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
    上京！
    進入冬季，在經曆了一場大雪過後，繁華的上京城似乎安靜了許多。
    王宮，也少了幾分熱鬧，添了幾分肅穆。
    殿內，梁王有些愜意的靠在王座之上，聽取相國的匯報。
    世子在一旁端坐，聽得極為認真。
    相國匯報的，是東西兩線的戰事。
    西線推進緩慢，東線同樣推進緩慢。
    如今雪魔降臨，黑水軍的進攻，變得更加艱難。
    好在世子以戰養戰的策略已經奏效，梁國的財政，並未受到影響。
    “梁國的兒郎，損失了多少？”
    梁王一開口，便提到了重點。
    “陣亡兩萬三千餘人，重傷四千餘人。”
    相國如實稟報。
    他口中的重傷，指的是身體殘缺，無法再重返戰場。
    “募兵的情況如何？”
    “三萬新兵，正在抓緊操練。”
    “如今茶葉貿易，隻有當年的三成，聽說安夏已開始大規模製作茶磚，看來皇帝連剩下的這三成，也想吞掉。”
    梁王的眼中有寒光閃動。
    “主上，草原上的部落，都在我們的控製之中，皇帝就算有大量的茶磚，也無法售往北方。”
    “你以為他是想賣往草原？”
    梁王看了相國一眼。
    相國麵露不解，請梁王解惑。
    “你告訴他！”
    梁王伸出右手，指向一旁的世子。
    “這安夏的茶磚，是給我們準備的。”
    世子正在變聲期，嗓音略微有些奇怪。
    相國恍然大悟，不過不以為然。
    “皇帝的打算不錯，可也得看我們是否願意購買。”
    一絲不屑，從相國的臉上閃過。
    “皇帝的那個恒記，已經控製了大部分的茶葉。剩下的，基本上都掌握在清淨寺的手中。”
    說完後，世子發出了一聲輕歎。
    同時，他的心底生出了一股濃濃的佩服。
    佩服皇帝斂財的手段！
    “難怪如此！”
    相國的神色有些凝重。
    “除了茶葉，我們的戰馬，也無法運往南方。”
    梁王的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憂慮。
    梁國與燕、陳二國正在交戰，代國又對梁國防範甚嚴，許多販賣戰馬的商販，已經另尋買賣。
    “主上，來年可有北狩的興致？”
    沉吟片刻，相國拱手問道。
    梁王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輕輕搖頭。
    “主上，那些部落底蘊深厚，財富也比想象的要多。”相國仍不死心。
    “投靠寡人的，不好衝他們下手，遠竄北方的，已經沒有什麽財物。”
    “主上，欲加之罪——”
    “胡說！”
    不等相國說完，梁王立刻出聲嗬斥。
    相國起身，彎腰請罪。
    梁王大度的原諒了他，命他坐下說話。
    “父王，兒子以為——此事不必著急。”
    等相國回座，世子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
    “說來聽聽！”
    梁王的視線，落到世子的身上。
    “父王，以我們的財力，就算所有的商道全部斷掉，支撐一兩年也是毫無問題，可陳國，卻未必能撐過明年。”
    聽到此處，梁王輕輕點頭。
    “陳國算不上富裕，就算搜刮，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獲。但是——我們可以與桐國做一樁買賣。”
    不知是不是受到皇帝的啟發，年輕的世子，喜歡從貿易的角度思考問題。
    “什麽買賣？”
    “盛天！”
    略作停頓，從世子的口中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來。
    “盛天？”
    梁王的臉上布滿了疑惑。
    相國安靜的坐在一旁，倒是若有所思。
    “父王，我們想要盛天，朝廷與桐國同樣想要。不過從目前的戰事推斷，朝廷與桐國率先圍住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世子目光深沉，與他稚氣未脫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梁王示意他繼續。
    “如果我們與桐國交涉，由我們牽製朝廷的軍隊，助他們全力拿下盛天，相信桐國一定會感興趣。”
    “盛天是都城，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梁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質問。
    “父王，拿下盛天固然是好事，可若是能用盛天換來大批的財富，同樣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想換多少？”
    “以桐國的名義，清洗三日。”
    世子吐字清楚，特意放緩了語速。
    梁王與相國對視一眼，皆是心中一驚。
    “你這條件，桐國未必同意！”
    須臾，梁王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父王，我們已經攻下陳國北部一半的關隘，易守難攻。桐國雖然占據的土地更多，可大多無險可守，失去了盛天的依托，我們隨時可以向他們發難。”
    “數十萬桐軍遠渡重洋，難道就隻是為了占據吳國的那一點土地？”
    世子以一句不是問話的問話，結束了自己的稟報。
    梁王詢問相國的看法。
    “下官同意世子的建議。”
    相國給出了肯定的回複。
    務實的相國，認為世子提出一個務實的解決方案。
    ————
    盛京城內，相國正在有條不紊地組織移民。
    出乎相國意料的是，最積極的，居然是一向安於享樂的王室成員。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王室成員盡管處於陳王的嚴密監控之中，一輩子難有作為，可好歹他們還能富貴一世。
    如果盛天易主，一定會率先拿這些王室成員開刀。
    東北雖然苦寒，好歹還能保住性命，更何況有陳王在，又能苦到哪裏去？
    王室成員的響應，帶動了盛天的官員，再然後，就是盛天的普通百姓。
    無動於衷的，是盛天的商人。
    帝國對商人，其實還算不錯。
    這一群體除了沒有政治地位，必須依附於權貴生存，幾乎沒有其他方麵的限製。
    哪怕是烽煙彌漫的戰場，他們也能平安穿過。
    對商人來說，他們在乎的是能否找到靠山，至於到底誰是他們的依靠，並不重要。
    陳王走了，還有其他的諸侯王來，隻要花上一筆銀兩，還不是富貴依舊？
    相國哪能不清楚他們的想法？
    冷冷的注視著城內的商人，相國在心底盤算，計劃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在此時，從延州的方向傳來消息，延州城內，已有百姓餓死。
    鎮東軍將延州困死，這消息，自然是朝廷一方放出來的。
    是真？
    是假？
    救？
    還是不救？
    對相國來說，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