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磁石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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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驪山地宮深處傳來鑿石聲,火星如同赤色流螢在甬道裏飛舞。白璃提著青銅鶴燈轉過第九道彎時,忽覺發梢被某種力量牽引——那是她藏在腰間的磁石佩在震顫。陰風掠過她月白襦裙的流蘇,露出綁在大腿外側的隕鐵短刀,刀鞘上暗刻的星紋在幽光中若隱若現,恰似天河傾瀉時濺落的碎銀。
    三十步外的石匠坊裏,三百名工匠正跪伏在地。徐福的玄色道袍掃過滿地石屑,拂塵指向正中那尊三丈高的鎮墓獸石雕:"昨夜星孛入紫微,需在獬豸角上加刻避煞紋。"他說話時喉結微微顫動,袖口沾著的赭色粉末隨著動作簌簌飄落,在青磚地上滾成細小的赤珠。
    白璃眯起眼。那石匠握鑿的手背青筋暴起,火星濺在粗麻衣襟上竟泛著暗紅。她突然甩出磁石佩,黑石在空中劃出弧線,啪地吸附在鎮墓獸左眼:"徐中車怕是老眼昏花。"足尖點地掠上腳手架時,鹿皮靴碾過未幹的朱砂,在石階上留下點點血梅般的印記。她今日特意束了高腰革帶,將襦裙下擺裁短三寸,此刻淩空翻身間露出半截雪白小腿,驚得幾個年輕工匠慌忙低頭。
    徐福的拂塵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坊內四角的青銅仙鶴燈突然同時爆響,驚得工匠們慌忙叩首。白璃卻嗤笑著扯下腰間皮囊,將烈酒潑向石壁。酒液順著新刻紋路蜿蜒,竟顯出"楚項永昌"四個反字!她反手拔出短刀抵住石匠咽喉,刀鋒在磁石耳墜的牽引下微微震顫:"項燕給你多少金?夠買你九族頭顱麽?"刀尖輕挑間,石匠耳垂滲出血珠,正落在她腕間纏著的磁石鏈上,凝成詭異的蝌蚪狀。
    石匠突然暴起,鑿子直刺白璃心口。電光石火間,徐福袖中飛出煉丹銅爐,三足爐耳精準卡住凶器。白璃旋身踢翻盛滿朱砂的木桶,赤紅粉末霧般彌漫,卻見那石匠七竅流血——竟早咬碎藏毒的臼齒!她足尖勾起屍體腰間令牌,冷笑道:"項家死士的魚腸令?看來雲夢澤的磁石礦沒教會你們規矩。"令牌在她掌心轉出殘影,突然射向徐福麵門。
    "可惜了這尊周鼎紋丹爐。"徐福歎息著拾起沾血的器物,爐身蟠螭紋與鎮墓獸裂痕完美契合。白璃注意到他廣袖滑落半寸,內襯沾染的赭色粉末在火光中泛著微光——那是昆侖山獨產的辰砂。她忽然欺身上前,鼻尖幾乎貼上對方道袍:"中車府令這般講究,連內襯都要用昆侖雪蠶絲?"說話間指尖已劃過衣料,沾著赭粉的指甲在徐福喉結下方停住。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白璃縱身躍上橫梁,見鎮墓獸左爪緩緩張開,露出暗格中半卷帛書。她正要探手去取,三道淬毒弩箭破空而至!箭簇泛著幽藍寒光,竟是淬了雲夢澤蛇毒。徐福甩出道袍卷開箭矢,青銅丹爐重重砸在機關樞紐。整個石匠坊劇烈震顫,三百工匠竟齊刷刷撕開粗麻外衣——內裏赫然是楚國死士的鱗甲!
    "項家兒郎就這點本事?"白璃在梁柱間騰挪閃避,裙裾翻飛如白蝶穿花。她突然扯下腰間磁石佩擲向水渠,吸附起沉底的鐵砂。鐵砂隨她甩袖飛射,精準嵌入死士關節要穴。有個年輕死士踉蹌跪地,白璃足尖勾起他的長劍,劍鋒劃過對方喉間時輕歎:"下輩子記得,莫在磁石旁佩鐵甲。"血珠濺上她眉心朱砂痣,襯得那張芙蓉麵愈發妖冶。
    徐福趁機掀開丹爐暗層,九塊青銅碎片在火光中拚成半幅星圖。白璃瞳孔驟縮——這分明是九鼎殘片!她淩空翻身避開刀鋒,足尖勾住垂落的鐵鏈蕩向石雕:"老狐狸,你袖口沾的可是昆侖赭石?"話音未落,鎮墓獸右眼突然射出毒針。白璃以磁石耳墜吸附暗器,反手釘入偷襲者咽喉。血霧噴濺在她雪白脖頸上,宛如紅梅落雪。她抹去血跡時,指尖在鎖骨處稍作停留——那裏有道淡紅的舊疤,與徐福袖中露出的赭石粉末顏色如出一轍。
    "白姑娘好眼力。"徐福拂塵掃開撲來的死士,道袍金絲軟甲在打鬥中若隱若現:"驪山北麓的磁石礦脈,正對應紫微垣..."他突然收聲,拂塵柄重重敲擊地麵。石匠坊穹頂的青銅星圖應聲轉動,二十八宿方位射出寒光。白璃翻身躲過天樞位的冷箭,隕鐵短刀在掌心轉出銀花:"中車府令這般急著補全星圖,莫不是要學燕國"昭二十三"的把戲?"刀尖突然刺向徐福咽喉,卻在最後一寸停住——磁石耳墜正吸附著對方衣襟上的鐵屑,拚出半幅楚國水師陣型。
    地宮穹頂突然塌陷,巨大青銅斧劈開岩層!項梁的身影在煙塵中浮現,他手中鬼工開山斧紋路竟與九鼎星圖完全契合。斧刃擦過白璃發梢時,削斷她一縷青絲,發絲飄落在斧麵刻著的"雪贈項郎"字樣上。"項將軍來得正好。"白璃抹去唇邊血漬,磁石耳墜突然吸附斧身鐵屑:"你這斧頭摻了昆侖玉粉,是想給徐中車煉丹添柴麽?"她說話時足尖輕點斧背,借力騰空三丈,月白裙裾在氣浪中獵獵作響,露出腰間纏著的磁石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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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梁怒喝揮斧,白璃卻借磁力牽引淩空翻身。隕鐵短刀直刺項梁麵門時,徐福突然拋出丹爐,三足鼎耳卡住斧柄機關:"此物當歸九鼎!"青銅碎片在撞擊中迸射,白璃瞥見某塊殘片邊緣的"戌時三刻"刻痕,心頭猛然一跳——這分明是墨家機關術的標記!她淩空抄起碎片,指腹摩挲間已辨出紋路走向:"徐中車連墨家的"千機鎖"都敢仿製,當真不怕矩子令追殺?"
    煙塵散盡時,徐福正用赭石粉拓印斧身紋路。白璃突然擒住他手腕:"昆侖赭石遇血則顯..."她話音戛然而止,因為磁石耳墜正瘋狂震顫——地宮深處傳來嬴政儀仗的號角聲,與九鼎碎片的共鳴形成奇異的震顫。項梁劈開逃生密道遁去時,白璃的短刀已釘入他左肩。鮮血順著隕鐵紋路滴落,在磁石影響下凝成詭異的蛇形。"告訴項燕,"她拔出短刀時貼近項梁耳畔,"他藏在雲夢澤的私兵,早晚要喂了磁石礦的守宮。"刀鋒劃過對方耳垂,削下半片玉玨。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水銀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白璃扯過徐福滾進石龕,丹爐碎片在袖中發出細微碰撞。她嗅到徐福道袍上的昆侖雪鬆香混著血腥氣,忽然輕笑:"中車府令這般惜命,怎舍得用真身涉險?"指尖劃過對方頸側時,突然發力扣住命門。徐福瞳孔驟縮的瞬間,白璃的刀鋒已劃破他耳後——人皮麵具應聲而裂,露出底下布滿刺青的真容。那刺青的紋路,赫然與九鼎星圖缺失的角宿方位完全吻合。
    "原來徐中車是墨家"天工"一脈。"白璃用刀尖挑起脫落的麵皮,看著上麵栩栩如生的老人皺紋:"難怪能仿製千機鎖。隻是..."她突然將麵皮按在噴湧的水銀柱上,嗤嗤青煙中浮現出北鬥七星的暗紋:"用魚膠混合磁石粉易容,遇汞則顯真容——這手法我七歲就玩膩了。"
    假徐福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九枚淬毒銀針。白璃旋身避開,磁石劍鞘吸附毒針反擲回去。銀針釘入岩壁的瞬間,整個地宮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九鼎碎片自動飛向鎮墓獸,在獬豸角上拚出完整的星圖。白璃趁機掠向暗門,最後回眸時嫣然一笑:"告訴徐福,他藏在昆侖祭壇的《洛書》殘卷,我三日後自會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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