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毒之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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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淩妙然此時寒倦莫名消退,毒思行知道自己現在想溜已是無望,他煩躁撇了撇嘴,心中依舊在臭罵著那些山鬼們的不靠譜,雖說關於淩妙然的身手他早已聽過不少傳聞,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既然看對方這架勢,是說什麽都不會放過他了,那幹脆就陪這丫頭玩玩兒,他倒要看看,這布衣界四大奇人的傳說,到底兌了多少水。
    想到這兒,毒思行雙手朝地麵一甩,緊接著,在其衣袖內部迅速鑽出兩條帶鐵鏈的紫銅色鉤子,趁淩妙然還未出手,毒思行覺得搶占天門,率先出擊!隻見他雙臂大力掄起,腳下一踏,纏在其雙手上的鐵鏈鉤子即刻離掌,毒思行左右擺動身子,兩條鐵鏈頓時如穿風長蛇一般徑直向淩妙然投去。
    見對方竟有膽對自己率先發難,淩妙然並不打算退後,更沒側身閃躲,就在兩條鐵鏈鉤子衝她腦門砸來之際,淩妙然雙手緊握青崖劍,對著兩條鐵鏈重劍一擊橫掃千軍,劍鋒飛過之處,地上草木橫飛,青崖重劍這一橫劈,恰好砍中了那兩隻鉤子上,在兩段敲擊之聲瞬間刺破山野的孤寂的同時,毒思行的兩條鎖鏈頓時被淩妙然的青崖劍掃向夜空之上。
    毒思行見狀立即甩動雙手,迅速奪回鐵鏈的控製權,隨著他雙手大力一揮,兩條鐵鏈瞬間調頭,鉤子則垂直紮進地麵。淩妙然腳下頓時感覺有一陣躁動正在繞著自己旋轉,她剛想抬腳起步,卻察覺地麵四周泥土正開始迅速翻動,轉眼之間,那股躁動的力量便從她左右兩腳邊緣之上破土飛出。
    淩妙然並沒有低頭顧慮,她知道,此時自己腳下,定是那兩隻試圖紮入自己腳踝的鉤子,即便那倆鉤子就快刺入她的腳踝皮膚,淩妙然依舊沉穩的站在原地,現在還想逃本就來不及了,再說那本來也不是她的作風,就在毒思行將他的兩條鉤子鐵鏈紮進地下之時,淩妙然就料到那老頭兒會給自己來上這麽一處,所以,她早已將懸於她身後左右兩側的輕舟、俊眉二劍倒指於自己腳下,見那兩隻鉤子已經伸向自己雙腳,淩妙然左手劍指輕輕擺動,輕舟、俊眉兩把利劍即刻朝那兩隻鉤子刺去。
    毒思行低哼一聲,見自己突襲不成,索性甩手將兩條鐵鏈收回,但淩妙然卻沒打算就此罷休,她左手劍指前方,輕舟、俊眉再次調轉方向刺向毒思行。毒思行見狀連忙甩動鐵鏈舞起海浪長波,高幅度抖動的鐵鏈波紋不停地擊擊打著輕舟、俊眉二劍。
    淩妙然冷笑一聲,隨即將身後三把飛劍盡數射向毒思行,毒思行這才反應過來淩妙然剛剛是故意引自己做出防守,好讓她的其餘飛劍可以鑽空反擊。隻是,毒思行本也是一個久戰沙場的老油條,萬事又怎會不給自己留個後手,眼看白霜、墨痕、後覺三把飛劍裏自己已不足十步,毒思行立即運氣於六腑之中,然後抬頭對著那三把飛劍張開大嘴,隨即從其咽喉處噴射出一道紫色毒流。
    毒流飛向夜空的一瞬間,山林四周頓時彌漫著看不見的一股腥澀臭味氣,淩妙然當即朝毒思行腦袋上空拋出她的青崖劍,青崖重劍一騎絕塵,淩空為三劍擋下毒思行的紫色毒流,青崖劍劍刃將毒流劈成兩道分流,毒液如雨而下,被其所沾到的草木蟲蟻轉瞬之間便化作一灘膿水。
    隻是讓毒思行沒有料到的是,自己煉製多年的毒液萬物皆可融化,可當下卻傷不著眼前這把重劍分毫。淩妙然一臉自信,他毒思行是不知道,這青崖劍的蒼色劍脊乃是由相柳內膽淬煉而成,毒蛇雖然獠牙暗藏毒液,但它們的內膽卻有著化解百毒的藥效,更何況這相柳豈是那毒蟲之中的泛泛之輩,它的膽汁淬煉於青崖劍上,可使此劍揮在砍之間,破除萬毒魔障。
    隻見那懸於月下的青崖劍自帶隱隱劍芒,以萬夫莫敵之威嚴,力壓毒思行口中繼續噴射出來的毒流,毒雨滂沱落盡,毒思行腳下,萬物皆化作一片惡臭泥沼。淩妙然乘勝追擊,隨著她劍指飛舞,白霜、墨痕、後覺、青崖四劍如九霄流星,墜天而下,四道利刃直指毒思行而去,毒思行仰頭一看,心中一寒,隻覺得高空之上有一股強進殺氣正朝著自己臉上拍打而來,四把利劍所散發的劍壓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毒思行別無他法,隻好立即收起雙手鐵鏈,在留把飛劍夾擊之勢成形之前,毒思行將兩條鐵鏈繞於自己身前堆疊成一堵鐵鎖圍牆。
    淩妙然左手劍指突然一抖,六把飛劍立即匯集於半空,在懸垂而下之際,又再次分裂隊形,輕舟、俊眉、白霜、後覺四劍從正四方刺向鐵牆,青崖劍則對著鐵牆之頂垂直而下,力破敵之防禦。
    五把飛劍劍氣橫掃四方,將毒思行的鐵鏈圍牆震得瑟瑟作響,淩妙然雙手掌心相對,她咬著嘴唇,試圖用力將雙手掌心合到一塊兒,隨著她的兩隻手彼此距離逐漸縮短,五把飛劍所帶之劍氣開始如地湧之泉噴射而出,五劍劍氣匯集,化作一顆碩大的蛇頭,將毒思行連同他的鐵鏈圍牆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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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劍蛇噬陣,這是淩妙然自己所獨的創禦劍之術,一旦被五劍之劍氣所匯集成的蛇首咬住,縱使那是萬丈金剛柱,隻要淩妙然雙手一扣在一塊兒,那也得咬下一道深溝。眼看鐵鏈繞成的圍牆即將被那碩大無比的蛇頭一口咬開,淩妙然忽然感覺背後一涼,心中暗自大喊一聲
    “不好,他還有後手!”
    隨即在原地打了個翻身飛轉,隨著她雙腳重新落到地麵,一條細長帶鉤鐵鏈從其背後的地麵上伸出,那條鐵鏈如鬼魅一般射向夜空。
    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淩妙然的雙手就能扣在一塊兒。
    “這老東西,手段果然圓滑!”
    淩妙然在地上啐了一口,暗自在心裏衝毒思行臭罵道。
    五把飛劍沒了淩妙然的操控,陣型瞬間分散,毒思行趁機解開鐵鏈圍牆,鐵鏈打開之際,毒思行得意的開口道
    “小丫頭,疼嗎?”
    淩妙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摸了摸自己後背,她的指尖觸碰到自己後背的衣服開了一條細細的裂口,淩妙然把手指往裂口裏頭一伸,頓時感覺有一陣鑽心劇痛如觸電般從後背傳遍全身,她拿回手指一看,五個指頭上沾滿了她自己溫熱的血液。淩妙然當即召回五把飛劍防守於自己周圍,毒思行大笑著剛剛偷襲淩妙然的鐵鏈收回到自己身邊,這時淩妙然才注意到,那三條帶鉤子的鐵鏈並不是纏繞在毒思行身上,而是鑽進了對方的衣服裏邊。
    淩妙然心中不甘,見對方略勝小籌便如此得意,淩妙然左手劍指突然一轉,剛剛藏於林中的墨痕劍再次從暗夜山林之中飛出,直擊毒思行的身後。毒思行早已料到淩妙然不會這麽久束手就擒,就在墨痕劍就要刺中他後背之際,他抖了抖身子,剛剛才收攏回其身後的鐵鏈立馬再次從他衣服內部鑽出,如一條長尾將那墨痕劍甩頭打飛。
    毒思行噘著嘴,衝著前方的淩妙然大罵一聲道
    “臭娘們兒,老子混跡江湖的時候,你他娘的還沒長成一粒肉芽兒呢,還想跟我玩兒陰的,找死!”
    說罷,毒思行突然將內息湧於體表,隨即淩妙然感到一股火熱的灼痛感從她身後的傷口裏傳遍全身,淩妙然重新抓回青崖劍,試圖用此劍之力,盡快幫自己將體內毒素清除出去。
    “哼!我的毒,豈是你說解就能解得了的!”毒思行說著便將雙手上的鐵鏈纏於雙臂之上,然後俯身一個飛衝,對著淩妙然的胸膛就是一拳。
    淩妙然見狀當即將身旁五劍盡數飛出以攻代守迎擊毒思行,而那毒思行雙手有鐵鏈當做護手,麵對淩妙然的五把淩厲飛劍的攻勢,他拳法疾如驟雨,鞭勁橫劈四方,腳下草木落葉如遇狂風巨浪席卷而起,肘腕在搏擊飛劍之餘,亦不斷將拳勁朝著淩妙然所站之處推進。
    淩妙然不斷將內息順著手心灌於青崖劍內,青崖劍隨即對其雙手反向傳導出一股清涼細流穿過她雙臂之上的層層經脈,將她體內的毒素一點點從她傷口裏逼出。隻是,毒思行的拳法甚是迅疾剛猛,五把飛劍飛梭穿行,縱橫劈刺,雖也傷及毒思行寸寸皮肉,但卻沒有一次觸及其命門之處,敵人攻勢迫在眉睫,淩妙然隻好不再顧及體內尚未清除幹淨的毒素,踢其青崖劍便往毒思行方向劈砍而去。
    一時間,鐵拳與重劍相擊,一方拳力寸勁入骨,一方劍法力劈山河,兩種至陽武力如山巔爭雄的龍虎,招招式式互不退讓,拳法與劍術在博弈之中快至重影,即便是當事兩人,在拚殺之時,也隻能勉強看到彼此殘缺朦朧的身影。
    淩妙然五劍齊飛,配合其手中的青崖劍,以一人之軀,布下六刃劍陣,此便為玉京門的六合降魔陣,若是玉京門的其他弟子,須六人持劍布天、地、東、南、西、北六個方位,以內息為線在空間內刻畫幹支時盤,再根據時盤撥動,用最適宜之劍法招式力壓對手,將對手逼至無招可出之境地,所謂降魔,其實降的,是對手心中意亂之心魔,絕境之地,反擊手段全無,魔心當自除,武意也隨之消泯。可此時的淩妙然,竟以一人之力,一心分做六份,意持六劍,布陣於六合之中,又巧施劍法推動內息時盤籠罩於敵我之間,步步緊逼毒思行退武意於絕境之處,真可謂是淩傲絕頂之女將也。
    毒思行直到自己已到退無可退之地,方知淩妙然此劍陣之奧妙所在,情急之下,毒思行索性亂舞長鏈,三條細長鐵鏈淩亂當空,在山風之下,發出陣陣意亂神迷之聲響,淩妙然眉頭一皺,心已知曉毒思行此舉絕非滅亡前的癲狂那麽簡單,但眼下優勢在她,淩妙然又豈會因心中的提防而收虺手中的利劍。
    見一切局勢尚未改變,淩妙然操縱白霜、墨痕、後覺三劍橫掃佯攻,以輔佐輕舟、俊眉、青崖三劍直擊毒思行的心房、咽喉和眉心三處命門,可當三把利劍即將刺入毒思行體內之際,淩妙然突然腳下踩空,險些摔了個踉蹌,才布好的劍陣,就此被毒思行以拳法強行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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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妙然攙扶著青崖劍,低頭朝地麵看去,她驚訝的發現,剛剛還被落葉覆蓋了數層的地麵,此時已經被一片黑白相融的雲霧所覆蓋,至於她剛剛差點摔倒的原因,恰恰是因為她的一隻腳正好踩進了這黑白雲氣之間的一個旋渦之中。
    淩妙然用青崖劍戳了戳她腳下的這些氣體,發著它們雖然看似雲霧,但實則質地更像藏於薄冰之下的潺潺流水,見到這一幕,淩妙然心裏清楚,毒思行這老頭兒,剛剛定是趁亂發功了。
    黑白霧氣漸漸升騰,藏在霧氣當中的毒思行放聲大笑“哈哈哈,淩家小娘們兒,叔叔這陣勢還沒見過吧?今晚你算是走運了,這是我在體內煉化多年的倒馬毒雲海,這霧氣雲海裏頭,蘊含著四十四種絕頂毒物的劇毒,再用我的寶貝倒馬蠍毒為引醞釀而成,四十四種毒,各由君臣之藥理相輔相成,毒性變化萬千,別說你,就連叔叔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掉這毒瘴當中的所有毒素,今晚叔叔就陪你在這兒好好玩玩兒,哈哈哈!”
    淩妙然緊閉口鼻,盡管手持可化百毒的青崖劍,卻也不敢輕視眼前這一片黑白毒瘴,要知道,毒思行的合神獸乃是倒馬毒蠍,那東西隻喜歡棲息在青山寺廟裏頭的大雄寶殿當中,尤其喜愛睡在如來佛祖膝下,它們的壽命極長,且頭小屁股大,身形扁平,唯有一根長尾彎鉤刺又粗又硬,故而也得名琵琶蠍。同時,淩妙然也曾聽說過,西南毒家的看家本領之一,便是以己身為丹爐,內修丹法,煉養毒物,如今若不是毒思行說漏嘴,淩妙然也不會知道,原來毒家的煉毒之法竟是以他們自己的合神獸為藥引所煉化而成。
    想到這兒,淩妙然忽然感到自己剛剛拔出漩渦的腳似乎有些不適,低頭查看時,發現其小腿處被一名孩童模樣的生物緊緊地抱著,那孩童渾身赤裸,頭發稀疏,其身軀骨瘦如柴,膚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見自己已被發現,孩童抬頭看了一眼淩妙然,他那形如枯槁的臉上,兩隻眼球好似一對被強塞在眼窩當中的白肉珠子,看得淩妙然心裏直發慌,同時,淩妙然在與那孩童對視之時,忽然感覺自己渾身疲軟,皮膚上大顆大顆的汗珠開始往外冒,就像是她突然感染上的風寒感冒一般。
    “不好,這是瘧童!”
    淩妙然在心中大喊一聲,連忙將抱著自己一側小腿的孩童大力甩開,在青崖劍的調理之下,她的不適感逐漸得到緩解。在被淩妙然甩下來之後,那個被其稱為瘧童的妖怪立馬變成了一縷黑色雲霧,並很快融入到了周圍的黑色霧氣當中。
    所謂瘧童,在《荊楚時歲記》裏有專門提到過,古人認為這東西乃是一種傳瘟妖魔,專門喜好附著在人體之上以傳播瘟疫,亦有人認為瘧童乃是古人得了瘟疫的兒童在死去之後,前萬千冤魂匯聚而成的一種害人鬼怪,而古代的引蟲先驅們則會通過驅儺儀式將其驅逐。
    淩妙然努力讓自己再次沉下心,她小心翼翼地在霧氣之中挪動著腳步,期間,白霧之中不時飛出一群試圖將其包圍起來的鴆鳥,在其揮劍將這些帶有毒素的惡鳥驅趕走之後不久,又從黑霧裏竄出一隻體型碩碩的蜚向她奔襲而來,淩妙然一劍將這頭蜚劈成兩半,蜚的兩側殘區再次化作黑色霧氣融入環境當中,淩妙然一劍風掃清周邊黑霧,以免自己再次中毒。
    隨著淩妙然往迷霧當中越走越遠,各種她見過的,沒見過的毒物不斷地從黑白霧氣當中脫穎而出,並陸續試圖對其進行突襲,起初,淩妙然以為這些妖怪應該都是毒思行的合神獸,可當她遇到第八隻先前她從未見過的毒獸水妖毒龍子之後,淩妙然頓時大悟,眼前這些能化作黑白霧氣的妖怪,其實都是已經被毒思行煉化後的毒氣魂靈,它們的幽魂與它們生前的毒素相融合,又被毒思行以引蟲秘術困於霧中,永生隻能被毒思行用倒馬毒蠍之力所操控。
    看穿眼前黑白霧氣所運行之門路的淩妙然心中默念著其餘五劍的名字,淩妙然雙目禁閉,她以自我意識入內景,在那裏,有一片由她常年拚湊而成是修劍道場,淩妙然單手高舉青崖劍,揮劍起舞,劍風旋地而起,五把飛劍從黑暗當中落空而下,並迅速融入到青崖劍氣當中,淩妙然以青崖劍之劍氣為先,一劍牽動五劍當空,五劍劍柄相對,橫指八方,劍氣化作五色花瓣迎風飛舞。
    淩妙然雙手緊持青崖劍,在修劍道場揮空劈砍,青崖劍刃光攪出青色渦流,粼粼劍芒好似相柳身上的厚甲蛇鱗。在青崖劍的牽動之下,其餘五把化作劍氣飛花的利劍在空中飛旋狂舞,須臾之間,修劍道場重新變成現實當中的黑白霧林,淩妙然忍著最後一口氣,將內息灌於雙臂當中,奮力舞動青崖劍,在青崖劍劍氣的操控之下,五劍飛花在半空中卷起暗夜狂風,霎時間便將籠罩在山林當中的黑白毒霧掃蕩清除。
    月光重新灑回到林子當中,大片林木被淩妙然的五劍飛花所削斷,由於剛剛在霧氣當中中了不少妖怪毒靈的偷襲圍攻,淩妙然身上已經披上了不少紅彩,盡管各種痛處開始在她皮肉當中蔓延,但同時她也有了一種久未體驗過的應敵快感,對手越強,淩妙然便越興奮,殺心和鬥誌亦越是頑固,既然人家老東西都已經拿出看家本領,自己當然也不能再吝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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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淩妙然將手中的青崖劍運勁一震,被其劍氣牽動的五劍飛花頓時閃出紅、黃、紫、白、橙五道神光,五色光線愈發耀眼,花瓣旋轉之下,宮商角徵羽五中音調從花瓣當中奏起玄妙音韻。這樂曲似絲竹之聲,又像女子的溫婉沉吟,曲調幽怨當中帶著幾分羞澀,好似在那五劍飛花之上,正有一位飄然仙女在這月色之下,站在花心翩翩起舞,並跟其身下的山林傾訴著九霄之外的逍遙與寂寞。
    淩妙然托劍飛舞,月影之中,對劍成三人,身上的疼痛尚不足以讓她懈怠,青崖劍在夜空下攪動瑩瑩刃光,五瓣飛花即刻隨風蕩漾出陣陣波紋劍氣,這劍氣迎著空靈的吟唱之聲掃落於四方,所過之處,草木落葉盡被收割,即便是那虎口山峰之上的玄武崗岩,碰及劍氣也要遭那劍氣劈出三寸深痕。
    一曲花吟淚,斬盡多少憂腸苦。
    淩妙然的這招花吟淚在此之前,她也隻在自己父親淩盛豪麵前施展過,那年她十七歲,以她父親當時的話來講,淩妙然一旦動用此劍術,僅布衣界,能近其身十步者,不會超過七人。隻是即便對手真能躲過這層層劍氣接近淩妙然,那對方也隻會是淩妙然想讓其靠近,因為那五劍飛花所發出的沉吟劍鳴,正是她淩妙然所獨有的聽覺幻術,除非定力有超過常人數十倍之能,如若不然,百步之內,淩妙然想要誰迷亂心神都可以。
    果不其然,毒思行也不是什麽超凡之人,在五劍飛花的劍鳴之下,他亦不由自主從躲藏之處主動走出,隻見他赤裸上身,在月光下露出一身怪異符文,而那三條帶鉤鐵鏈,正是從他後脊橫帶之上的三個排列整齊的兩寸窟窿裏鑽出來的。
    毒思行深知自己心神就快迷亂,為保持清醒,他用門牙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滾熱的血水流順著下巴流到他的鎖骨溝上,匯集成一窪血池。盡管如此,毒思行依舊無法阻止那劍鳴聲深入他的聽覺神經之中,而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的他早已一步步走向淩妙然不足百步。
    毒思行自知其敗局已定,但心存僥幸的他用盡自己最後的意識,讓其雙手甩動三條鐵鏈裹緊其身,試圖想著通過這一身蠍鉤鐵鏈當做護甲,以扛過五劍飛花的蕩漾劍氣。
    隻是,他毒思行萬萬不會想到,他之所以可以抗下那一道道從天而降的劍氣,也不過是淩妙然故意放緩青崖劍,以便讓其靠近而為之。毒思行身上的鐵鏈被五劍之劍氣劈砍得火花四濺,那黝黑的鐵鏈隨著他的腳步而一寸一寸斷裂落下,就在毒思行尚存一絲意識之際,他看到,在其頭頂上,那散發這五色神光的飛天劍花之中,突然有一道白色的飛虹一貫而下。
    那道白虹瞬間填滿毒思行的雙目,轉瞬之間,毒思行感覺自己的百會穴似乎有些刺痛,他吃力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指尖感覺上邊有一股腥臭的冰冷液體正在流出,毒思行覺得很冷,但這種冷意並非來自他那沾這血色的指尖,而是來自他的體內,那是一種由內而發的寒冷,仿佛在他的骨髓深處,有一汪冷泉,正源源不斷地將那深寒之水灌進他的體魄當中。
    毒思行看著自己的手正在變得蒼白,這是他最後的一點自我意識,緊接著,他身體突然失重,並在一聲巨響之下轟然癱倒在地麵上。
    相柳九劍,各含一毒,剛剛的白霜劍,其所蘊含的白霜毒在劍刃破敵的一刹那,便可讓敵寇的五髒六腑頃刻間覆蓋上一層傲雪寒霜,隻是,淩妙然若使自己劍上的一毒,便要應了相柳的一個條件。
    淩妙然見狀則喘了一口粗氣,她左手握拳,將飛在天上的五把飛劍重新召回到自己腰間的皮帶當中,然後以青崖劍為手杖,強撐著自己那滿身毒液的身體,此時的她,必須耐住性子,讓青崖劍一點點為其清除體內的毒素。隨著各色毒液從她指甲縫隙之中流到青崖劍法鋒芒之上,淩妙然身上的痛楚開始顯著消退,於是,她扛起青崖劍,一步步朝著倒下的毒思行走去。
    忽然,在金鉤蜈蚣倒下的地方,一個靈活的身影從中竄出,那身影移動得極快,未等淩妙然看清,身影已將毒思行的身子背在其背上,然後飛速衝入金鉤蜈蚣後方的溝壑當中。淩妙然愣了一陣,她仔細回想,剛剛那身影應該是個人,隻是,對方的移動速度,已經不能用誇張來形容,可以說那簡直就是一種非自然的現象,況且,毒思行體格高大,對方背其他時,竟然輕鬆得就像一個學生背上書包似的,而且那條溝壑裏她和毒思行可都不算近,對方有如此詭異的身法與體力,一時間也讓淩妙然摸不清門路,若對方也是一名引蟲師,那麽在淩妙然的認知當中,對方擁有如此精悍的力量,隻能是來自於一種她渴望已久的秘術,合神。
    淩妙然走到剛剛毒思行倒下的地方,正想尋找剛剛那身影的蹤跡,卻突然聽到在林子的另一端竟傳來蘇太和的慘叫之聲,淩妙然果斷放下對那身影的追蹤,她順著蘇太和的第二聲喊叫,毫不猶豫的持劍衝近了那空曠深幽的暗夜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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