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發瘋一般衝進花房的時候，女兒已經蜷縮在一堆花朵和葉下邊，一動不動了。
    像是隻拚了命地想要找回家路的幼貓，在與父母相認之前，凍死在了自己家後院裏。
    小音……
    我的雙膝就直直跪了下去。
    淚流滿麵。
    緊跟在我身後的穆城箭步衝過去，俯身將我的女兒抱起，轉身就往花房外跑了！
    跟上來的老管家就迎上去。
    “醫護室往這邊走！這邊走！”
    穆城就抱著我的女兒跟著老管家去了。
    感受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我也終於有了一點力氣。
    抓著一切可以攀緣的物件爬起來。
    往醫護室跑去！
    距離越近。
    我反而越不敢靠近了。
    腳步越來越慢地扶牆走。
    阿姨們就從我身邊過。
    打著招呼。
    老管家聽著聲音就從醫護室門縫探出來上半身。
    臉上難得做出笑臉。
    枯枝的手微微抬起，朝我做著招呼的手勢。
    我就害怕得不敢前進。
    他就繼續和藹地給我示意，還將房門敞開了些。
    我卻更怕了，身子直接側轉，後背貼在牆壁上。
    害怕得搖頭。
    淚珠就一滴滴地滾落。
    哽咽出聲。
    “……媽媽。”
    醫護室裏突然就傳來女兒虛弱的叫喊。
    仿佛一隻無形的鎖魂鏈，精準地勾住了我的魂魄。
    讓我不顧形象地奔跑進醫護室。
    門一推開！
    女兒虛弱的手就朝我伸了過來。
    “媽媽……”
    她虛弱得發白的薄嘴唇就動了動。
    我的魂兒就都沒了。
    “小音！”
    啞口喊了聲，就不顧形象地撲了上去。
    雙手將女兒的上半身緊緊抱起來！
    不管不顧地將她的身體揉進我的身體！
    我再也不管了！
    再也不想多想了！
    她哪怕是長到了一米六少女的身高又怎樣？
    她都是我的6歲女兒啊！
    她永遠都是我的6歲女兒啊！
    “小音！小音……”
    我沒有形象的眼淚和鼻涕橫流。
    女兒也在這個時候哇哇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
    她一遍一遍地哭喊！
    “媽媽在這裏！媽媽在這裏！小音！媽媽在這裏！”
    我就一遍一遍地回應她！
    哭得鼻子也堵住了。
    隻能靠著嘴巴來呼吸。
    穆城和老管家，還有其他人就非常識趣地出去。
    女兒就開始跟我認錯道歉。
    “媽媽我錯了。
    媽媽我再也不罵你了。
    媽媽我再也不敢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關著我了。”
    我的心就跟被丟進絞肉機裏絞一般疼。
    雙手緊緊揉著女兒的後背就是懺悔。
    “不是小音的錯！
    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
    是媽媽不會怎麽愛你！
    是媽媽做得不對！
    媽媽以後都不會罵你了！
    也不會再打你了！
    都是媽媽不對！
    媽媽不該把你關起來！
    媽媽不該把你關起來！
    小音！求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求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我一遍一遍地哭求，左手在女兒的後背，女兒的腦袋上來回。
    讓她貼著我。
    讓我感受著她！
    這隔了整整6年的擁抱！
    整整6年！
    自她出生以來，我第一次抱她！
    “小音，求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媽媽真的很愛你！
    媽媽真的不想失去你！
    媽媽真的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媽媽不是想傷害你的！
    媽媽是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小音！求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好不好？”
    我一遍一遍在女兒頭上宣泄我積壓了整整6年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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