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裹著碎冰粒子撞在岩壁上，發出餓狼啃骨般的尖響。嬴政的玄色大氅被氣流掀起，露出腰間懸掛的青銅劍鞘，鞘口凝結的冰晶簌簌震落，在幽藍冰麵上砸出七重回聲。烏蘇娜的狐裘領口掃過他臂甲，九色石項鏈在雪脯間晃出妖異弧光。
    "陛下且慢。"她突然扯住嬴政手腕，指尖蔻丹在冰霧中泛著血珠似的紅。女子纖長睫毛上凝著細碎冰晶，隨眨眼動作簌簌落在嬴政手背，"這冰麵下藏著東西。"
    嬴政反手扣住她腕骨，拇指重重碾過跳動的脈搏："愛妃的手倒是比冰還冷。"戰甲護腕上的饕餮紋硌得她肌膚泛紅，卻見女子眼波流轉，忽然將柔荑滑入他掌心取暖。
    話音未落，冰層下驟然炸開千百道銀芒。無數冰鏡破冰而出，棱柱交錯間將三人困在森然迷宮。大祭司黑袍上的金線狼頭在鏡中扭曲變形，沙啞笑聲裹著冰碴："秦皇可識得這穆天子伐楚時用的千鏡陣？"
    嬴政劍穗掃過冰麵，帶起一串火星。他忽然將烏蘇娜拽到身後，青銅劍橫劈而出時，女子發間暗香混著狐裘的溫熱撲在他後頸。劍鋒斬碎的冰鏡裏，每個鏡像都在舉劍自刎，鋒刃已抵住咽喉血痕。
    "雕蟲小技。"帝王冷笑聲未落，烏蘇娜鴉青長發突然瀉落腰際，發絲拂過他執劍的臂彎。她咬破的指尖彈出血珠，九色石驟放七彩光暈："破！"寶石脫手砸中主鏡的刹那，所有冰麵同時爬滿蛛網狀裂痕。
    某個鏡像突然橫劍格擋，真身劍鋒已抵住黑袍祭司咽喉。嬴政感受著劍尖傳來的震顫，餘光掃過女子起伏的胸口："愛妃這手破陣功夫，倒像是專為克這鏡陣而生。"
    烏蘇娜指尖撫過九色石，染血的唇貼近他耳廓："陛下若喜歡，妾身夜裏慢慢教您..."溫熱氣息拂過耳垂的刹那，冰窟頂部落下三尺長的冰錐，擦著她耳畔釘入地麵。碎冰濺在嬴政側臉，與女子陡然急促的呼吸一同墜落。
    冰棱反刺的破空聲中，祭司兜帽滑落。靛藍刺青爬滿整張老臉，紋路竟與冰鏡裂痕分毫不差。嬴政劍尖挑開他領口，露出鎖骨下西羌圖騰的瞬間，烏蘇娜忽然輕嘶一聲——祭司袖中竄出的冰蛇正咬住她腳踝。
    "周墓入口。"帝王劍鋒下壓半寸，看著血珠順著祭司脖頸滑落。烏蘇娜卻已俯身捏碎蛇頭，染毒的指尖在裙擺隨意擦拭："陛下何須心急？"她踉蹌半步倚在嬴政肩頭，九色石光芒映出鎖骨下急速蔓延的青紫。
    祭司咧開缺牙的嘴，突然朝冰麵啐出口黑血。血水觸冰即凝，竟顯出一幅殘缺星圖。整座冰窟轟然震顫，九尺青銅棺破冰而出時，烏蘇娜突然扯開嬴政腰帶。玄色大氅裹住二人翻滾避開墜冰，她染毒的唇擦過他喉結："解藥在棺中..."
    棺蓋北鬥七星圖獨缺搖光位。烏蘇娜俯身時狐裘領口微敞，凝脂般的肩頭沾著冰晶："缺角在此。"她指尖九色石嵌入星圖的刹那，嬴政忽然按住她欲抽回的手。戰甲護腕壓著她腕骨重重抵在棺沿，青銅冷意沁入肌膚。
    "愛妃對這周室遺物，倒是熟稔得很。"帝王拇指摩挲她突突跳動的脈搏，看著血色從女子指尖褪去。烏蘇娜眼波流轉，舌尖輕舔唇上冰碴："妾身故鄉的星圖，與中原略有不同呢。"突然發力抽手的瞬間，棺蓋轟然滑開。
    羊脂玉蟬被陰風卷著撲向嬴政麵門。蟬翼紋路與記憶重疊——趙清漪大婚那日墜下邯鄲城頭時，左耳墜子就是這麽晃著碎光沒入雪地。嬴政握緊玉蟬，腹部"趙清漪"三字小篆硌得掌心滲血，卻見烏蘇娜正將某物塞入袖中。
    "愛妃在找什麽？"劍鞘突然壓住她手腕，玉屑從指縫簌簌落下。女子忽然仰頭吻上他染血的掌心，舌尖卷走血珠："陛下猜呢？"冰窟頂部落冰砸在劍鞘上，發出金戈相擊般的脆響。
    "周墓已開，陛下敢入否？"祭司骨杖頂端突然彈出淬毒尖刺。烏蘇娜羅裙翻飛間甩出銀鏈，鏈首彎鉤精準刺入祭司肩胛："老東西還想耍花樣！"嬴政反手擲出青銅劍，劍身穿透祭司右掌釘入冰層，帶血劍穗拂過棺內星圖某處紋路，突然泛起幽藍熒光。
    大祭司在冰雨中癲狂大笑，七竅湧出黑血："穆天子...周墓...你們逃不過..."整座冰窟開始崩塌，碗口粗的冰錐如暴雨墜下。烏蘇娜突然旋身將嬴政撲倒在青銅棺後，九色石光芒映出她後背曲線隨喘息起伏。狐裘下擺被冰刃割裂，露出半截凝脂小腿緊貼著嬴政戰甲。
    "放肆！"嬴政扣住她腰肢欲推，卻被更緊地纏住。女子嗬氣如蘭拂過他耳際："陛下要治罪，也得等出了這鬼地方。"她突然咬住他耳垂狠扯，嬴政吃痛鬆手的刹那，塊巨冰擦著發冠砸落。
    暗香混著血腥在鼻尖縈繞，嬴政忽然掐住她下巴："你早知道九色石能開棺？"烏蘇娜睫毛輕顫，冰晶簌簌落在染血的唇上："妾身若說這是天意，陛下信麽？"掌心突然傳來她急促的心跳，與冰層下潺潺水聲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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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塌漸止時，嬴政撕下祭司半幅黑袍擲入暗河。布料在幽藍水麵打著旋兒衝向黑暗，他忽然將烏蘇娜攔腰抱起。女子濕透的狐裘緊貼戰甲，九色石光芒映出玲瓏曲線："陛下這是要..."
    "愛妃可要抱緊了。"縱身躍入刺骨寒流的刹那，她染毒的指尖突然插入他束發玉冠。青絲散落的帝王在湍流中眯起眼睛，看著女子借水力貼近他耳畔："驪山第七密室的鑰匙，陛下可還帶在身上？"
    暗流突然變急，兩人被衝進瀑布後的冰洞。百丈冰瀑在身後轟鳴如雷，嬴政握緊玉蟬駐足，掌心血珠滴在冰麵綻開紅梅。瀑水衝開的冰洞深處，半幅壁畫上西周天子車駕前，九尊巨鼎正在熔爐中吞吐烈焰。
    烏蘇娜忽然嬌呼一聲跌進他懷裏，狐裘徹底散開，露出鎖骨下那粒朱砂痣："陛下看這鼎耳..."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壁畫，在鼎耳紋路處重重按壓，"像不像趙姑娘那對明月璫？"
    嬴政瞳孔驟縮，壁畫某處突然剝落，露出半截青銅鎖鏈。鎖環紋路與玉蟬翅脈完美契合的瞬間，冰洞深處傳來沉悶的機括轉動聲。帝王忽然將女子抵在冰壁上，戰甲寒氣沁入她後背："愛妃今日格外話多。"
    "陛下今日..."烏蘇娜喘息著勾住他脖頸，九色石光芒映出唇角詭秘笑意，"格外心軟呢。"染毒的指尖悄悄探向他後心，卻在觸及肌膚時被鐵掌扣住。暗流中漂浮的發絲糾纏如網，將兩人身影吞沒在冰洞深處的幽藍熒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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