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沙粒子往人臉上招呼，曹操趴在馬背上幹嘔，喉嚨裏還卡著半塊沒嚼碎的胡餅。身後五百米開外，西涼狼騎的呼哨聲跟催命似的，馬蹄子踩在凍土上&34；咯嘣咯嘣&34；響，活像閻王爺嗑瓜子。&34；主公！上馬！&34；夏侯惇獨眼通紅，反手一刀劈翻倆追兵，自個兒肩膀被彎刀削去塊肉，血水混著冰碴子往下滴答。
    曹操剛伸手夠韁繩，斜刺裏突然竄出個黑影——董卓親衛隊&34；鬼麵獠&34；的鏈子錘擦著他耳朵飛過，馬腦袋&34；哢嚓&34；碎成爛西瓜。腥了吧唧的腦漿子噴了曹操滿臉，他腳底打滑踩中凍硬的馬糞蛋，四仰八叉摔進結冰的壕溝。&34；曹孟德！你天靈蓋老子要拿來盛酒！&34；鬼麵獠扯下麵罩，半張臉爬滿蜈蚣疤，鏈子錘上還掛著截腸子——看顏色是夏侯惇親衛的。
    &34；當啷！&34；
    雙鐵戟架住鏈錘炸出火星子，典韋渾身腱子肉把皮甲撐得吱呀響。這黑鐵塔似的漢子光腳踩冰麵上，腳指頭凍得跟紫薯似的：&34；龜孫兒！你典爺爺的腳丫子都比你這破錘子金貴！&34；鏈錘變招橫掃下三路，典韋不退反進，左戟插地借力，右戟掄圓了劈向對方天靈蓋。鬼麵獠慌忙收錘格擋，精鐵錘柄&34；哢嚓&34；斷成兩截。典韋抬腳踹在他褲襠，二百斤的壯漢跟破麻袋似的飛出去，把土牆砸出個人形窟窿。
    &34；好漢子！跟老子喝過酒沒？&34；曹操扒著溝沿剛露頭，三支狼牙箭擦著頭皮飛過。典韋反手甩戟打落箭矢，左手拎小雞似的把曹操甩上馬背：&34；喝個逑！你昨兒偷喝老子燒刀子的事兒還沒算賬呢！&34；
    西邊沙丘突然騰起煙塵，五百重甲狼騎擺開雁翅陣。領頭的羌將扛著丈八馬槊，槊尖上串糖葫蘆似的掛著七八隻耳朵——全是曹軍斥候的。&34；老典！帶主公往紅柳林蹽！&34；夏侯惇砍翻兩匹馬，大腿被槊尖挑出二指寬的血口子。
    典韋把雙戟往腰帶一別，單手舉起裝滿火油的牛車：&34；蹽個蛋！老子今天要吃烤全羊！&34；牛車砸進騎兵堆的刹那，他掏火折子往褲襠一蹭——敢情這莽漢在襠部縫了個防火油布兜。&34；轟！&34；火龍竄起三丈高，焦糊的鬃毛味混著烤肉香。羌將的戰馬驚了，把他甩進火堆。典韋抄起燒紅的車軸當金箍棒耍：&34；來啊！嚐嚐你典爺爺的燒火棍！&34；
    曹操趴在馬背上狂吐，剛才被典韋甩上馬硌到蛋了。眼瞅著北麵冒出隊弓弩手，他扯著破鑼嗓子喊：&34；典韋！別他媽耍猴了！&34；&34；嚎啥！&34；典韋回手拋來個血糊包裹，曹操接住一摸——是顆熱乎的人頭，舌頭還咬在牙縫裏。&34；西涼斥候隊長，剛宰的。&34；典韋咧嘴露出煙熏大黃牙，&34；這貨懷裏摸到個好東西。&34；
    羊皮地圖在火光下展開，標著董卓屯糧的野狼穀。曹操獨眼放光，突然感覺手心黏糊糊——典韋扔人頭把腦漿糊他手上了。&34；我日你...&34；罵聲被箭雨打斷，典韋旋身揮戟打落箭矢，後背瞬間紮成刺蝟。&34；典韋！&34；&34；叫魂啊！&34；這莽漢渾不在意，反手拔箭當飛鏢甩回去，&34；老子背厚，箭頭剛蹭破油皮！&34；說著扯開皮甲，露出貼肉綁的鐵板——上麵嵌著十七八支斷箭，&34；瞅見沒？晌午那波孫子送的禮！&34；
    子夜的紅柳林陰風陣陣，典韋蹲火堆旁烤狼肉，油星子濺曹操袍子上。&34；主公，打個賭。&34；他撕下腿肉塞嘴裏，&34；天亮前追兵超三百，你把倚天劍送我。&34；&34；你要劍幹啥？&34；&34；切羊肉啊！&34；典韋拍拍豁口匕首，&34；這破鐵片子卵蛋都割不利索！&34；
    三更天梆子響，地麵突然打擺子似的顫。典韋耳朵貼地聽聲，臉色頭回變了：&34；操他姥姥！重甲鐵騎！董卓把壓箱底的虎豹騎都搬來了！&34；曹操扒開荊棘往外瞅，差點尿褲子——月光下黑壓壓的騎兵清一色玄鐵劄甲，馬眼蒙紅布，鞍邊掛著流星錘。&34；虎豹騎夜戰蒙馬眼，這是要玩命啊！&34；
    典韋突然扯褲腰帶掏出黑煤球：&34；去年順的轟天雷，一直沒舍得用。&34；說著往曹操懷裏塞半塊虎符，&34；往北十裏有個廢烽燧，底下埋二十桶火油。&34；&34；要走一起走！&34；&34；走你大爺！&34；典韋一腳把他踹進地道，&34；記得燒點董卓私鑄的金元寶！&34；轉身揮戟劈斷頂梁柱，塌方的土石封死洞口。
    地麵震得人腳底板發麻，典韋往掌心啐口唾沫，雙戟撞出火星：&34；孫子們！知道啥叫萬人敵不？&34；頭波騎兵衝到跟前，他掄圓鐵戟橫掃馬腿。戰馬嘶鳴著栽倒，把後隊撞得人仰馬翻。流星錘擦耳飛過，他偏頭躲過，扯鐵鏈把人拽下來，奪錘頭砸碎仨頭盔。&34；七十八！&34；典韋踹飛百夫長，後背鐵板又嵌三支箭。
    虎豹騎突然變陣，兩翼包抄上鐵網，網上全是倒鉤刺。&34；玩陰的？&34；典韋狂笑著撞進敵陣，鐵網纏住雙戟也不撒手，連人帶網掄起來當流星錘。有個偏將剛舉弩，被典韋隔著網掐脖子，活生生捏碎天靈蓋。
    四更天，典韋拄斷戟跪屍堆上，渾身插滿箭像刺蝟。虎豹騎都統遠遠繞著不敢上，這殺神三十步內沒活物。&34；還...還有誰？&34；他吐著血沫笑，摸酒葫蘆——早被箭射穿了。扯下羽箭蘸血，在鎧甲上畫歪扭王八：&34；典韋到此一遊...&34；
    朝陽蹦出地平線時，烽燧方向騰起狼煙。典韋渾濁獨眼亮了下，最後力氣把雙戟插凍土：&34；曹阿瞞...記得...老子的...酒...&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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