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鎖鏈在幽暗中發出龍吟般的震顫，九尊巨鼎沿著水銀河道緩緩轉動。嬴政玄色龍紋深衣掠過地麵，衣擺掃過千年積塵，腰間太阿劍鞘撞碎凝結的寂靜，驚起地宮穹頂倒懸的青銅編鍾，十二枚玉磬無風自鳴。
    "哢嗒——"
    白璃指尖磁石棋子突然吸附在雍州鼎耳，這個總把青絲束成男子圓髻的墨家女弟子眼睛發亮："陛下快看！鼎耳暗格有墨家機關術的"七星連珠"紋！"她袖中滑出青銅矩尺，精準卡入鼎耳凹槽，"當年巨子為防楚人擅動，特將......"
    "中原人就是囉嗦。"
    西域美人赤足踏著鼎身騰空而起，阿依娜腰間九色石項鏈撞出清越聲響。蜜色腰肢在輕紗下若隱若現，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摳向暗格："二十年前你們墨家不也解不開邯鄲城頭機關？"腕間金釧突然被磁石吸住，整個人懸在半空。
    白璃瞳孔驟縮："你怎知......"
    "叮！"
    磁石棋子破空而來，白璃束發絲帶被勁風掀起。棋子精準擊打金釧，阿依娜吃痛縮手的瞬間，暗格彈出一卷泛黃帛書。嬴政忽然按住要撲向帛書的兩人，劍柄挑起書卷對著燭火："雲夢澤的龍涎樹脂。"他鼻尖微動，突然將燭台擲向半空。
    火舌舔舐書頁的刹那，焦糊味中浮現血字：“九鼎聚昆侖，天子化飛灰”。
    阿依娜突然貼著嬴政後背滑入他懷中，吐氣如蘭："陛下當年水淹大梁時，可不信什麽天命呢。"塗著蔻丹的手卻摸向帛書夾層，指尖觸到冰冷硬物，"就像您不信趙清漪會......"
    "放肆！"
    白璃磁石腰帶暴射七枚棋子，阿依娜旋身躲避時輕紗撕裂。雪白肩頭燕宮烙印在藍光中一閃而逝，帛書飄落瞬間，半截魚腸劍"當啷"墜地。劍身殘紋映出嬴政驟然收縮的瞳孔——那缺口與二十年前邯鄲城頭崩碎的雙魚耳墜嚴絲合縫。
    "趙清漪......"帝王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劍刃，眼前浮現趙國公主墜城時飛揚的裙裾。那日她耳垂滲血，碎玉正巧崩成這般月牙狀。
    阿依娜突然扯開胸前銀鏈，九色石光芒大盛："陛下看夠了麽？"破碎輕紗滑落，露出蜜色肌膚上昆侖奴特有的火焰紋，"不如猜猜，是清漪姐姐的耳墜重要，還是......"玉足勾起魚腸劍踢向燭台，劍身殘留的魚油遇火爆燃。
    "轟！"
    火舌直撲《洛書》殘卷。白璃甩出磁石棋鏈卷住帛書，卻被金蛇鞭絞住手腕。阿依娜腰肢如蛇纏上鼎耳："白姐姐可知？當年邯鄲城頭機關，正是用磁石......"
    "閉嘴！"
    白璃足尖點地騰空，磁石棋鏈絞住金蛇鞭。兩人在九鼎間輾轉騰挪，磁石與九色石碰撞出點點星火。阿依娜突然扯斷束胸紗帶，蜜色波濤在幽光中蕩漾："陛下喜歡看女人打架？"
    "夠了！"
    嬴政劍鞘插入戰局，玄鐵撞飛金蛇鞭的瞬間，帛書恰好落在他掌心。帝王指尖撫過焦痕處趙地篆書——那是他刻在骨子裏的筆跡："天命？"突然將帛書擲入水銀河，"朕活一日，大秦的天命就由朕書寫！"
    漂浮的帛書被暗流卷向地宮深處，阿依娜瞳孔驟縮——那方向正是昆侖祭壇密道。她撫著劍刃缺口輕笑："陛下可知，清漪姐姐墜城那日說了句話......"
    白璃磁石棋抵住她咽喉："你怎知王後閨名？"束胸布條被汗水浸透，當年她奉命潛入趙國，分明看見城頭機關有墨家手法。
    "喀嚓！"
    嬴政捏碎鼎耳機關，九鼎轟鳴如雷。水銀河掀起三丈巨浪，將三人衣袍盡數打濕。阿依娜濕透的輕紗緊貼身軀，胸前火焰紋竟與鼎身饕餮紋漸漸重合。
    "傳朕令。"嬴政甩袖轉身，龍紋深衣在甬道拖出蜿蜒水痕，"三日內備齊昆侖輿圖。"他摩挲著劍刃缺口，仿佛觸碰二十年前某人耳垂，"朕要看看，是天命先至，還是朕的鐵騎先踏破昆侖。"
    白璃盯著阿依娜胸前紋路："你這火焰紋......"
    西域美人突然貼近她耳畔："白姐姐的磁石棋在發抖呢。"蔻丹指甲劃過束胸布帶，"你說陛下若發現當年邯鄲城頭機關，其實是你墨家......"
    "嗖！"
    磁石棋擦著耳畔飛過，削斷一縷卷發。白璃係緊被割斷的束帶："胡女還是操心自己的裹胸布吧。"轉身時瞥見水銀池底，帛書殘頁正沉入刻有"周穆王西巡圖"的青銅板。
    地宮劇震，九鼎移位露出密道。阿依娜彎腰拾劍的刹那，鎖骨火焰紋與鼎身裂紋完美契合。她對著驚疑的白璃嫣然一笑，九色石光芒照亮密道深處的昆侖雪峰。
    "白姑娘可知？"阿依娜指尖撫過鼎身銘文，"周穆王西巡時，隨行有位墨家女匠......"話音未落，磁石棋已穿透她殘影釘入石壁。
    嬴政突然駐足，太阿劍鞘重重頓地："三日後辰時，驪山演武場。"他背對二女，聲音如金鐵交鳴，"朕要親眼看著你們破開昆侖機關。"
    水銀霧氣中，帝王身影漸行漸遠。白璃攥緊磁石棋，掌心滲出鮮血——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巨子確實帶走了墨家最年輕的機關天才......
    阿依娜彎腰掬起水銀，液態金屬從指縫流瀉："白姐姐聞到了麽？"她突然將沾滿水銀的手按在鼎身，"雲夢澤樹脂混著楚地朱砂的味道......"
    白璃猛然想起：楚人善用磁粉繪星圖！她撲向水銀池，卻見沉底的帛書殘頁正在溶解，露出夾層中半幅昆侖輿圖——那筆跡竟與趙清漪星圖筆記如出一轍。
    "晚了哦。"阿依娜足尖勾起魚腸劍，"當年清漪姐姐墜城前，可是把真正的《洛書》......"
    地宮穹頂突然墜下碎石，九鼎移位速度加快。白璃甩出磁石棋鏈纏住梁柱，卻見阿依娜如靈蛇般鑽入密道，九色石光芒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墨家機關，楚人星圖，燕國祭壇......"白璃撕下袖擺包紮傷口，束胸布帶滲出血跡，"原來二十年前你們就在布局！"
    水銀池突然沸騰，溶解的帛書形成漩渦。嬴政的聲音從甬道盡頭傳來，裹挾著雷霆之怒："給朕把昆侖山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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