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著牆坐下，轉頭問道：“那共享夢境和推演怎麽樣了？”
    “還在練。”琳梵拉起櫟，在它頭頂摸了摸，聲音不緊不慢，“現在緒量增長了不少，夢境維持時間也更長了。”
    “已知條件清楚，就能基本推算出合理結果，算是能用了。”
    “不過…”她頓了頓，“還是得找慕溯黎看看。這個東西太吃邏輯了，思學院應該更精。”
    “你也知道她不好找。”
    “言慕笙說了，隻要有膽量，就能去找。”
    裘烈霆勾了勾唇：“嘖，她居然會說這種話。看來你在她那還挺討喜。”
    “我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能讓我更強的機會。”
    “很好。”他站起身，拍拍手，“那今天的訓練就先到這吧，明天之後再做一輪實戰共享測試，看你到底能不能把夢境用來做預測。”
    “如果你連自己都能困在夢裏，那就不合格。”
    “那我得提醒你，”琳梵語氣淡淡，“有些夢境不一定是陷阱，也可能是執念。”
    “那你最好先知道怎麽脫身。”裘烈霆挑眉。
    “否則你連醒的權利都沒有。”
    ……
    思學院今天安靜得像一座沉睡的塔。
    琳梵抱著櫟走進走廊時，耳邊幾乎隻有腳步和牆上傳來的鍾鳴聲。
    她拎著包，踩著長廊上磨得發亮的石磚，走到休息室門口，透過玻璃正好看見江恬坐在沙發裏，手裏翻著厚厚的資料，麵前還攤著幾個思學院專屬的情緒分析模組。
    “……江恬？”
    玻璃門被推開的瞬間，那個身影微微一頓，接著抬頭。
    江恬的神色先是疑惑，緊接著立馬笑了出來，像是見到了什麽意外的好東西。
    “琳梵？”她站起身，帶著一點驚喜。
    琳梵朝她快步走了幾步，也不多說，直接一個簡單的擁抱。
    “你都不來思學院混了，我還以為你被夢學院拐走不放了。”江恬笑著拍拍她背。
    “被拐了不止，還快被煉成精了。”琳梵翻了個白眼，把櫟從懷裏挪了挪，“再不出來透口氣，我怕我變成緒獸。”
    “你這小狐狸……它現在是長大了？”
    “嗯，能說話了，不過隻跟我說。”琳梵低頭看了一眼櫟，後者正在她懷裏翻了個身，像是懶得搭理一切。
    “我家那緒寵現在都懶得出來了…”江恬歎了口氣，“絕對不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太消耗緒量，然後就出不來了…”
    “聽起來還挺真實。”琳梵沒忍住笑。
    “你怎麽來思學院了？”
    “找你們院長。”她抬手指了指後方，“慕溯黎，她在嗎？”
    江恬思索了一下，朝書庫的方向點點頭：“我剛才看到她往那邊去了，應該還沒走。你走進去靠右邊那片區域，能看到她的辦公桌。”
    “謝啦。”琳梵頓了頓，“你最近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看邏輯、寫邏輯、分析邏輯，循環往複。”江恬吐舌，“我懷疑自己都快能寫一篇邏輯論文了。”
    “聽著真是太思學院了。”
    “是吧？”江恬彎了彎眼睛，“不過你現在看起來挺好的，比開學那會兒清醒多了。”
    琳梵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
    “嗯，可能是真的慢慢習慣了吧。”
    “那加油啦。”江恬擺擺手，“但提前提醒一句，如果你待會真找到慕老師……千萬別走神。”
    “？”
    “她上次有個學生上她課打哈欠，第二天就被排到連續三堂理論測驗。”
    “……”
    “信我，命很貴。”
    琳梵一邊笑著一邊後退：“我記住了。”
    門輕輕關上，陽光從縫隙中落在地磚上，像是將兩個學院的溫度，勉強交疊在了一處。
    ……
    思學院的書庫，果不其然，和她想象中的『書庫』完全不一樣。
    它不是藏書，而是藏『設定』的地方。
    一排排極高的半透明書牆懸浮在空中，像是排列整齊的數據柱。書架之間的空氣微微發冷，偶爾還能聽見某一格“嗡”的一聲響，那是書自動歸位的提示。
    琳梵找了一圈，終於在一張資料台邊看見了她要找的人。
    慕溯黎坐在光影斑駁的玻璃下方，麵前鋪滿了各種術式卷軸和理論推演紙，神情專注，一隻手還在隨意地轉著筆。
    聽見腳步聲時，她沒抬頭，隻是說：“找我？”
    “……嗯，我想學共享夢境和未來推演。”
    慕溯黎這才抬起眼睛，眼神很淡，像是隨時都可以走神。
    “嗯，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你的緒波變化曲線最近跳動太劇烈，說明夢境強度上來了。不學你會炸。”
    琳梵張了張嘴，想反駁，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慕溯黎把一份資料輕輕推給她：“推演未來，最該注意的，不是邏輯。”
    “……啊？”
    “是底層設定。”慕溯黎撐著下巴，語氣依舊沒什麽波瀾，“你要先確認你假設的這個世界有沒有錯，這個想法是不是合理，再來推算細節，才叫預測。”
    “否則，那就是幻覺。”
    琳梵：“……”
    “而且。”慕溯黎淡淡加了一句，“那也未必是未來。隻能說，是你此刻最可能抵達的路徑。”
    “所以別太信。”
    琳梵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神都開始飄了。
    慕溯黎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淡又不疾不徐：“如果你困，就別來找我了。”
    琳梵瞬間清醒，後背一涼：“沒困沒困！”
    “你這反應速度，證明還行。”她語氣依舊平。
    “下次不帶書來。”琳梵低聲吐槽。
    “書是為了你不是為了我。你不記得，我也不負責。”
    “……”
    她話雖然刺，手倒是沒停，把幾頁資料整理好，遞給琳梵。
    “下次來之前，先讀這個。”
    琳梵一臉生無可戀：“這……全是理論？”
    “怎麽，你要實踐？等你夢境穩定下來再說吧。”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認真了幾分，“你夢的範圍太大，根基不穩，貿然共享容易出事。”
    “你信我嗎？”
    琳梵怔了一下，隨即點頭。
    “那就照做。”
    “……好。”
    櫟這時候在她懷裏縮了縮，精神波動輕得像是在說：『救命，她比怒學院院長要可怕的多。』
    琳梵心想：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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