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體告別儀式差不多了。
    我與家臣們分別散去。
    已死家臣的老婆就披麻戴孝著朝我跑過來。
    “蕭夫人，蕭夫人等一下。”
    她焦急喊著。
    似乎有很重要的話要對我說。
    我轉而示意司機先不著急過來。
    再回頭時。
    已死家臣的老婆就已經氣喘籲籲地來到我的跟前站定。
    話沒有出來。
    手就先給我遞過來一本鼓囊囊的軟封帶鎖筆記本。
    隨著大口喘息的動作移動顫抖著。
    送過來一段話。
    “這是我男人生前最寶貝的筆記本。
    收拾遺物的時候，我把它收了回來。
    我想你可能會比我更需要它。”
    就不容我反應地就強塞到我手裏。
    認認真真說了感恩的話。
    “蕭夫人對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
    我們可能這輩子也還不起。
    下輩子我們母子兩做牛做馬再還給你吧。”
    恭恭敬敬地用力鞠躬。
    起身。
    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了。
    誒？
    我手上微微彎曲想做點挽留詳聊的動作。
    就看見她跑去的方向，遠遠地等著她的3歲兒子。
    旁邊正慢慢聚攏過來她的娘家親戚們。
    看他們一個個穿著樸實，形容枯槁，容貌明顯老於年齡。
    我吐出一口濁氣。
    攥緊她交給我的筆記本。
    頭也不回地走向在不遠處等候我的車。
    我這輛最普通的代步車的價格足以按他們目前的生活水準養活他們這七八口人一輩子。
    我坐在車裏。
    趁著車燈光，端詳起了筆記本。
    發現筆記本的鎖已經被認為破開了。
    很顯然是整理遺物時無奈破開的。
    連他老婆都不知道密碼的筆記本裏到底記錄著什麽不能公眾的秘密呢？
    好奇心上來。
    手就將筆記本翻開了。
    猶如塵封的心事突然被開啟。
    筆記本隨著突然被翻閱的動作而帶動上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是多種草木糅雜著肉糜血液的腐爛腥臭怪味。
    讓我當即惡心得胃部翻湧，當場幹嘔起來！
    嘔——
    負責開車的家臣警覺上來，微微放緩車速，試探問我。
    “當家的。需要有其他什麽安排嗎？”
    我當即對著後視鏡中家臣試探的眼神擺手示意。
    “不必。就是聞到臭味兒，犯惡心。”
    眼神轉向手中的筆記本。
    就又惡心幹嘔起來。
    嘔——
    這一聲出來。
    負責開車的家臣似乎也嗅到了味道似的。
    開始有意識地控製自己的反應。
    兩腮鼓起。
    胸膛就跟著昂起來。
    又快速壓下去。
    開口說道。
    “這是什麽味兒？”
    像是在好奇問我。
    卻又好像在給我找台階似的。
    我就回答說。
    “許是他把筆記本丟在哪裏，時間久了，沾染了味道，發了臭。”
    就趕緊將筆記本合上。
    啪——
    飄出來一張一寸照片。
    趴在我的膝蓋上。
    粗略看著還有些眼熟。
    讓我下意識拿起來近看。
    這分明的輪廓，幹淨而俊美。
    這安靜的神態，貴氣而雅致
    這無意的抬手，閑適而從容。
    是年少時期的蕭謹言。
    他穿著一身背帶工裝，在花房裏修剪草木。
    花和葉，伴著光影，星星點點，點綴著他的稚氣未脫的麵龐。
    這是我在蕭謹言的房間裏從未見過的照片。
    而且從拍攝角度看。
    這分明就是站在花房外邊偷拍的！
    它怎麽會出現在服毒自殺的男家臣鎖起來的筆記本裏？
    這位男家臣曾經是蕭謹言的近侍。
    從小開始陪著蕭謹言了……
    口水咽下。
    我的手就開始顫抖。
    飛快翻開筆記本。
    卻發現筆記本中有一塊塊特別隆起的部分。
    隨機翻開一塊查看。
    發現居然是蕭謹言九宮格式個人照片！
    除了居中那張是官方公布的個人照片以外。
    其餘都是各個角度各個不同場合的偷拍！
    偷拍啊！
    並且照片還覆蓋了蕭謹言的各個年齡段！
    我根本不敢細看。
    用力合上筆記本就把它塞進我的手提包裏。
    抬手就把車燈關了。
    把車窗按下來一些。
    給自己吹吹冷風。
    怪不得他老婆要把這本筆記本交給我，還說我比她更需要它呢。
    現在我真的特別想抽根煙。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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