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露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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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來越深,山風追隨著月亮一路狂飆,到了月上山頭之時,山林裏的風已經大到足以將整片整片的樹木壓彎,寒風從山間飛馳而過時,蕭蕭風嚎宛如山神的怒吼。
我抻了抻身子,附著在每一寸筋骨上的痛感瞬間席卷全身,此時我隻能慶幸自己正好站在風口,迎麵吹來的疾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在刮過我身子的同時,也在有意無意間捎走了我身上的痛楚。此時的我還在努力調動著體內的龍息,盡管這非常累,但我需要時時刻刻保持最敏銳的嗅覺,因為那個蘭姐的確不是凡人,她的秘術很是詭異,隻要是她的雙掌能碰到我的身子,就能給我實質性的傷害,可一旦我持扇出手防禦和對其主動進攻,無論是大風式還是小旋風式,亦或是直接用扇子當做刀劍攻擊,全然不能觸碰到她,不,準確來說,雖然我每次都能打到她身上,可一次次的攻擊都會直接穿過她的身子,就好像她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幽靈,我甚至懷疑她根本就不存在,隻是我在被某種幻術操控之下,錯看到的虛擬幻象,盡管這個女人就站在我的眼前。
“怎麽樣,小弟弟,累了嗎,還玩兒不玩兒呀?”
蘭姐笑著對我嘲諷道。
盡管我已經相當疲倦,但我的嘴角依舊選擇倔強的回擊這個女人一個冷笑,同時,我決定不再使用睚眥扇,既然什麽進攻都對她無效,那我現在隻有一個一招“拖”字決還還可以用,為此,我不能再讓睚眥給我消耗更多的體力和龍息,索性隻用拳腳應戰,反正也打不過,最多在支援來到以前,能做到自我保命就好。
於是,我對著蘭姐使了個挑釁的手勢,示意她過來,並調動龍息灌入雙腿,混勁全身蓄勢待發。果然,在優勢一邊倒的情況下,蘭姐毫不顧忌我是都耍有什麽花樣,肆無忌憚的邁步向我走來。
見蘭姐在走向我的同時,再次雙手亮出紫色內息,隨即飛掌向我撲來,我立馬四肢匍匐於地,以一招蛙躍溪石在山林間蹦跳彈躍,借著粗壯的樹幹和高聳的山石,我盡可能於蘭姐周旋於虎口峰這一片小天地之下,就在我以為自己可以這樣持續糾纏住蘭姐之時,眼前的黑夜當中,突然有一隻枯白的手掌從葉冠之中飛下,直擊我的胸膛。
蘭姐的掌法綿長陰柔,看似淺淺的一擊,卻能在觸碰到我肢體的一刹那便會爆發出穿透皮肉直達筋骨的剛猛寸勁,其雙臂好似兩條飄逸無邊的絲帶,可在山風之中無骨般飄蕩,任你如何警惕,也無法準確預知她會在哪一瞬間對你發動突襲。
強勁的掌力直接將我打飛到一處山坡之上,我一口老血破口而出,直接將腳下的石頭染成了一片紅。
蘭姐飛衝到我跟前,用最鄙視的語氣衝我笑道
“你真以為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就能把我纏住?想通過跟我玩兒持久戰來等救兵?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擦亮你的小眼睛仔細看看現在這裏是哪兒?”
我一邊揉著胸口站起身,一邊眯著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本來想著憑借蛤蟆功自己多少可以將蘭姐這個女人纏在虎口峰下,就此等待援兵到來,沒想到在不知不覺當中,我反而被蘭姐帶到了了虎口峰的一處山脊之上。
山上的草木比山下稀疏了很多,掛在山巔的月亮把我們兩人所在之地照得十分銀亮,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被打中的胸口,發現自己手所按之處離蘭姐剛剛所擊中我的地方,明顯偏左了不少,可痛處卻也真的偏在左邊。
我確信自己之前絕沒有看錯,蘭姐那一掌垂直而下,直擊我的膻中穴,可這傷痛感為何此時就是在我的心房之上?
思來想去,我的腦子裏也隻能得出一種結論,於是我對著月光展開自己雙手,然後擺動臂膀,用左手伸出食指,指向右手掌心,我雙眼緊盯左手,隨著臂膀這麽一擺動,我的右手手腕卻率先感覺到了左手指尖的觸碰,果然,定是那蘭姐在我身上使了什麽咒術,以至於我的視覺與現實距離出現了明顯偏差!
我上下摸索著身子,卻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回想今天一天的經過,除了在那位王副導演腳下發現了一張白色的符咒紙條以外,我實在想不同,自己是在何時中了招。
等等,白色紙條!
一段回憶猛然浮現在我的眼前,我在自己衣服和褲子的兜袋裏來回翻找,終於找到了一張白色紙條,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麽三四天,但上邊的字跡依然清晰
“有需要,打這個。”
“蘇鳴!那小子果然是你們的人!”我扔掉紙條衝著蘭姐大喊一聲。
蘭姐對我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歎道
“哎呀,還是被你發現了,行,那姐姐也不跟你玩兒這個了!”
說罷,蘭姐腳下生風,步履疾行,再次對我打出兩記綿掌。
既然幻術已除,那我也不再退縮,直接將龍息灌於雙手之上,以此時我的修為來說,天罡正氣實在難以持久,但大羅金剛手卻可用來試上一試,想到這兒,我雙手握拳,運勁雙臂,一雙手掌頓時煥發出一股金色雲光,麵對蘭姐的綿掌連環擊,我以硬橋硬馬定身攔擋,拳峰抗下蘭姐掌法的一刹那,一陣彼此內息如兩股互不相融的反斥之力,直接將我們的拳掌餘威震於四麵八方,一時間,就連彼此腳下的石頭草木,也被這股廝殺之力震得大片波蕩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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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羅金剛手變化萬千,但我才沒學多久不敢輕易變化招式,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那蘇鳴下了心理暗示,竟在與眼前蘭姐拳腳廝殺之時,果斷選擇了大羅金剛手裏的拳術套路,不過,我拳法練得最多,也練的相對最精,麵對蘭姐的陰柔掌法,我的拳法隻進不退,隻攻不守,試圖一剛勁直接將對手的詭譎多變一扛到底。
能打到敵人身上的感覺他媽真好!
雖說蘭姐的身手的確在我之上,但至少比起剛才那種摸不著頭腦的視覺偏差感,現在的我,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拳拳到肉的快感當中,縱使身上又多了幾處傷,那也阻擋不住我內心因這種毫無顧忌的拚殺所產生的無限放縱。
在呼嘯的寒風之中,金光與紫氣來回碰撞,綿裏藏針的掌法在揮動之時,於月色之下飄飄灑灑,卻在發力的一瞬間霸道之勁迅雷不及掩耳,縱使那對其逆向之風,也能被其殺氣騰騰的掌力劈開一道分流裂口。為保自身,我逐漸改變攻勢套路,在徹底激發蘭姐殺心之後,我的拳法由之前的隻進不退,順勢轉變為以守為攻,攻中帶守,麵對蘭姐的劈掌連環,我身形似山,穩紮穩打出手絕不戀戰,以求步步為營。
見不能對我產生壓倒性的勝局,我能嗅得出蘭姐內心開始變得躁動,而她的掌法也愈發雜亂無章,勝敗往往就在瞬息之間,我將龍息大量灌於雙手之上,腳下踏步北鬥,帶動渾身氣勁推入雙臂,同時,我深知此時的蘭姐定是想著與我速戰速決,於是我便故意展開雙臂任其看見我中門大開。
在我的引誘之下,殺意淩亂的蘭姐終究按耐不住自己躁動的內心,飛手一掌再次打向我的胸膛。
舍不得孩,套不著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
對蘭姐這一掌,我自始至終都沒打算做出任何防守,大羅金剛手裏有一招名叫力搏千鈞,練的就是以一己之體魄,在硬抗下敵人拳腳的同時,趁敵人勝意攻心,順勢向對方打出雷霆一擊,雖然我故意露出中門,但在暈勁發力的一刹那,我便以側換身法,以左肩抗下蘭姐這一記殺心掌,就在蘭姐尚為收手的瞬間,我對著她的腦袋兩側大力使出一招雙峰貫耳,雙臂衝著前方橫掃而過,琥珀色的龍息將寒風劈斬而開。
蘭姐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她仰身想躲,卻還是晚了半步,我這雙拳在她仰頭的片刻,已錘在了她的兩側耳尖之上,之聽“哢嚓”一聲,蘭姐戴在耳朵上的眼鏡腿兒被我的拳法砸斷的同時,又被我順勢用拳頭壓著插進了她的兩側太陽穴上。
蘭姐痛苦的尖叫一聲,仰身對我飛踹一腳,我抬起右腿做出格擋,卻反倒被她借力彈開身子。
我甩了甩雙手,剛剛那一拳感覺奇怪,那蘭姐的皮膚,在我拳頭錘下去那一刻,好像氣球一般凹了下去,然後又迅速彈起,我顧不上左肩傳來的劇烈疼痛,不停琢磨著著剛剛那種手感到底是何原因。
“沈放!你快看!”
碧霄和睚眥同時在我腦中喊道。
我以為是那蘭姐又對我發起了進攻,趕緊擺好架勢做出迎擊,卻發現那女人竟滾跪在地上,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驚恐的叫喊著,我注意到,她臉上的墨鏡已經被我打掉了下來,但她的兩側太陽穴傷口上卻沒有絲毫血液流出的跡象。
蘭姐的喊叫聲越來越大,我見狀正想乘勝追擊,卻被一道從地麵發出的藍色光束攔住了去路。我低頭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束並不算耀眼的光竟然是從蘭姐腳下傳來的,且這束光其實是一條熒光藍的液體水流,這液體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從蘭姐身上流出的血液一般。
“你……不是……人?”
我努力克製著內心的緊張與不安衝蘭姐問道。
蘭姐興許是叫累了,她緩緩站起身,在將捂著自己臉龐的雙手放下的那一刻,我的膽子終究還是猛烈顫了一下。那哪兒是一張人臉,簡直就是一坨腥紅的臉部模型!
隻見那蘭姐臉上的皮膚正順著斷裂的眼鏡腿深深陷入其太陽穴上的裂紋而開始迅速崩裂,她的臉就像一塊脆弱的陶瓷,隨著龜裂的擴張而一片片落下,而她那失去了皮膚後的臉,毫無保留的向我裸露出寸寸紅色的肌肉紋理,沒有了鼻尖的鼻子變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窟窿,而失去了眼皮的眼眶裏,鑲嵌著一雙蛋白色的眼珠,就連瞳孔也一種淡淡的白色。
蘭姐那沒有皮膚的臉痛苦的扭曲著,她表皮上的龜裂很快就蔓延至她的全身,隨著一片又一片的皮膚從她衣服的袖口和褲腿之下剝落,原本還算風韻猶存的一個中年女人就此變成了一個“紅骷髏”,而更詭異的,是那從她腳下流出的散發著藍色熒光的液體,竟在站起身的同時,逐漸收攏到她的身邊,並如布幔一般拔地而起,蘭姐當中我的麵,將身上的衣物層層褪去,然後那一張寬大的布幔便迅速分裂成一條條綢緞的狀態將蘭姐的身子重新包裹,很快,原本的“紅骷髏”就變成了一個藍色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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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在發著熒光藍色的繃帶將她的臉緊緊纏繞住之後,繃帶在月光的照射下,逐漸變成了一張藍色的妖神麵具。當這個麵具徹底在蘭姐臉上成型了之後,我的心再也按耐不住那壓抑已久的複雜情緒,嘴不由自主的張開衝著蘭姐大喊道
“你!你是五通神!是那個藍麵真人!”
蘭姐憤怒低吟一聲
“多好的一張皮啊,這一穿也有七八年,我天天用嬰兒屍油維護,生怕有哪磕著碰著,這下可好,你這麽一拳,直接把我的這張好皮給震碎了!”
我“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
蘭姐沒有回答,而是左右擺動活動了一下腦袋,然後掄起手臂衝我甩出數條熒光繃帶,我見狀連忙後撤,在轉身躲避的同時,視線注意到那幾條繃帶宛如一張怪獸巨口,並從“口中”吐出數個赤身裸體的人。
這畫麵我已不是第一次看見,在睚眥的回憶裏,師父就是被這些人皮傀儡纏住之後失了心神,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體型看似與常人無異,可天知道一旦被他們碰到之後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眼看這些裸體傀儡哭喊著衝我撲來,我再次喚出睚眥扇,隨即對著傀儡們扇出一波大鵬衝天。
風旋迅速將數個傀儡卷上夜空,又隨之將他們從高空拋下,傀儡摔到地麵的那一刻,立馬如氣球一般爆裂開,並發出陣陣巨響。蘭姐隨即又用繃帶衝我掃出十多個裸體傀儡,這些東西看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或悲痛欲絕的哭喊著,或癲狂癡迷瘋笑,宛如一張活著的人間浮世繪。
見如此多的傀儡奔向我,情急之下,我隻好用扇子掃出幾道小旋風推向它們,旋風掃過之處,傀儡們叫喊著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可還沒等我備好架勢迎擊,蘭姐那個木乃伊便再次朝我甩出數十個傀儡。
與剛剛那些傀儡不同,現在這次甩出的傀儡個頂個的人高馬大,而且其中不止有亞洲人,還有不少的黑人和白人,這些大塊頭以男人居多,他們一個個的麵目猙獰,見我如見到久未謀麵的仇人一般,一經甩出,便嘶吼著衝我奔襲而來。
睚眥見狀緊張的叫喚著提醒我道
“沈放,萬不可被這些東西碰著,它們可不隻是倀鬼那麽簡單!”
“我看見啦!”
我不耐煩的回它道。
麵對這些大塊頭的進攻,我以扇為刀,對這些活死人是能砍則砍,能削則削,同時迅速以燕影飛步後退,一旦拉遠距離,便扇出陣陣烈風以作屏障。
起初,麵對這些身手與常人沒多大差別的各色人種,我的尚且還能靈活應對,但隨著蘭姐向我甩出的倀鬼越來越多,縱使它們都是些平常貨色,我卻也被她逼到了一拳難敵四手的窘境。
隨著眼前的倀鬼由數十個變成上百個,碧霄不由自主的為我擔心道
“不行,沈放,趕緊想辦法逃走,再這麽下去,你遲早會被它們碰到!”
“不行!”我大喊一聲回絕道,殺死師父的凶手就在眼前,我現在若是逃了,誰知道之後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找著她,既然對方自己找上門來,我為何不可將其殺之!
想到這兒,我衝著一眾倀鬼隨身一轉,以一記逆風斥旋將它們盡數掃蕩而開。一時間,虎口峰上,炸裂之聲綿綿不絕,好似晴空之下,無端奏起的旱夜雷鳴。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趁著蘭姐還沒用身上的繃帶掃出新一波的倀鬼,我俯身向其衝去,並連忙呼喚睚眥道
“睚眥,快點兒,跟我合神!”
睚眥“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兩度合神,你這小身板兒可未必吃得消!”
“少廢話!趕緊給我合神!”
看著那已經烙在我心中最幽暗深處藍色麵具,憤怒如同一粒微弱的火星,在落在我感官神經的那一刹那,燎起萬裏火海。龍息順著淩妙然對我的傳教,一段一段衝破我體內的穴道,那種熟悉的殺戮的快感在我的腦中迅速萌生,我抖了抖肩膀,一雙銀色肉翅撕破我的衣服,從我琵琶骨兩側伸展而出。
“老妖婆,小爺我今晚就要把你身上的肉一條一條給撕下來!”
複仇的衝動促使我在奔襲之餘,毫無顧忌的在山間大喊。
但當我離蘭姐已不足十步之距時,蘭姐身子上的繃帶卻開始自助撕裂,此時她好似一個人形蟲蛹,在她身上的縱向裂縫當中,一雙人手突然從其中伸出,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蘭姐身上的裂縫中走了出來,那身影衝我笑了笑,隨即說道
“臭小子,怎麽,連師父也忍不出了?”
恐懼和無措頓時澆滅了我心中的殺戮欲望,我刹住腳步,一時間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師父完好無損的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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