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女士，這裏是兒童旋轉木馬。不接待成人遊客。”
    “你誤會了。我女兒今年才6歲，她隻是長得高，她不是成人。”
    售票員就疑惑地上下打量著我那正高高站在穆城身邊像個小孩子一樣舔冰淇淋，左手上還係著小黃鴨氣球的女兒。
    給我一個半信半疑地回答。
    “身高超過一米二的一律不行。下一位。”
    就終止了對我的接待。
    買不到票的我根本不敢轉身。
    就定定站在售票窗口。
    穆城就微微俯身在女兒麵前，溫聲細語地引導。
    “小音。
    旋轉木馬這邊排隊的人太多了。
    旋轉咖啡杯也會轉。
    不如我們先去坐旋轉咖啡杯，好不好？”
    “啊？真的嗎？”
    女兒吃驚地回應。
    沉默地思考了一下。
    然後回答說。
    “那好吧。”
    聲音裏滿是遺憾。
    讓我一陣揪心。
    覺得都是我的錯。
    都怪我懷她的時候沒有養好胎，才會讓她一生下來就跟別的小孩不一樣，享受不到同齡小孩能享受到的樂趣。
    揪心上來，眼淚就又冒出來。
    難過抹著的時候。
    售票大姐就眼疾嘴快地提點我。
    “哎呀，我們也是按規定售票的！
    限定接待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兒童！
    你女兒哪怕是今年確實是6歲。她的身高也超過了啊！
    你怎麽還在我這裏哭起來了！
    好像是我故意刁難你似的！”
    大嗓門吸引來了排隊買票遊客的注意，紛紛朝我們投來議論指點的目光。
    “長那麽高，真的隻有6歲嗎？”
    “看著不像啊，看起來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該不會是個弱智。腦子隻有6歲吧。”
    “誒誒。我聽說過。有些小孩就是這樣的。在娘胎的時候沒有養好。生下來就成這樣了。”
    低聲議論著議論著還比起了動作。
    句句都在戳我的恐懼點。
    我一下承受不住，直接埋頭走到女兒身邊，一聲不吭，拽著她就走。
    女兒覺得突然，做出不要走的抗拒。
    我就更用力地拽她。
    勁兒一使上，女兒就條件反射地反抗起來。
    鼻腔發出小孩抵抗時的“哼哼嗯”聲。
    這讓周圍人的低聲議論指點聲更多了。
    “該不會真的是個弱智吧？”
    “哎。父母都長得這麽好。生個女兒弱智。真是廢了。”
    “對啊。就是懷的時候沒有照顧好。肯定沒有做產檢。”
    一聲一聲的都好像在對我進行公開處刑。
    讓我情緒煩悶地衝女兒低吼。
    “你走不走？！”
    女兒一挨吼，瞬間委屈上來，眼淚就落下來。
    嘴巴一張開，就是仰頭哇哇大哭。
    鼻涕淚水橫流。
    左右手跟著使勁。
    本來抓在右手的冰淇淋就這樣碎裂，摔落在地板上。
    啪——
    摔得麵目全非。
    女兒就瞧了一眼。
    哭得更大聲了。
    周圍本來隻是相互低聲議論而已，現在就變成明目張膽的指責。
    “怎麽還打小孩啊？”
    “對啊。就算是個弱智，也是親骨肉啊！”
    “說罵就罵，說打就打。真是不配做母親！”
    一句一句都精準踩在我緊繃的神經線上。
    讓它們瞬間斷裂。
    打在我的靈魂上。
    驅動著我朝女兒臉上就是一巴掌。
    “別哭了！”
    大聲吼出來！
    吼得歇斯底裏。
    “你幹什麽呀！”
    穆城就推出手掌要拉開我與女兒的距離。
    挨了巴掌的女兒瞬時哭啞了嗓子。
    啞著就抱住穆城。
    “嗚嗚——穆叔叔——媽媽打我——”
    聲音啞得都要聽不見了。
    穆城就心疼地拍拍她的後背。
    然後半副身子抱著女兒，一隻手空出來，緊緊抓住的我，起勁拽著，將淚流滿麵的我一並拽走。
    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的議論指責聲。
    還有女兒哭啞的聲音。
    我隻想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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