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打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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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雨帶著我們從天台走回到七樓的辦公室,有點失望,這位程總的辦公室看著與其他普通企業總裁的辦公室沒什麽不同,無非就是一組明製風格的黃花梨沙發,一個古樹根做成的大茶海擺在其中,上邊放著一套紫砂壺茶具,辦公桌則是由一整塊兒陰沉木橫切而成,轉椅後邊的書架上擺滿了一灌灌小型的蛇類標本以及白花花的蛇骨支架。
    程雨先是熱情的招呼我們幾人坐在沙發上,而後她迅速解開紮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圍裙,露出一身玫紅色的長裙,她在將圍裙掛在門邊的衣架上之後,也走到沙發前端莊的坐下,並從茶海下方的抽屜裏拿出一瓶牙膏盒形狀的東西,她一邊將牙膏盒裏的白色膏狀物擠在自己雙手的手背上,一邊向我們介紹說
    “這是蛇油膏,平時不僅可以用來護膚,必要時還能用它治療輕微的燙傷和燒傷,抹起來非常潤,你們要不要也來點兒?”
    在我們婉拒程雨之時,我注意到她的腰上並沒有戴著與這裏的其他人那樣的蛇紋皮帶,程雨很快便發現了我的目光所在,於是她對我們幾人解釋道
    “雖說我也算是玉京門的人,但我從未在門內拜師學藝過,所以我的腰上並沒有套上腰帶。”
    程雨邊說邊給我們沏上茶,茶湯倒入茶杯的那一瞬間,清新的茶香即刻飄入我的鼻腔之中,看著如此碧黃透亮的茶湯,不用喝我們也能感受到,這一定是杯好茶。
    “這茶是我們這兒的蒙頂甘露,據說是綠茶之中最古老的一種,被世人稱作茶中舊故,名茶先驅,諸位品鑒一下。”
    程雨說道。
    茶確實是好茶,入口清爽,味醇回甘,即便飲後許久,然齒頰依舊留香綿長,就連崔本源這個大老粗也在品茶之時竟也變得斯文起來,嘴裏還不時的感歎道“這味道,還真是懷念啊~”
    茗醇差點讓我們都忘記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才反應過來的林笑笑連忙放下茶杯對程雨說道
    “程總,想必我們的沈院長已經跟你們提前溝通過了,這次我們來是希望你們能……”
    “明白,明白”,程雨打斷了林笑笑的話,然後接過對方的話茬兒說道
    “你們沈院長前天已經發了一份關於相關內容的郵件過來,隨侯珠實屬罕見,如今卻又附著於人體之中,此事更是罕見至極,具體該如何治療,我們玉京門還得召集門內相關人員仔細研討過之後才敢做出結論。”
    “那你們打算把我安置在哪兒治療?”
    我忍不住擔憂道。
    程雨優雅的放下手中茶杯,然後衝我微笑道
    “小沈呀,我和你爸也算是故交,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可能的拿出一個萬全方案來為你治療,再說了,這些年玉京門在協作你們南部分院的工作上也是收獲頗豐,這次就當是回饋貴單位對我玉京門的重視,所以你也別太過擔心,辦法總比困難多,我現在就給你們先安排好住處,咱們這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來回也挺麻煩,想必你們也是累了,一會兒先好好休息再說。”
    我們在座的都聽得出來,程雨這是在應付我們,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看破不說破,大夥兒彼此這才有麵子,於是我們也隻好跟著程雨起身往樓下走去。走出樓外後,高明已經派人開車在門外等候多時,這是一輛小型班車,在我們陸續上車後,程雨帶著高明也坐到了車裏,就這樣,我們再一次在山路上乘車奔走,半個小時過後,車子繞過山後,一個由數十棟白色房屋構建而成小村子赫然出現在我們麵前。
    這個村子不算大,但人還挺多,村民們大都在各忙各的,有的身上還穿著之前在玉京製藥廠那頭見到過的白色製服,麵對我們的到來,村裏的人和藥廠員工一樣,並沒有表現出有多稀奇。車子開到村裏的一棟普通的三層樓下,我們跟著程雨和高明下車,走進了樓內。樓內的裝修布局要比外邊看上去的時髦很多,簡單來說就是與城裏的商品別墅裝修沒啥區別,我們五個人分住三間房,按照程雨的說法,為了方便日後對我的治療,我最好還是自己單獨住一間房更好,盛情難卻,三樓內最大的一間臥室,我隻好自己獨占。
    就在我們幾人正準備恭送程雨和高明離開時,一輛奔馳大g突然從遠處飛馳而來,車子迅速停在班車後方,兩女一男從車內迅速走進我們的一樓,兩個女的一老一少,老的大概五十多歲,細致的頭發盤得整整齊齊,身穿一襲極具民族特色的深藍色的衣裙,腰上戴著一條銅色的蛇紋皮帶。少的最多二十出頭,淡淡的棕黃色長發微卷於雙肩之下,一雙凝眉玉眼清秀可人,娟鼻如山巒,麵容似桃花,女孩兒同樣是穿著一身民族服裝,但她的那款明顯是經過了改良,看著更加具有現代風格,裙子也相對較短,類似馬麵裙,腰上的皮帶則是亮眼的純銀色。還有那男的,看著挺老,夾白的頭發梳得倍兒齊,一臉的褶子,小眼睛,長馬臉,一嘴的白花胡茬子,瘦瘦高高,一身的煙味兒,腰上戴著一條與老女人同款的銅色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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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進屋,兩老便各占一半,留著c位給那女孩兒,三人並排站在我們麵前,把後方的大門給堵得死死的,傻子都能看出這三人,明顯是來者不善。
    “你們誰是沈放”,那女孩兒在掃視了我們這邊一眼之後,衝我們五人冷酷的問道。
    “我,我就是。”
    我走出人群說道。
    女孩兒兩個大步邁到我跟前,在其橫眉冷對的打量了我幾眼之後,她用帶著惡意的口吻對我嗬斥道
    “你和你的人趕緊走,離開這兒,我們玉京門既不歡迎你們,也沒法能幫到你完成任何事兒,快走,你們幾個趕緊走!”
    麵對女孩兒的趕客行為,程雨和高明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反倒是崔本源突然站了出來,他謙遜的走到女孩兒麵前,恭敬的對女孩兒說了一聲
    “師父,好久不見。”
    “師父?”
    我和林笑笑、於金鼓三人異口同聲的驚歎道。
    女孩兒沒有理會崔本源,而崔本源則轉身對我們介紹道
    “沒錯,她就是我師父,淩家如今的當家,玉京門的掌門,淩妙然。”
    淩妙然讓站在其左右的一男一女閃開,接著擺出一個手勢示意我們趕緊離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既然人家東道主不歡迎我,那我也不好死皮賴臉的留下,索性簡單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徑直朝門外走去。可剛走到一半,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程雨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在讓我放下芥蒂,而她則走到淩妙然跟前,用著最和藹的語氣對淩妙然說道
    “小然呐,人家可是極珍院沈副院長的兒子,咱們跟人家說話多少還是要客氣些,還有,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和他們的南部分院合作,廠裏也因在他們院的協助下受益匪淺,怎麽說咱們也得還這份兒人情給他們,你說是不是,再說了,我們也不是一定能打包票處理好這件事,要是拿不出一個適宜的方案,那也怪不到咱們頭上,但誠意咱們還是要給足的,嗬嗬,這件事情你就讓我全權處理,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一人負責,你看如何?”
    淩妙然目光如劍,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程雨,她說道
    “首先,公是公,私是私,極珍院與我們玉京門的合作純粹是屬於業務上的,這跟私底下的人情世故無關,其次,我們跟極珍院的合作本質上也是各守其職,各盡其能而已,並沒有誰欠誰,所以又何來償還他們的人情債之說?還有第三點,單就我們玉京製藥來說,多年來我們在一直與國內的多個製藥廠和醫學研究機構有著往來合作,我怎麽沒見到這些企業和單位以要我們還人情為由私下強求我們做這個,做那個?一直以來,無論是門內子弟,亦或是普通工作人員,恪守本分,於公無私,固守本心這十六個字一直都是我們玉京門內人人都該遵守的鐵律,要是就此破例,那豈不是天天都有各種企業單位來找我們辦理他們領導的私事兒,程總,我就問你,真到了那時候,你自己能忙得過來嗎?你又能為多少個合作夥伴擔責?”
    麵對淩妙然的咄咄逼人,程雨並沒有選擇退縮,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恰當的和氣,在耐心聽完淩妙然的追問之後,她平靜的回應對方道
    “小然,你能為咱們玉京門考慮得如此長遠,我很欣慰,的確如你所說,公是公,私是私,我們確實不能將公私混為一談,但極珍院不同,要知道身為引蟲布衣,咱們的實力目前依然有限,更還比不上四大家族,而且這世上也不止我們一個研究生物毒理學的引蟲門派。”
    “你懂事兒得早,應該知道一直以來,有多少同行仗著有西南毒家的庇佑所以敢在外邊欺壓我們的門人,我們大家夥兒因此受了多少苦,咽下了多少委屈?說一千道一萬,這還不都是因為咱們實力還不夠嗎?這些年若不是極珍院對我們玉京門的信賴和幫助,我們在自身引蟲秘術上的鑽研和突破又怎麽會這麽快,拋開單純的普通的商業合作不說,咱們身為引蟲門派,如今有一個能加強和官家合作的契機,又是一個難得的獲利機會,難道我們大家不應該慎重考慮一下嗎?”
    眼看程雨不願讓步,淩妙然固守己見的反駁道
    “我承認,在研究我門派引蟲秘術方麵,極珍院確實對我們有不少協助,但那也是因為我們玉京門對極珍院的有關研究提供了高效的合作,理應得到這些回報,這有什麽問題?我還是認為,我們玉京門公與私絕不能混淆。”
    “另外,極珍院也不隻跟我們有合作,程總,你在這個崗位做了這麽多年,應該知道西南毒家跟他們的合作也不少,這事兒怎麽不見極珍院找他們幫忙,說穿了還不是因為咱們好說話,要是這事兒開了頭,那以後極珍院指不定還要我們去為他們做其他的事情,咱們自己人也要掙錢吃飯,養家糊口,要是被其他同行知曉我們隻會依靠官家生存,難說會不會在日後聯合起來打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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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所謂的利益……”
    淩妙然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帶著諷刺的口吻說道
    “隨侯珠確實挺誘人,但覬覦這東西的人可不少,幫忙治病就贈與隨侯珠,聽著很有誠意,可說白了還不是想把一顆不定時的炸彈甩給我們玉京門罷了!”
    淩妙然的話儼然是已經將玉京門和極珍院雙方的麵子撕破,她如此這般貼臉開大的舉動促使程雨臉上的和氣一再消磨幹淨,表情逐漸變得難看的程雨一改之前的和氣態度,她犀利的回擊道
    “隨侯珠到底是炸彈還是珍寶,那要看它到頭來是落到了誰的手裏,既然我有自信應下這單買賣,自然也有自信將炸彈變成珍寶,小然,我這麽做都是為了玉京門,不過你畢竟還小,有些不理解也沒關係,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替你為玉京門去做就好。”
    程雨此話一出,便瞬間惹怒淩妙然,在場的誰都能聽得出來,她是在諷刺淩妙然幼稚,目光短淺,淩妙然身後的老女人更是憤怒的走到程雨跟前,而程雨身邊的高明也大步跟上,與那老女人彼此用犀利的目光互相仇視。
    眼看氣氛在這兩個女人的爭論之間逐漸變得緊張,躲在淩妙然身後另一側的老男人終究還是站了出來,隻見他一臉不情願的站著程雨和淩妙然中間,怯懦的勸說著她們兩個道
    “哎,哎,哎,不至於,大家都是自己人,這樣真不至於哈,和氣,大家和氣點兒,這樣吧,大侄女兒,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就讓程雨帶人針對這件事研究一下,也不花什麽錢,三天,就三天,如果她三天之內拿不出一個萬全的方案給大夥兒,哪怕是有一個條件不允許,咱們就辭退這個合作,這樣我們跟極珍院也好不撕破臉,畢竟咱們當下也還有跟他們的合作嘛,很多互惠條件也都才剛剛談妥,都是為了玉京門嘛,互相讓一步哈,別傷了和氣。”
    盡管老男人句句都在跟淩妙然說,但很明顯他是說給程雨聽的,也是在給程雨台階下,同時也給足了身為當家的淩妙然麵子,這個小老頭,說話可真夠油滑的。
    程雨當然知道小老頭的用心良苦,於是她率先壓低姿態對淩妙然說道
    “我同意正弘說的,小然,剛剛是程阿姨態度有點過了,阿姨向你道歉,要不就按你正弘叔的說法,你給我和我的人三天時間,三天期限一到,我如果依舊拿不出合適的方案,那我無話可說,全憑你處置,如何?”
    淩妙然看到程雨不再跟自己拗下去,其態度也逐漸軟了下來,隨即轉身帶著身旁的老女人和那位叫正弘的小老頭一塊朝門外走去,在淩妙然準備走出大門之際,她轉頭看向程雨,並用帶著命令的語氣對程雨說道
    “兩天,我隻給你兩天時間。”
    說完便瀟灑的轉頭離開。
    正當老女人和正弘小老頭準備跟上淩妙然之際,沉默許久的陳荻舟突然衝門外喊道
    “喂,那女的!”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意識到陳荻舟所喊的,應該已站在門外的老女人,老女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在遲疑片刻後,她的腦袋略微轉向我們,並用那銳利的目光斜視著剛剛叫住了她的陳荻舟。
    隻見陳荻舟抬手指著老女人的腳下,莫名其妙的說道
    “你的鞋子,髒了。”
    老女人在聽到陳荻舟的提醒之後,下意識的挪了挪自己的腳,我們看到她穿著一雙極為傳統的黑色布鞋,鞋底似乎的確沾了點什麽,應該是山裏的泥土,玉京門的人想必常居山林,鞋上沾有泥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真搞不懂陳荻舟幹嘛對一個老女人的鞋底關注得那麽仔細。
    確認淩妙然帶著那一男一女開車離開之後,程雨先是向我們五人鞠了一躬,然後帶著歉意說道
    “實在不好意思,都怪我,一開始就該和小然他們好好溝通一下你們的事情,不然,也不至於讓你們剛剛處於如此尷尬的境地,我在這兒鄭重向你們道個歉,至於小然,她從小脾氣就這樣,生性率真,從不喜歡掩飾自己心中的喜和怒,但其本質是純良的,隻是不太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我再替她向你們說聲對不起。”
    看樣子,程雨是不想讓我們離開這兒的,既然人家已經將姿態放低,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麽。程雨臨走時,又交代讓高明好生招待我們,並承諾一定會在兩天之內給我們一個交代,好吃好喝過後,我們終於等到高明離開這棟房子,林笑笑趕緊帶著我們來到她的臥室之中,並和於金鼓一起在這個臥室的每個角落都畫上了一個閉目符和塞耳符已防止我們之後的談話被某些人偷聽和窺視,陳荻舟見狀也在自己的背包裏放出幾隻仿真蜻蜓飛向屋外以做監視外界之用。
    萬事俱備之後,我們四個迫不及待的看向崔本源,見對方反應遲鈍,林笑笑便向其催促道
    “說吧,還等什麽,趕快把你知道的通通八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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