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如活物般在冰隙間遊走，千年玄冰凝結的倒懸劍林折射出幽藍冷光。嬴政玄色大氅掃過冰階，十二章紋金線在冰晶折射下忽明忽暗，衣擺掠過的冰麵留下細密裂痕，仿佛黑龍遊過凍河留下的鱗紋。
    "喀嚓——"
    帝王屈指叩擊岩壁的脆響驚破死寂，裂紋沿著冰棱蛇形攀爬，露出下方青銅器特有的青綠色。饕餮紋獠牙的角度刺破冰層，與驪山九鼎缺失的雍州紋樣嚴絲合扣。嬴政劍眉微挑，指尖撫過冰麵下凸起的銘文，太阿劍鞘磁石與青銅共振發出蜂鳴。
    "陛下當心東南巽位！"
    烏蘇娜的嬌喝裹著金鈴脆響破空而來。嬴政旋身揮劍的刹那，十二麵冰鏡自穹頂轟然垂落，鏡麵將紫黑天光扭曲成百鬼夜行圖。匈奴大祭司佝僂身形在鏡陣中虛實變幻，骨杖頂端的昆侖玉碎片迸出妖異紫光，將他臉上青黑刺青映得如同百足蜈蚣在皮肉下蠕動。
    "周天星鬥，聽吾號令！"
    沙啞咒語激起冰窟震顫，嬴政腰間太阿劍突然龍吟出鞘。劍鞘鑲嵌的磁石簌簌剝落，在冰麵劃出北鬥七星的灼痕。烏蘇娜猛地扯開銀狐裘腰帶，雪色肌膚晃得冰鏡泛起漣漪，九枚磁石自蹀躞帶激射而出，金鈴隨著動作在發間叮咚作響。
    "叮！叮！叮！"
    磁石精準嵌入冰鏡邊緣，烏蘇娜染著丹蔻的指尖劃過胸前狼牙墜飾。嬴政瞥見她鎖骨下方有道舊疤，形似燕國三棱弩箭留下的創口，邊緣還殘留著火燒的焦痕。磁石陣列突然移位成河圖形狀，大祭司的獰笑戛然而止，鏡中幻影如漩渦扭曲。
    "虛張聲勢。"嬴政冷笑揮劍，劍鋒劈中虛影的刹那，真正的骨爪正從身後冰壁探出，帶著腥臭黑氣直取後心！
    "坤位三寸！"
    烏蘇娜的彎刀架住利爪，刀身映出她汗濕的脖頸。嬴政反手擲出太阿劍，劍柄磁石吸附著三枚冰棱，裹挾破空聲直刺離位冰鏡。鏡陣樞機碎裂的瞬間，整座冰窟響起玉碎清音，萬千冰刃如銀河傾瀉。
    "啊啊啊——！"
    大祭司捂著眼窩踉蹌後退，兩枚冰錐深深沒入淌血的瞳孔。嬴政的劍尖抵住他咽喉，劍鋒上的寒氣在傷口凝出霜花："昆侖祭壇藏著什麽？"
    "穆天子...伐楚時..."大祭司咧開淌血的嘴，黑黃牙齒突然咬斷舌根。噴湧的血霧在冰麵凝成西征路線圖，與鼎腿銘文嚴絲合縫。嬴政瞳孔驟縮——那些血符正沿著冰縫爬向洞窟深處，如同活物鑽進青銅鼎腿的裂紋。
    烏蘇娜突然踉蹌著撲向岩壁，狐裘下擺拖出蜿蜒血痕。她染血的指尖撫過冰層，金鈴隨著動作叮咚作響："您看這饕餮紋..."冰層下的青銅鼎腿泛著幽光，紋路竟與她腕間淡青胎記重疊，仿佛某種古老契約的印記。
    嬴政劍柄重重敲擊冰麵，飛濺的冰渣裏，"穆王八駿"銘文清晰可辨。他忽然捏住烏蘇娜下頜，拇指擦過她唇角血漬："樓蘭公主不該認得周室秘紋。"
    "陛下腰間玉玨..."烏蘇娜喘息著輕笑，染血的指尖劃過嬴政革帶，"不也缺了半片？"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鼎耳，星圖某處驟然亮起紫芒。嬴政嗅到她發間飄來的雪蓮香——與邯鄲黑市那夜，從燕國死士屍體上搜出的香囊氣味如出一轍。
    蒙恬的呼喊聲自洞外傳來，火把光影將星圖投射在穹頂。嬴政猛然扣住她手腕，胎記在鼎紋映照下泛著青光："你母親是誰？"
    "喀嚓——"
    冰層炸裂聲打斷質問，更多青銅鼎腿從深處浮現。烏蘇娜趁機掙脫桎梏，狼圖騰裙裾掃過冰麵血符，那些符文突然活過來般注入星圖缺角。她退到光影交界處，半張臉浸在黑暗裏："陛下可知，磁石分陰陽..."
    嬴政的劍鋒突然轉向某麵殘鏡，劍光劈開寒霧的刹那，映出烏蘇娜後背——那裏有道陳年箭疤，形狀與邯鄲黑市見過的燕國弩箭完全吻合。帝王眼底閃過寒芒，當年燕宮大火中消失的不僅是太子丹寵姬，還有...
    "報！祭壇通道打開了！"
    蒙恬舉著火把衝進來，火光恰好照亮鼎腿內側"且末"銘文。烏蘇娜發間金鈴撞上鼎耳，奇特的共振頻率讓嬴政耳膜刺痛——這種聲紋，他在熔鑄九鼎時聽過，當時有個楚國方士說過"九鼎共鳴，可通幽冥"。
    "鎖魂陣啟！"
    嬴政突然擲出磁石甲胄碎片，吸附在鼎腿裂紋處。烏蘇娜悶哼跪地，後頸浮現燒傷舊疤。他捏住她下巴強迫抬頭，聲音裹著冰渣："當年燕宮大火，逃出來的不止是雪姬吧？"
    洞外驟然響起狼嚎，聲調暗合某種古老韻律。烏蘇娜染血的唇角卻勾起弧度，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九色石墜飾與鼎身星圖同時迸發強光。嬴政的劍鞘磁石瘋狂震顫，整座冰窟開始崩塌。
    "陛下——！"
    蒙恬的驚呼淹沒在冰裂聲中。烏蘇娜在紛墜的冰棱間仰頭大笑，金發與狼牙墜飾在狂亂氣流中飛舞："嬴政！你根本不知道九鼎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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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劈開墜落的冰柱，劍鋒劃過冰壁濺起火星。那女人早已消失無蹤，唯有青銅鼎腿在震動中緩緩下沉。他劍尖挑起大祭司遺留的骨杖，昆侖玉碎片折射出血色光芒——那裏麵，赫然嵌著半片燕宮虎符。
    "追！"嬴政甩去劍上冰渣，卻發現蒙恬正盯著某處冰縫——那裏嵌著半枚金鈴，鈴舌上刻著微縮的九鼎星圖。當他伸手去取時，金鈴突然化作齏粉，隨風散入冰霧深處。
    嬴政撫過鼎腿上的銘文，指尖傳來細微震動。那些紋路正在緩慢重組，最終定格成驪山九鼎缺失的雍州分野。他忽然冷笑，劍鋒劈開最後一塊冰鏡——鏡麵碎片映出無數個烏蘇娜的身影，每個都在對著他笑。
    "回營。"帝王甩動大氅轉身，玄色衣擺掃過冰麵上的血符。那些符文突然活過來般扭動，沿著他的足跡滲入冰層深處。蒙恬舉著火把跟上時，隱約聽見冰窟深處傳來戰馬嘶鳴，與青銅鼎腿的共振聲漸漸重合。
    冰棱墜落的瞬間，穹頂裂隙透進的天光被折射成七彩霓虹。嬴政玄色身影在光瀑中時隱時現，大氅翻卷間露出內襯的磁石甲片，與飛濺的冰渣碰撞出細密火花。烏蘇娜消失前拋出的九色石在空中劃出虹軌，每道色彩都在冰壁上投射出不同的星圖殘片。
    帝王指尖摩挲著鼎腿銘文，當年熔鑄九鼎時出現的異象突然湧入腦海——那夜驪山地動，青銅溶液在鼎中凝成星圖，有個聲音在火光中低語："周德雖衰，天命未改。"此刻冰窟裏的共振頻率，與那夜地鳴的節奏完美契合。
    蒙恬的火把照亮冰縫深處，突然瞥見半幅壁畫：穆天子駕八駿西巡，其中一匹白駒的鞍韉紋路，竟與烏蘇娜蹀躞帶上的狼頭扣飾完全相同。他還想細看，冰霧卻已重新籠罩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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