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科長在整理白園租戶信息時，腦子裏也在天人交戰。
    他手下摸著煙，心裏在思索，他謹慎小心了半輩子，不想惹麻煩，可這樣一來穩是穩了，就是十年都難得挪動一下位置。
    可如果白家在京都那邊混的好了呢？他是不是可以搭個順風車？
    這事得好好考慮……
    拿了資料交給白雅靜。
    趙科長神秘的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我給你出個主意。劉家那兒子我聽說過，工作之餘喜歡賭，在暗館欠了一屁股債。你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這白家如果真的有大本事，那他今天給的這個消息，將來就能用來換人情，如果沒本事，那也沒事……
    他不過就是不小心聊多了兩句罷了！劉衛兵欠了不少錢的事又不是秘密！
    "原來如此..."白雅靜若有所思。
    劉家不肯搬走，恐怕不隻是因為住了多年有感情，更是因為劉衛兵欠債累累，無處可去。
    接下來的兩天，白雅靜開始在白園這周圍附近轉悠，和胡同裏的老人們聊天。
    她仗著臉生，自稱是京都來調研本地文化的老師，白園這座大院很有研究意義，所以以白園做切入點，很快就打聽到不少關於劉家的消息。
    "那劉家那老婆子可厲害了，整條街沒人敢惹她。"一個搖著蒲扇的老太太臉上閃過鄙夷不屑，顯然很是看不上劉婆子那個潑皮無賴。
    "前兩年白園裏有家搬東西不小心磕到了她家玻璃，她愣是讓人家賠了六十塊錢！"
    "喲，那是挺厲害的，一塊玻璃頂天了幾塊錢……
    這別家居然也真賠了那麽多？
    是不是因為……嗬嗬嗬，我聽說她兒子在街道辦工作？"白雅靜裝作不經意地問。
    老太太撇撇嘴："哼，有工作又如何？整天上班就打瞌睡，晚上去暗館打麻將。前陣子聽說欠了不少錢，還被人追著打呢！說是還不上錢就剁手！"
    白雅靜眼睛一亮："真的嗎？那他們家怎麽不賣了房子還錢啊？..."
    "哎呦，那院子可不是他們家的。"老太太壓低聲音，"你外地的不知道，早年間白園是白老板家的，那個時候他老人家大義捐出來了。
    現在不是政策變了嘛，按理說得還給人家。
    可劉婆子說了，除非從她屍體上踏過去，否則誰也別想讓他們搬走！"
    白雅靜心裏暗罵那家子無恥的無賴！
    不過既然知曉了對方的弱點，她倒是有法子讓他們乖乖搬家了。
    白老爺子也沒有閑著，帶著雙胞胎兄妹去拜訪了不少老朋友，和他們取取經。
    “白老哥啊，沒得法子想啊，這年頭，咱們能保住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
    你想收回房產和產業，路還長著呢！”
    孫老爺子一提到這事，那是一臉的心有餘悸。
    白老爺子心裏一沉，看來確實很麻煩了。
    “孫老弟，我這不是剛回來嘛，一去就碰了一鼻子灰，想著來你這裏取取經，我可 聽說了啊，你家的都收的差不多了！
    可不許藏私啊！”
    孫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抬手虛點他“你呀你呀，我說呢，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一回來就第一個來看老頭子了！哼！”
    他傲嬌的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白老爺子還不知道他？認命的從兜裏拿了塊上好的玉佩塞到了他手裏。
    “你個糟心玩意兒，多少年了，也不換換招數！”
    每次都這樣騙他好東西。
    孫老爺子偷偷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綠的發油的玉牌，眼睛都笑眯了。
    “咳，還是你個老東西手裏頭有好貨！嘿嘿嘿……”
    他小心翼翼的將玉牌貼身帶好。
    “那什麽，聽著啊，我可隻說一次，學著點！”
    白老爺子也不和他計較，這麽多年的老交情了，這老頭什麽性格，他清楚得很。
    接下來，孫老爺子事無巨細的給白老爺子說了自己家是怎麽收回了那些產業和房產的。
    白老爺子聽得認真，也自己記下了。
    在孫家吃了午飯又吃了晚飯才起身回招待所。
    路上，景行和瑾瑜一人一邊扯了扯太爺爺衣袖。
    “嗯？大寶二寶，怎麽啦？累啦？”
    景行搖了搖頭，從兜裏拿出來一個紅包塞老爺子手裏。
    “太爺爺，那個白胡子太爺爺給的，你幫我收著。”
    瑾瑜也是同款動作塞他手裏“太爺爺收好，媽媽說我們還小，不能拿太多錢在身上。”
    白老爺子哭笑不得，那個老家夥！還是那麽個傲嬌性子。
    孫老爺子雖然喜歡好玉，也愛逗弄別人，但他不會白白占人便宜。
    捏了捏手裏紅包的厚度，滿意點頭，算那個老家夥有點良心。
    “好，太爺爺給你們收好，你們要用了就告訴太爺爺。”
    兩個小家夥都繃著小臉一本正經的點頭。
    回了招待所，白雅靜已經回來了。
    “囡囡啊，你孫爺爺他家用的方法，咱們家雖然不能照本宣科，但還是能提煉出幾個好法子的。”
    白雅靜沉思著，越想越覺得可行。
    “不錯，咱們這邊也可以先禮後兵。這樣一來，要是還不走，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這樣做，其他人也無話可說了，這年頭，名聲重要，關乎性命。
    白老爺子笑著提筆開始寫大字報。
    他的字蒼勁有力，大氣蓬勃。
    “孫家給的安置費是一家一百塊錢，限一個禮拜搬走。
    限期後在搬家的減半，遲三天的一分沒有。
    咱們家也一樣吧，也不是冤大頭，沒必要多加。”
    白雅靜點頭，這點錢，他們家出得起。
    “對了，爺爺，幾個廠子鋪子那邊呢？怎麽樣了？”
    白老爺子放下毛筆，吹幹墨跡。
    白雅靜給他打水洗手。
    “廠子鋪子那邊的人都是你小叔安排好的，裏頭工作的人除了這些年新招的，多數都是老人了。
    文件批下來後，我過去了一趟，就改了下產權和以後收入重新歸於咱家，除此之外，其他的不變。”
    “不過，政策還沒完全普及，咱們家都是多虧了以往的情分，這事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能往外說的。”
    白雅靜秒懂，他們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爺爺，看樣子，以後個體經濟開始逐步合法化了。”
    白老爺子讚賞的看向孫女。
    “不錯，敏銳度挺高的，以後啊，會越來越好的，你們這一代的機遇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