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汐的眼睛猛地睜大，手一下子捂住嘴，差點叫出聲來。她手裏的暖爐晃了晃，裏麵的炭火渣掉了些出來，陸錦棠趕緊伸手扶住。
    她定了定神，聲音發顫“老天爺，那些人真的敢對咱們陸家動手？那新年團圓……”
    “正因如此，才更要辦。”陸錦棠打斷她，眼神驟然堅定起來，他抬手擦了擦楊明汐眼角的淚——她是真嚇著了，“不僅要辦，還要辦得熱熱鬧鬧的。讓柳擎看看，陸家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也讓祖母放心，她盼了這麽久的團圓，今年一定要實現。”
    楊明汐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麵映著炭盆的火光，還有對家人的守護。她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他的手“好，我聽你的。明日我就去市集買年貨，再讓人給二哥四哥姐姐們寫信，催他們早點回來。”
    陸錦棠笑了笑，伸手把她攬進懷裏，半頃，兩人才攜手往內院走去。
    回到宅內，暖意撲麵而來。楊明汐轉身為陸錦棠拂去肩上殘留的雪，“你剛才怎麽去了這麽久？”她輕聲問，眼中有關切。
    陸錦棠握住她的手，勉強笑道“與陛下多說了幾句。”他環視屋內，見眾人各得其樂，心下稍安。
    陸德寧正與謝氏坐在窗邊低聲交談。謝氏摸著女兒的手，眼中含淚“在宮裏真的過得還好嗎？不要瞞著娘。”
    “真的很好，娘。”陸德寧溫柔笑著，“陛下待我極好，從不強迫我做任何事。這些年來，我住在僻靜的蘭林苑，種花讀書，偶爾教授小宮女們讀書識字。太子殿下也常來看我，那是個聰明仁厚的好孩子。”
    謝氏歎息“可是陛下從未你們沒有”
    陸德寧臉微紅“娘，我與陛下少年相識，感情不在朝朝暮暮。他尊重我的選擇，這些年來，我們更像是知己。”
    在一旁假裝整理書架，實則偷聽的陸錦棠稍稍放鬆。他知道蕭承煦與大侄女的感情非同尋常，十六年前若非先帝突然臥病在床，蕭承煦被迫娶了各方勢力送來的妃嬪以穩固太子之位，陸得寧本該是皇後。
    “祖父最近身體可好？”陸德寧轉移話題。
    謝氏搖頭“入冬後就更不好了，前幾天還說著想全家團圓過年。你四伯叔他們幾家在京城，二叔駐守邊關，四妹遠嫁北疆怕是難啊。”
    陸德寧握緊母親的手“會實現的，娘。我相信一定能。”
    另一邊，陸錦棠將楊明汐拉到一旁，低聲告知剛才門外發生的事。
    楊明汐震驚地捂住嘴“老天爺，那些人真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會還以為你剛才那是騙我的？”
    陸錦棠點頭“陛下解散後宮的決定觸怒了一些人。柳貴妃的父親柳擎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需加倍小心。”
    “那新年團圓……，我也不是怕，就是萬一掃了大家的興，還有，怕驚著祖母。”楊明汐憂心忡忡。
    “正因如此，更要辦，陸家人什麽風浪沒有見過，沒有經曆過，怕什麽，特別是祖母，你不要小看了她去。”陸錦棠眼神堅定，“不僅要辦，還要辦得熱鬧，讓那些人知道，陸家不是那麽容易動搖的。”
    “是，陸家沒有孬種，那咱就好好往大了辦！”楊明汐眼光亮了起來，雖然已經遠離朝堂和戰場，但是曾經的底蘊還是在的。
    偏廳的炭火劈啪響了一聲，暖光裹著兩人的身影，窗外的雪還在下，卻好像再也凍不透這滿室的溫情——隻是沒人知道，巷口影衛的腳步更密了。
    ……
    次日清晨，雪稍停。陸錦棠和楊明汐便開始為新年團圓奔波。
    首先拜訪的是大哥陸錦炎那邊。
    “新年團圓？”陸錦炎捋著胡須，麵露喜色，“年底正是政務閑散之時，在外的兄弟們也有時間趕回來，再說了，我感覺祖母情況有些不妙。”
    楊明汐連連點頭道“大哥，祖母身體越發不好了，這是她老人家的心願，我們作為小輩的，隻有盡力滿足，話也說回來，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對吧。”
    陸錦炎城沉默片刻，“父親身體也不好，祖父歲數也大了，還有祖母，這或許是她最後一個新年了。好吧，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們，把這個團圓會整得美滿一些。”
    “阿汐，飯食，宴請名單這些就由我來準備吧，咱們一起，好好熱鬧一下。”坐在一旁的謝氏也開口。
    “那感情好，大哥大嫂，我們今晚過來的目的就是請你們兩位幫忙的，還是大哥大嫂善解人意，還沒有等我們開口，你們就說出來了。”楊明汐見謝氏直接，她便也豪爽起來。
    離開大哥家院子，陸錦棠夫婦又趕往陸父陸母那裏，把要開團圓會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父陸母正在家裏小憩，“全家團圓？”陸父聽完來意，哈哈大笑，“我這前幾年天南地北地跑，還真想念老宅的梅花和娘的餃子。算我一個！”
    回自家小院的路上，楊明汐憂心道“二哥駐守邊關，四侄女遠嫁北疆，怕是難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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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棠沉思片刻“二哥那裏，我請陛下幫忙說情。四侄女那邊……”他忽然眼睛一亮，“記得嗎？四侄女婿去年調任江南總督，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果然，打聽後得知，四侄女已經與丈夫一月前已回到江南，現住南京城中。
    二人立即啟程前往。見到四侄女時，她正在教小女兒繡花。
    “阿晨！”陸錦棠激動地喚道。
    陸德晨抬頭，先是一愣，隨即驚喜交加“幺叔！幺嬸！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
    說明來意後，陸德晨眼中含淚“自嫁到北疆，整整八年沒回家過年了。曾祖父曾祖母身體可好？我聽說爹曾祖母病了？”
    “祖母就是想見見所有兒女孫子孫女。”楊明汐柔聲道，“特別是你，阿晨，祖母說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陸德晨毫不猶豫“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願的，那天我們一定到！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去！”
    最後是最難的二哥陸長風。他駐守北疆，距離遙遠且責任重大。陸錦棠準備修書一封，托蕭承煦的特使快馬加鞭送去。
    豈料吃午飯的時候，蕭承煦笑著道，“幾個舅舅，姨母那邊，我都已經讓人送信去了，還有在外麵的的表哥表弟，外家的表姐表妹們，保證到時候全部到位。”
    有了蕭承煦的幫忙，送信的事情迎刃而解，宴客的事情陸錦炎夫婦接手了，陸錦棠和楊明汐又恢複了往日的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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