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明月剛洗完澡，浴室霧氣未散，她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聽到“滴——”一聲短信提示，隨手一看。
    【嫁給我，是你的福氣。】
    ？？
    天啊，他到底在說什麽！
    王力宏的《蓋世英雄》給了他自信？
    她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年紀！
    明月細眉一擰，冷冷地笑了。
    男人就是賤，得到了就容易翹尾巴。
    她才剛點頭答應婚事，他就開始上天了。
    幹脆利落地關機，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
    砝碼卡正站在她身後，一邊幫她吹頭發，一邊熟練地用手指纏繞著她那一頭柔軟的金棕色大波浪，神情認真又溫柔。
    鏡子裏映出一個五官精致、神情冷峻的女人，氣質清貴卻自帶疏離。
    “小姐……”砝碼卡嘟囔著問，“你真的要嫁去傅家嗎？”
    “嗯。”明月點頭。
    砝碼卡頓了頓，低聲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著你去？”
    明月偏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毫不猶豫，“當然。今後我去哪，你就跟我去哪。”
    砝碼卡眼圈都紅了，露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感恩戴德地說道：“謝謝小姐，謝謝您一直沒丟下我。”
    明月眼角含笑，目光落回鏡子，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又迅速移開。
    她突然想起來，這菲傭，後來可不是這麽純良的了。
    她記得砝碼卡還是很…
    怎麽說呢。
    很好色的。
    砝碼卡去日本後，幾乎每個周末都要往牛郎店跑，什麽“本命王子”“夜場王牌”，一個都不放過，還一臉驕傲地介紹她“左手楓、右手隼”，比翻車還快。
    明月微微眯眼，嘴角噙著玩味的笑。
    許是，環境改變了善良純潔的她吧。
    她倒要看看，傅家這片“土壤”，能不能讓這朵花開得正一點。
    次日清晨，傅祈年臥室
    傅祈年一夜睡得不安穩，天蒙蒙亮就醒了。
    他第一時間就是抓起手機看短信。
    結果，屏幕一片寂靜，像一口死井。
    沒有回信，也沒有未接來電。
    果然，是把自己作死了。
    他昨天發完信息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他想撤回，但這是92年。
    別說微信，連短信都得靠天線，發出去就像潑出去的水，硬生生的回音都沒有。
    他仰頭躺回床上，一隻手搭在額頭上。
    男人的腦回路開始在床頭打轉，越想越覺得昨晚自己寫的短信像是一場社會性自殺。
    他歎了口氣，閉上眼準備再躺十分鍾，結果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小鬼的說話聲：
    “媽媽在裏麵睡覺嗎？”
    “噓！小聲點，媽媽要睡到中午才會起來。”是傅梟，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看你是欠揍了。”傅明珠冷哼一聲，明顯不喜歡二哥那種得意又老成的口氣。
    “鐺——鐺——鐺——！”
    伴隨著一陣鐵鍋敲擊聲，傅爺爺的標誌性晨起廣播也跟著響了起來。
    “起——”
    他剛拉長聲線吆喝出第一個字，還沒來得及把後麵那句“床啦！”喊出來，就愣住了。
    三胞胎整整齊齊站在傅祈年臥室門前，穿得人模狗樣，一個個衣角掖得服服帖帖，鞋子排得比部隊還整齊。
    傅爺爺眨了眨眼，臉上的褶子堆出了笑：
    “喲，今天氣得真早，三小隻都有覺悟了哈！繼續保持！快下樓吃飯去，今天做了鹹肉菜飯。”
    三隻小崽兒一聽到“吃飯”，立刻原地解散，嘰嘰喳喳往樓下衝。
    傅祈年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把頭發，整個人還沒從昨晚的懊惱中緩過來。
    他拿起手機，心一橫，打算補救一下。
    電話撥了出去，響了一秒就直接跳轉。
    ——明嬌嬌把他拉黑了！！
    他做了什麽，不就發了一條短信，至於嗎？
    “……”他盯著手機，臉色變了又變。
    屋外陽光透進窗簾縫隙，樓下的鍋碗瓢盆已經熱鬧了起來。
    他一手捂臉，低聲嘟囔：“老子追個老婆怎麽比打仗還難……”
    此時的明月已經坐上了從南寧吳圩機場起飛，前往雲南昆明巫家壩機場的航班。
    明老太太早在昨天就讓福伯托人買好了機票——頭等艙，全飛機也就前排那幾個位子。
    1992年，國內航班頭等艙還不普及，但南航的南寧飛昆明線剛開了不久，屬於高幹、外賓和真正有錢人才能享受的“空中沙發”。
    乘務員看到一位滿頭銀發、膚白眼藍的老太太，挽著個金發碧眼、戴著墨鏡的年輕女孩。
    身後還跟著一個一米八的大個子保鏢，以及一個把自己捂得像極了防化兵的菲傭，眼神不免多看了幾眼。
    “砝碼卡，把口罩拿下來！”明老太坐定後不耐地一撇頭，“這不是美國，也不是非洲——你這樣嚇人。”
    砝碼卡遲疑地拽下了口罩，露出黝黑的臉，眼神本能地垂下，像極了一隻受驚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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