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丹！
    最早出現長生丹的消息，是源自於皇帝與鄭親王當年的那一段對話。
    然後權貴開始陸陸續續的拜訪鄭親王，想要替自己求上一顆。
    所有的人都是懷抱著希望登門，然後失望而歸。
    最後，他們在得知鄭親王的人在大城山煉丹，便派出府中的高手前去搶奪。
    權貴們想要求得長生，那些江湖人士同樣有著不死的渴望。
    於是，原本風景秀麗的大城山，就成了人間地獄。
    據東廠不完全統計，死在大城山的高手，應該超過了千人。
    等到他們搜遍了大城山的每個角落，也沒能發現煉丹的痕跡，這才不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鄭親王是諸王之首，是權貴中的權貴，那些損失慘重的家夥，隻能將怨恨在心底深埋。
    不過——
    他們從未死心！
    後麵又陸續傳出了幾個煉丹的地點，但是大家都變得十分小心，就算派人前去搜尋，也不再出動大隊人馬。
    去年秋天，有樵夫在天秀山聞到異香。
    天秀山，靠近代國的邊界，山勢雄偉，與秀麗的大城山有著不同的韻味。
    後來又陸續有人聞到異香，還看到有奇裝異服的家夥出沒。
    等到消息傳入京城，天秀山早已被大雪覆蓋。
    就在無聊的權貴們暗自揣測的時候，有幾人在大批護衛的護送下，進入鄭親王府。
    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鄭親王第二日一早入宮，直到下午才走出午門。
    再結合鄭親王形象的變化，皇城的權貴們開始竊竊私語。
    皇城，以前充斥著錦衣衛，現在納入到東廠的監管之中。
    那些權貴不敢派人夜探親王府，就隻得親自上陣。
    偶遇、宴請，鄭親王那段時日很是忙碌！
    論修為，鄭親王做過數十年的諸侯王，早已修煉成精，那些權貴從交談中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過，看著鄭親王由白轉黑的頭發，和由深變淺的皺紋，那些渴求長生的權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禮親王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他遞牌子入宮，求見皇帝陛下。
    乾清宮內，皇帝將禮親王狠狠地責備了一番，然後命他回府閉門思過。
    禮親王府的書房內，趙琮量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心中十分無語。
    這兩年，趙琮量改掉當年的荒唐，變成一積極向上的青年。
    就連對屬下要求極高的鐵學士，也曾數次稱讚。
    按照這個趨勢，將來的金鑾殿內，必定會出現趙琮量的身影。
    而且，十分靠前！
    可禮親王時不時展現出來的恣意妄為，又讓趙琮量對未來充滿了悲觀的情緒。
    “你這是什麽眼神？”
    坐在書案後麵，禮親王麵帶不悅。
    “父王，陛下為何會罰您閉門思過？”
    趙琮量不清楚禮親王在禦前到底說了些什麽。
    “本王去求長生丹，陛下不給也就算了，居然還讓本王閉門思過。你說說，本王哪來的過錯？”
    說到最後，禮親王雙眼一瞪。
    這是親爹，不能在心裏罵髒話！
    深吸一口氣，趙琮量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說話！”
    禮親王臉上的不悅更甚。
    “父王，您想要長生丹，應該去找鄭親王才對啊？”
    趙琮量衝禮親王拱手彎腰。
    “鄭親王？你怎知本王沒有向他開口？”
    禮親王命自己的兒子直起腰來說話。
    趙琮量看向禮親王，做出聆聽的姿態。
    “那隻老狐狸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若不是不想你將來多一個政敵，本王真想給他的腦袋來上那麽一下。”
    難得啊，禮親王居然還能想得如此長遠。
    “父王，他是諸王之首，又是議政王，你若真是對他動手，陛下一定不會輕輕放過。”
    趙琮量已是語帶哀求。
    “瞧你這點膽量，真不像本王悉心栽培的世子。”
    禮親王赤裸裸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趙琮量能說什麽？
    唯有沉默而已！
    “你就不想知道本王為何要討那長生丹？”
    禮親王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命趙琮量坐下說話。
    “既然叫長生丹，父王自然是為了能求得長生。”
    “扯淡！”
    揮一揮衣袖，禮親王滿臉的不屑。
    趙琮量目露詫異，請禮親王解惑。
    “長生？本王當年也是在文華殿讀過書的，你就算把史書翻爛，可曾找到一長生不老的家夥？”
    “可是——民間可有不少關於長生的傳說。”
    略一猶豫，趙琮量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民間？傻兒子！這世上絕大部分的東西，都掌握在我們這些權貴手中，我們都搗鼓不出長生的丹藥，更何況那些一睜眼就要擔心挨餓的家夥？”
    話音落下，禮親王輕聲笑了起來。
    思索片刻，趙琮量也笑了起來。
    “父王，既然您知道這世上沒有長生一說，您又何必——何必——”
    等到笑聲停下，趙琮量問出了新的疑惑。
    “何必自討苦吃？”
    “是！”
    “上一次在大城山，本王也派人前去看了看熱鬧。”
    手指敲打著扶手，禮親王語速緩慢。
    趙琮量挺直脊背，聽得極為認真。
    “隨處可見的廝殺，漫山遍野的屍體，讓本王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陛下想用這種方式，來消耗權貴的武裝。”
    盡管是在自家的書房，可最後這兩句，禮親王還是略微降低了音量。
    趙琮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幾年來，陛下數度遇險，謀逆者展現出來的實力，就算是本王，也隻能自歎不如！”
    “這種家族多了，你認為陛下能在宮中安睡？”
    禮親王繼續展開教導，語速也變得更加緩慢。
    “長生丹，是陛下拋出的誘餌！”
    聽了這麽多，趙琮量終於明白過來。
    “不錯，看來你也沒那麽傻！”
    禮親王的讚賞與眾不同。
    “而且，隻有鄭親王，才有實力配合陛下，讓這出戲一直演下去。”
    思路一打開，趙琮量開始舉一反三。
    “你小子還真是不錯！”
    看著自己的兒子，禮親王已是滿臉的笑意。
    “父王求見陛下，是想讓這出戲顯得更加逼真一些。”
    趙琮量衝禮親王拱手，已是滿臉的佩服。
    “不愧是本王的兒子！”
    發出這一句感慨，禮親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