊鐵心一把，處不來，隨他死活？
    “今朝有酒今朝醉，生活不能太疲憊。”
    吳雨心下釋然，笑著搖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位公子笑得這麽開心，怕是在想剛才那位姑娘吧？畢竟是那般美人，很難不讓人心動。”
    吳雨聽到旁邊有人調笑搭話，便下意識回了一句。
    “開心未必是因為美人，但美人確能使人心動……”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去看那搭話的人。
    然後就亞麻呆住了。
    隻見一絕世佳人立於他身後不遠處。
    一身白衣如雪，一頭青絲如墨。
    遺世而獨立，卓然而不群。
    如空穀之幽蘭，似出水之芙蓉!
    出塵絕豔，不可方物。
    他與之四目相對，心中隻有四字評價。
    美極！妙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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