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貪心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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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樓裏充斥著一股青苔味兒,老舊的走道裏到處都是老鼠的糞便和從牆皮上脫落下來的粉塵,這座搖搖欲墜的樓宇本就沒多大,其實如果大夥兒能事先商量好,彼此分頭行動的話,不出五分鍾應該就能找到我們共同要找的人,但眼下眾人各自的心裏麵都清楚得很,瘋狗禮一旦被其他人率先找到,那自己興許就再沒機會找到瘋狗禮,索性大夥兒集體抱團,互為監視,誰也別想把這個即將到手的“寶藏”獨吞。
    我們沿著樓梯一層一層的搜,又一層一層的往上走,直到樓頂時,瘋狗禮氣味兒這才開始變得濃鬱清晰,性格急躁的水無濁見狀一腳踹開通往天台的小破門,第一個衝向天台,生怕弟弟出什麽意外的水至清趕緊追了上去,問心、銅手郭、紀氏父子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爭先恐後的衝入天台,就連一路上都有些唯唯諾諾的小刀,此時也無法壓住自己的性子,兩步一跨,跟了上去。
    待我和淩妙然走進天台時,看見眾人正圍成一個半圓,所有人此時把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半圓的核心之上,我倆順著眾人之間的縫隙往裏看去,發現衣衫襤褸房一個中年男人正背靠著陽台邊上,悠哉的坐著,他的左邊衣袖破了一個大洞,從中裸露出來的大半個肱二頭肌上,有三條剛剛縫合起來的傷口,不過傷口上的針線縫合得很粗糙,以至於很明顯就看得出這三道傷口的深度可不淺,單就這麽看著也能想象得到此人受傷之時定流失了大量的血液。
    隻見那人一直低著頭,圓溜的腦袋看著就像個大核桃,上邊長滿了泛黑的毛茬兒,此人雖受了傷,但其呼吸勻和,姿態沉穩,即便是麵對一眾凶狠的敵意,他依舊淡定的垂著頭,隱約露出的臉上亦是沒有出現過絲毫的慌亂。
    午後的秋陽被遠處飄來的一片薄雲所遮,朦朧的陽光忽明忽暗,沒有了太陽的加溫,從江上吹來的風開始變得愈發寒涼,風力也在逐漸增強,清冽的寒風大量的灌進我的耳朵裏,不停地鼓弄著耳道呼呼作響,同時將風也將眾人體表散發出來的情感氣息源源不斷朝我鼻腔裏送。眼前的這些人身上,盡是貪念的臭、嗔念的苦,癡念的澀,大量的被江風匯聚在一塊兒,在被戴上薄紗的午後溫陽煎成了一碗仇怨毒燙,又無窮無盡地反灌入所以在場捕影人的心壑當中。
    此時天台山的氣氛開始愈發緊張,我和淩妙然以及深知不久之後定有一場惡戰即將拉開帷幕,為了不被殃及,小刀回頭滋溜一下從陽台入口鑽了回去,而我倆則不約而同的往後撤了幾步。
    水無濁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我因背對著他,從而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但我猜測他這樣應該是在施展某種秘術,幾秒過後,水無濁再次看向眼前之人,隻見他雙拳緊握,待到兩隻手都因他的力氣而變得皮膚紅脹,青筋暴起之際,隨著憤怒到極點的水無濁低吼一聲
    “戴禮!我們兄弟倆今天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最好乖乖給老子去送死,要不然我現在就要把你撕成碎沫!”
    說罷,水無濁雙手頓時化作兩扇厲風快掌,直擊瘋狗禮而去!
    盡管水無濁此時怒發衝冠,但他的劈掛掌還未觸及到坐在地上的瘋狗禮,一道銅色光芒突然閃現在其身前,隻見那銅手郭大步衝到水無濁前方,隨即轉身將他那銅化後的左手飛轉橫斬向即將衝到他跟前的水無濁。眼看水無濁的雙眼離銅手郭左手那細長的指尖已不足半寸之距,若是兩人彼此向對方再躲邁出半步,水無濁眼眶裏的那一對招子怕是立馬就會被銅手郭的指尖給掃成一片飛濺的血水渣滓。
    危機時刻,護弟心切的水至清連忙出手,隻見他腰身微微低俯,徑直衝向銅手郭,就在銅手郭的左手即將朝水無濁臉上的抹去之際,水至清剛韌的腰身一抻,雙手立刻化作一對龍爪,他步履急轉,一手及時抓住銅手郭的左手,一手轉腕一翻,枯勁的指尖徑直摳向銅手郭咽喉的命門處。
    反應過來的水無濁見狀連忙轉步把自己身子往右邊一側,隨即右手迅速握拳,並順勢對著銅手郭的腦袋就是一記鞭錘。銅手郭不愧是一位老江湖,見自己突襲已顯敗勢,便及時用藏於身後的右手迅速撥開水至清那快要觸及自己咽喉的遊龍爪,然後趁水至清爪式尚未來得及收回之際,借其手臂力道,順勢將自己甩出水家兄弟的反向夾擊。
    一場尷尬且短暫的搏鬥結束之後,瘋狗禮依舊還在地上坐著,紋絲未動,而生性穩練的水至清率先發話,他對銅手郭以及其他眾人說道
    “郭前輩,還有各位,事到如今,咱們夜抖別藏著掖著了,說白了,其實大夥兒都是衝著那份懸賞來的,既然戴禮就在眼前,我看咱們直接將其帶走,得到的懸賞,咱們幾人幹脆平分掉,諸位意下如何?”
    就在水至清把話剛剛說完之際,我這才發現,紀氏父子竟然不見了,再仔細巡察天台一圈,隻見兩個殘影在眾人身邊疾速穿梭而過,那兩個身影恍如兩幅潦草模糊的印象派油畫,飛梭在人群之中,一時閃出四手,一時閃出八手,以極其扭曲的身法,朝著瘋狗禮左右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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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手郭見狀衝那兩個身影臭罵一聲,隨即將他自己的雙手重新化作銅手,轉身跳到瘋狗禮跟前,雙臂大力展開,扭頭看著左右兩個身影,大聲吼道
    “操!又是兩個想吃獨食兒的!”
    水至清眉頭一皺,然後看向身旁的弟弟水無濁說道
    “是追息門的殘影無形。”
    看著紀氏父子那焦急奪寶的身影,水無濁冷笑一聲,在與他哥哥心領神會的看了一眼彼此之後,水無濁和水至清即刻碎步繞到紀氏父子身後,並趁紀氏父子急於應對銅手郭的阻攔之際,對著紀仁良和紀學義的背後,兄弟倆極快左抽一爪,右劈一掌。
    怎料,紀氏父子此時模糊的身影,其實實則是被一層正在高速震動當中的暗色細小顆粒所包裹,當水至清和遊龍爪和水無濁的劈掛掌觸碰到紀氏父子後背的一瞬間,一片短促的血霧從紀氏父子各自的後背逆風飛出,水至清和水無濁兩人即刻痛苦的仰天哀嚎一聲,隻見他倆指尖血肉模糊,紛紛閉上眼睛收回各自的招式,十指連心,斷指之痛鑽心剜骨,水家兄弟自作聰明,最終換來的,卻是這般慘痛的羞辱。見已無望再與其他人談條件,水家兄弟倆隻好朝著樓下一翻而下,我好奇的扶著天台上的圍牆朝樓下看去,卻發現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水家兄弟的教訓立馬就讓剛剛還自信滿滿的銅手郭犯起了慫,眼看紀氏父子即將朝他襲來,此時想逃是來不及了,而且還容易丟麵子,銅手郭隻好硬著頭皮讓其體內的銅色氣息迅速包裹他的全身,隨著銅手郭的一聲高吼,一時間,宿舍樓的天台上,驚起一片劇烈震動,我甚至能感覺到這棟廢舊青磚樓此時正在開裂。
    群鬥再次停息,眼前一個大光頭正用他那厚重的左手緊緊的抓住紀仁良的腦袋,鮮血順著他的手背如汗雨一般滴落而下,問心的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痛苦之情,其肥厚的臉頰上反倒是在興奮的抽動著,再看另一邊,銅手郭雙手硬扛下紀學義還在高速抖動著的雙臂,無數顆暗色細小顆粒還在不停地切割著銅手郭的雙手,刺耳的金屬摳刮之聲聽著讓人渾身刺撓。
    當我還以為銅手郭的金公銅甲真的能抗下紀學義的風沙之時,誰曾想,伴隨著一陣陣玻璃破碎之聲傳入眾人耳中,銅手郭一口老血噴到紀學義臉上,其身上的銅色氣息隨即開始迅速崩壞脫落,剛剛還硬邦邦的一條老漢子,轉眼間就成了一隻軟腳蝦癱軟在了地上。
    被銅手郭噴了一臉鮮血的紀學義雙目暴凸,臉上的腥鹹氣味似乎刺激到了他大腦中的某根神經,本來還沉默癡呆的紀學義頃刻之間,臉上露出極盡誇張的驚恐之色,他張著大嘴,五官仿佛與彼此有仇,不停想要在他的臉上拉遠與其他器官的距離,嘴裏還不斷地呼嘯著似哭似吼的怪異聲音。
    紀仁良見自己兒子情緒大變,心中頓時生起一陣驚慌,他試圖挪動身子跑向紀學義,但卻忘記了自己的天靈蓋上此時正有一隻大手死死壓著,紀仁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對站在他身後的問心說道
    “趕快放了我,瘋狗禮你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懸賞我們父子倆不要了!”
    怎料問心在聽到紀仁良的話後,非但沒把他自己的手從紀仁良頭上挪開,反倒還加大了掌上的力氣,將紀仁良壓得渾身酥麻,卻又動彈不得,隻能幹著急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站在原地一點點發病。
    問心在看到這一幕後,變態般的對紀仁良輕聲說道
    “別著急,別著急,容我在看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可無論紀仁良如何求饒,問心就是不願將他自己的大手從紀仁良頭頂上撒開,心急如焚的紀仁良隻好吃力的從他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拿出一瓶小藥瓶,笨拙的把手朝自己兒子方向伸去。但此時的紀學義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隻身朝躺在地上的銅手郭撲去,身上再次漂浮起一層高速飛動的細小顆粒,本已無力反應的銅手郭就在自己即將昏厥之間,身體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躺在地上瘋狂的扭動起自己的身子,卻始終都無法擺脫掉紀學義那來自死亡的“懷抱”。
    隨著紀學義嘴裏發出聲聲癲狂的嘶吼,他抱著銅手郭的雙臂也在不斷地收攏,霎時間,天台的地麵被銅手郭的鮮血給吃透了一大片。
    問心如此變態的舉動終究還是引起了淩妙然的反感,淩妙然不顧我的阻攔,一邊朝紀學義走去,一邊伸手去試圖拿過紀仁良手中的藥瓶,並怒視著問心,對其斥責道
    “瘋和尚,趕快把紀仁良給放了,要不然,一會兒可有你好受的!”
    淩妙然的手還沒夠著藥瓶,就看到一個哭吼著的身影正朝自己撞來,在她看清那身影是紀仁良之後,連忙扭動著身子躲閃開,原來此舉竟是那問心所為,為了給眼前的畫麵再增添點樂子,問心索性將紀仁良一把朝紀學義方向扔去。倒下的紀仁良不顧自身安危,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兒子,任由漂浮在其兒子身上的無數顆細小顆粒循環往複地切割著他自己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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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紀仁良勉強壓製住了紀學義的暴動之後,紀仁良握了握自己的一隻手,又握了握另一隻手,神色驚慌的發現自己剛剛還攥在手上的小藥瓶竟在此時無翼而飛,他抬起自己已被鮮血染紅的下巴,目光定格在了問心的手上,隻見那問心此時正得意的捏著紀仁良的藥瓶,好奇的把自己的一隻眼睛貼在棕褐色的玻璃藥瓶上,並用他那隻熊掌般的大手捏著瓶子小心地上下搖晃著,似乎是想知道,這沒寫著藥名的瓶子裏,那些零零碎碎的白色藥片兒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如此挑釁的舉動,就連我也看不下去了,於是我和淩妙然一道朝問心走去,並衝著問心大聲喊道
    “喂!胖禿驢,少在這裝得意,趕緊把人家的藥給回人家,要不然,我倆可現在就對你動真格的!”
    我的話音剛落,就看到視線當中出現了一隻有力的手,隻見這隻手一把便抓住了問心捏著藥瓶的那隻胖手,隨即對著問心手上的內外關穴一發力,突湧而出的酸感立馬便讓問心的手掌失去了知覺,小藥瓶朝地麵衰落的一瞬間,我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藥瓶,正想給紀仁良送去,卻發現紀仁良此時已經昏厥,而感知到自己父親危在旦夕的紀學義立馬恢複了少許理智,弓起背,起身背上他父親,朝著天台大步一跨便跳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心往上提了幾秒,在確認那揪心的聲響沒出現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如此看來,紀氏父子應該暫時還活著。睜開眼後,發現瘋狗禮此時已經與問心扭打在了一起,問心拳法與其身法真可謂是大相徑庭,其拳法剛猛有力,出拳的瞬間可以動風鳴呼嘯,招式大開大合,好似蒼穹之上,一隻攪動風雲的金鵬巨雕,但其身法卻輕盈至極,本來其笨重的身形竟隻需半隻腳掌點於地麵,便能即刻如鴻毛一般飄逸,讓其輕鬆的躲閃過瘋狗禮的一次次拳打腳踢,看著他這般簡直就是一個充氣皮人。
    問心已經夠奇葩了,誰曾想,瘋狗禮的拳法更是怪異,隻見他在與問心纏鬥的過程中,一會兒側躺於地麵來回翻滾,以飛踢的腳力防身著問心的招招重垂,一會兒又突然來個烏龍絞柱飛速起身,雙拳在觸碰到問心肉身的一刹那,立馬爆發出一套連環衝拳,見傷不著問心,又開始扭動腰身,在地麵上來回翻騰,看著就像一個撒潑的孩子,又覺著他這是在跳街舞似的。
    淩妙然見我對那二人的功法如何好奇,便對我解釋道
    “問心這個瘋禿驢的功法是出了名的怪,人們隻知道當年收養他的老主持是個默默無聞的引蟲師,而問心的身法和拳術到底師承何人,卻又無人知曉,與他不同的是,瘋狗禮現在所施展的,正是尨靈會的看家本領,地術拳,此拳法須武者心神與形體在施展拳腳的那一刻化作一隻餓犬,豺狗撲食,肉不到口,至死方休,雖說地術拳也算不上是布衣界裏一等一的功法,但施展起來若是路子得當,那真可謂是既難纏更難破,又倔又狠,隻是……”
    我“隻是什麽?”
    淩妙然皺了皺眉頭,言辭猶豫的說道
    “隻是我看這瘋狗禮,拳法施展得看似穩練老辣,但細琢磨之下,卻又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兒,嗐!總之就是看著怪怪的,明明招招都是這般剛猛霸道,可拳腳之間,不時透出一絲生硬的氣息,這對於一個老江湖來說,不應該呀?”
    其實淩妙然還未對我完全說出她心中所惑之時,與瘋狗禮打得難舍難分的問心也看出了眼前對手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問心兩手一撒,腳下一跺,在掙脫出與瘋狗禮拳腳糾纏的同時,縱身高躍而起,在一個誇張而輕盈的翻身而落,粗壯的兩腳悄無聲息的點落在了天台的圍牆之上。
    見發現端倪的問心再沒興趣與自己博弈下去,瘋狗禮雙目清冷,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一陣微風吹過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風竟帶走了覆蓋在他身上的一層微紗,這層紗好似五色縹緲的油彩煙雲,被清風所識,又被清風所帶走,而峰狗禮的樣貌也在不知不覺當中變了模樣,隻見那眼前之人不再是瘋狗禮,他兩鬢斑白,身形精瘦,寬鬆的練家服裝在陽光下煥發著淡淡的玄色光彩,他不是別人,也是一位熟麵孔,吳龍甩了衣袖,雙手背過腰後,神態自若的看向早已經勃然大怒的問心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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