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奉天養老院之2
字數:8821 加入書籤
夕陽下,老人們坐在葡萄架下,鄭德山和趙大爺下棋,張桂蘭大娘納鞋底,李建國大爺給王滿堂讀報紙。風穿過槐樹葉,沙沙響,像誰在哼著六十年前的小調。
第十二章 縫紉機的新針線
張桂蘭大娘的縫紉機,成了養老院的“寶貝”。有老人的衣服破了,她戴著老花鏡,踩著踏板“哢嗒哢嗒”縫補;有孩子來探望,她給做個小荷包,裏麵塞著曬幹的槐樹葉;甚至有護理員的圍裙磨破了邊,她也搶著補。
“當年在廠裏,這機子一天能縫二十件工裝,”大娘擦著縫紉機的台麵,“老周總說‘你這機子比我還忙’,我說‘忙點好,忙點心裏踏實’。”葉東虓給縫紉機換了新的皮帶,是用牛皮做的,“這樣,它能再陪您縫十年。”
一天,社區的孩子們來養老院做手工,圍著縫紉機好奇地看。張桂蘭大娘教他們用碎布拚坐墊,七歲的小姑娘朵朵笨手笨腳地穿針線,線總打結。“別急,”大娘握著她的手,“針要對準線眼,就像當年老周修機器,齒輪得對正。”
朵朵的坐墊縫得歪歪扭扭,卻高興地舉著“奶奶,我給王爺爺坐!”王滿堂摸著坐墊上的碎布,突然用手拍了拍朵朵的頭,是他來養老院後,第一次主動碰人。鄭德山哈哈大笑“老夥計,你也喜歡小姑娘啊!”
那天晚上,張桂蘭大娘把朵朵剩下的碎布收起來,拚成了塊小被單,蓋在王滿堂的腿上。被單五顏六色的,像片開在輪椅上的花。
第十三章 雨夜的守夜人
入夏的一個雨夜,電閃雷鳴,養老院的電路跳閘了。護理員忙著找手電筒,葉東虓和江曼則挨個兒房間看老人。
趙大爺的房間裏,老人正坐在床邊,摸著紅木拐杖。“不怕,”他聽見腳步聲說,“當年廠裏暴雨衝垮了倉庫,我們也是摸著黑搶救機床,比這雷響多了。”葉東虓遞過蠟燭,火光裏,老人的臉格外平靜。
王滿堂在發抖,鄭德山把他摟在懷裏,哼著當年的廠歌“咱們工人有力量,嘿,有力量……”歌聲跑調,卻像道牆,把雷聲擋在了外麵。張桂蘭大娘端來碗薑湯,用勺子喂王滿堂“喝了就暖了,當年老周怕我淋著雨,總給我煮這個。”
李建國大爺在廚房找了盞馬燈,掛在食堂門口。老人們陸續聚過來,圍著馬燈坐著,像當年車間停電時那樣。“我給大夥講個笑話,”李建國大爺清了清嗓子,“當年葉師傅修機床,把扳手掉機器裏了,愣是蹲那兒掏了倆小時,出來一臉黑,像剛從煤堆裏爬出來……”
笑聲混著雨聲,在食堂裏蕩開。葉東虓看著馬燈昏黃的光,照在老人們的臉上,突然覺得,所謂養老院,不隻是給老人一個住處,更是給他們一個能一起抵禦風雨的地方——就像當年的機床廠,再大的困難,隻要老夥計們湊在一起,就不怕。
雨停時,天快亮了。鄭德山推開食堂門,指著東邊“看,出彩虹了!”老人們湊到門口,望著天邊的七彩光帶,像孩子一樣歡呼。王滿堂的手指在空中劃著,仿佛在描摹那道虹,眼角的淚混著笑,亮晶晶的。
第十四章 記憶角的新故事
葉東虓把雨夜的故事寫進了“故事本”,旁邊配上護理員拍的照片馬燈下,老人們圍坐在一起,臉上的皺紋裏盛著光。趙大爺看了,在旁邊加了句“比當年搶救機床時,多了份甜。”
記憶角又添了新展品朵朵送給王滿堂的歪扭坐墊,鄭德山哼廠歌時用的舊收音機,李建國大爺煮薑湯的鋁鍋……甚至有片老槐樹葉,是雨夜落在馬燈上的,被張桂蘭大娘壓在了故事本裏。
“這些東西,看著普通,”江曼對新來的誌願者說,“可每樣都藏著日子的溫度。”誌願者是個大學生,看著展盒裏的半塊水果糖,突然說“我爺爺也有這樣的糖,他總說‘當年的糖,甜到心裏’。”
有天,那個阿爾茨海默症的老陳大爺,突然拿起記憶角的齒輪模型,準確地說出了型號“這是12的,當年我一天能修二十個。”鄭德山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老陳,你記起來了!”老陳大爺咧嘴笑了,又忘了自己說過什麽,卻緊緊攥著齒輪,像握著稀世珍寶。
夕陽透過記憶角的窗戶,照在那些老物件上,鍍了層金邊。葉東虓望著窗外的老槐樹,樹葉綠得發亮,樹下,鄭德山正推著王滿堂散步,張桂蘭大娘跟在旁邊,手裏拿著剛納好的鞋墊,準備給趙大爺送去。
他突然明白,奉天養老院最珍貴的展品,不是那些舊物,而是正在發生的故事——是老夥計們的陪伴,是陌生人的善意,是這些在時光裏慢慢沉澱,卻永遠溫熱的人情。就像那棵老槐樹,根紮在過去的土裏,枝葉卻向著未來,一年年,抽出新的綠。
第十五章 葡萄架下的約定
入秋時,葉東虓搭的葡萄架爬滿了藤蔓,掛著一串串青葡萄。鄭德山每天都去數,說“等紫了,就請老夥計們吃,像當年在廠裏分福利。”王滿堂坐在輪椅上,看著葡萄藤,手指跟著藤蔓的纏繞軌跡動,像在畫某種暗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趙大爺從家裏翻出個舊酒壇,洗刷幹淨了擺在葡萄架下。“這壇子裏,當年泡過人參,也泡過楊梅,”他摸著壇口的包漿,“等葡萄熟了,咱們自己釀,比商店買的香。”李建國大爺拍著胸脯“釀酒的方子我懂,放冰糖,封壇時滴三滴酒引子,保準甜。”
張桂蘭大娘則用碎布拚了塊桌布,鋪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上麵繡著葡萄串,針腳歪歪扭扭,卻透著股熱鬧。“當年車間辦聯歡會,我就繡過這樣的桌布,”她說,“老周說‘桂蘭的手,比葡萄藤還巧’。”
一天午後,老陳大爺突然指著葡萄藤,清晰地說出兩個字“搭架。”鄭德山愣了愣,隨即大笑“對!當年就是你幫食堂搭的絲瓜架,說‘要讓藤蔓順著杆爬,才結得多’!”老陳大爺咧開嘴,露出模糊的牙齒,眼裏的光像被點燃的燈。
葉東虓把這一幕拍下來,洗成照片貼在故事本裏,旁邊寫著“葡萄還青,約定已甜。”
第十六章 縫紉機上的時光
張桂蘭大娘的縫紉機前,總圍著人。社區的老太太們來學做鞋墊,孩子們來討布偶,連護理員小王也拿來塊碎花布,想做個筆袋。“這機子啊,比我兒子歲數都大,”大娘踩著踏板,“老周在時總說‘別累著’,可我摸著它,就像摸著他的手。”
有天,小王不小心把針紮進了手指,疼得直皺眉。張桂蘭大娘拉過她的手,用嘴吮了吮傷口,像小時候母親做的那樣。“做針線活,哪有不紮手的,”她說著,從縫紉機抽屜裏摸出個鐵皮盒,裏麵裝著創可貼、頂針、還有半截用了多年的粉筆,“老周當年總在抽屜裏備著這些,說‘我家桂蘭馬虎’。”
小王看著鐵皮盒,突然紅了眼。她剛畢業就來養老院工作,想家時總躲在樓梯間哭。“張奶奶,您就像我姥姥。”大娘笑了,往她手裏塞了個剛做好的布老虎“拿著,想家了就摸摸,比打電話實在。”
那天晚上,縫紉機的“哢嗒”聲響到很晚。張桂蘭大娘在給王滿堂做棉襪,襪口縫了圈鬆緊帶,說“天涼了,得讓老夥計的腳暖和著。”鄭德山在旁邊看著,說“當年你也給我做過,針腳比這密。”大娘嗔怪地看他一眼“你腳大,費線。”
第十七章 機床聲裏的生日
李建國大爺的八十大壽,葉東虓特意在清晨的錄音裏加了段《生日快樂》歌,混在機床聲後麵。老人剛走到院子,就聽見熟悉的旋律,愣了愣,突然抹起了眼淚。
“當年在食堂過四十歲生日,”他抽著鼻子說,“葉師傅偷偷給我買了個雞蛋,說‘老李,你做的菜養了全廠人,也得養養自己’。”江曼端來碗長壽麵,臥著兩個荷包蛋,是按老人說的“溏心,蛋黃要流油”做的。
老人們湊在食堂裏,趙大爺拿出珍藏的人參酒,鄭德山推著王滿堂唱跑調的生日歌,張桂蘭大娘端來自己烤的桃酥,上麵撒著白糖,像落了層雪。“這桃酥,是老周教我做的,”大娘說,“他說‘過生日,就得甜甜蜜蜜’。”
李建國大爺給每個人分桃酥,分到王滿堂時,特意掰成小塊喂他。“當年你總搶我的桃酥,”他笑著說,“今天讓你吃個夠。”王滿堂“嗬嗬”地應著,嘴角沾著白糖,像個偷吃的孩子。
葉東虓用相機拍下這一幕,照片裏,老人們圍著一張方桌,燈光暖黃,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著光。他突然覺得,所謂生日,不過是讓老夥計們有個理由湊在一起,說說過去的事,嚐嚐現在的甜。
第十八章 記憶角的“尋親啟事”
有天,社區送來個舊木箱,說是清理老房子時發現的,裏麵全是機床廠的老照片。葉東虓把照片攤在記憶角,老人們圍過來看,突然有人指著一張集體照“這是老徐!當年管倉庫的,總偷著給我們發手套!”
“老徐去年還來打聽呢,說找不到老夥計,”鄭德山說,“他家搬去大連了,我這兒有他兒子的電話。”葉東虓趕緊記下號碼,打過去時,老徐的兒子說“我爸總念叨‘當年的人,就像親人’,要是能聚聚,他能高興得蹦起來。”
一周後,老徐坐著高鐵來了。八十多歲的人,拄著拐杖,一進記憶角就哭了“這不是老鄭嗎?你頭發咋全白了!”鄭德山捶他一下“你還好意思說,當年借我的十斤糧票,到現在沒還!”兩人笑著抱在一起,像兩棵久別重逢的老槐樹。
老徐在照片裏找到了自己,也認出了王滿堂“這不是‘王快手’嗎?當年你裝機床,比誰都快!”王滿堂看著他,突然用手拍了拍輪椅扶手,是興奮的節奏。張桂蘭大娘端來茶水“老徐,嚐嚐我泡的茉莉,還是當年的牌子。”
那天,記憶角多了張“尋親啟事”,是葉東虓寫的“奉天養老院的老夥計們,在找當年機床廠的你。若你還記得車間的機床聲、食堂的玉米餅、老槐樹下的象棋攤,請來這兒坐坐。”啟事旁邊,貼滿了老照片,每張下麵都寫著名字,像串在時光裏的珍珠。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第十九章 槐樹下的告別
深秋的一個清晨,鄭德山發現王滿堂沒醒。老人躺在床上,臉上很平靜,手裏還攥著朵朵送的那個歪扭坐墊。鄭德山摸著他的手,涼了,卻還保持著彎曲的姿勢,像在捏著棋子。
“老夥計,走得挺安詳,”鄭德山紅著眼說,“昨天還看葡萄架呢,說‘等紫了,分我最大的串’。”張桂蘭大娘用布擦著王滿堂的臉,輕聲說“下輩子,還做老夥計,還一起在車間吃午飯。”
王滿堂的兒子趕來時,老人們都在院子裏站著,沒人說話,隻有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我爸總說,在這兒比家裏好,”他給老人們鞠躬,“謝謝你們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
葉東虓在老槐樹下挖了個坑,把王滿堂常看的那盆君子蘭埋了進去。“他總說這花像老夥計,”他說,“就讓它在這兒陪著樹,陪著我們。”趙大爺往坑裏撒了把葡萄種子“明年長出來,就當是老夥計給咱們留的念想。”
那天的夕陽特別紅,照在槐樹上,像給樹鍍了層金。老人們坐在樹下,沒人下棋,也沒人說話,卻誰都沒走。鄭德山望著王滿堂常坐的那個小馬紮,突然說“明天,還在這兒擺棋盤,給他留個位置。”
第二十章 冬夜裏的餃子香
冬至那天,養老院包了三種餡的餃子白菜豬肉、芹菜牛肉、酸菜油渣。李建國大爺係著圍裙在廚房指揮“白菜要剁得細,酸菜得擠幹水,當年廠裏包餃子,就這規矩。”
張桂蘭大娘帶著老太太們擀皮,擀麵杖在案板上“咚咚”響,像在敲某種節拍。“老周最愛吃酸菜油渣的,”她說著,往嘴裏塞了塊生油渣,“當年他總說‘桂蘭,你包的餃子,褶子比機床的齒輪還密’。”
鄭德山坐在旁邊看,手裏拿著王滿堂的照片,說“老夥計,今天給你留著餃子,放你最愛的醋。”葉東虓給照片前的小碟裏倒了點醋,霧氣模糊了鏡片。
老陳大爺突然站起來,走到廚房,拿起個餃子皮,笨拙地包起來。他包的餃子歪歪扭扭,像個小元寶,卻沒人笑。“當年車間包餃子,老陳總包這樣的,”趙大爺說,“我們笑他,他說‘能吃就行’。”
餃子下鍋時,蒸汽彌漫了整個廚房。老人們圍在鍋邊,等著第一鍋熟。鄭德山先夾了個酸菜餡的,放在王滿堂的照片前“老夥計,趁熱吃。”然後才給自己夾了一個,咬下去,湯汁濺在臉上,燙得直吸氣,卻笑得像個孩子。
冬夜很長,餃子很香,養老院的燈亮到很晚。葉東虓站在窗外,看著裏麵晃動的人影,突然明白,所謂團圓,不一定是親人都在,而是那些記掛著的人,永遠在心裏占著個位置,像餃子裏的餡,緊緊裹著,暖乎乎的。
第二十一章 雪地裏的腳印
第一場雪落時,養老院的院子白得像張紙。鄭德山一早就在槐樹下掃出塊空地,擺上棋盤,對麵放著王滿堂的小馬紮。“老夥計,今天我讓你先走,”他摸著棋子說,“當年你總說我‘吃相太凶’。”
趙大爺拄著拐杖來看,在雪地上寫下“王滿堂”三個字,說“這樣,他就像還在這兒。”張桂蘭大娘端來熱茶,踩著雪過來,腳印像串歪歪扭扭的省略號。“這茶是溫的,”她說,“老周以前總說‘雪天喝熱茶,比棉襖還暖’。”
李建國大爺在食堂煮了鍋薑湯,給每個人端一碗。“當年大雪封路,我們就在車間煮這個,”他說,“葉師傅總把自己的那碗給學徒,說‘年輕人火力旺,我抗凍’。”老陳大爺捧著薑湯,小口喝著,突然說“暖。”
葉東虓和江曼在雪地裏堆了個雪人,戴著趙大爺的舊棉帽,拿著鄭德山的拐杖,鼻子是用胡蘿卜做的,紅彤彤的。“這雪人,像咱們這兒的老夥計,”江曼說,“看著就熱鬧。”
老人們圍著雪人笑,鄭德山突然指著雪地上的腳印“你們看,王滿堂的輪椅印還在呢。”大家湊過去看,雪地上果然有串淺淺的轍痕,像條銀色的帶子,通向葡萄架,通向記憶角,通向每個有過他身影的地方。
雪還在下,落在頭發上,肩膀上,像誰撒了把碎鹽。可沒人覺得冷,因為心裏裝著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像爐火一樣,燒得旺旺的。
第二十二章 新年的紅春聯
除夕前,養老院要貼春聯。趙大爺寫得一手好字,鋪開紅紙,蘸著墨說“當年廠裏辦年貨,春聯都是我寫的,葉師傅總說‘老趙的字,比印刷的還精神’。”
鄭德山在旁邊磨墨,說“給王滿堂的房間也貼一幅,他最愛看紅的。”張桂蘭大娘剪了些窗花,有“福”字,有喜鵲,還有個歪歪扭扭的“囍”,說是“給老周留著,他總說‘過年就得有喜氣’”。
李建國大爺炸了麻葉和丸子,裝在盤子裏當供品,擺在記憶角的老照片前。“老夥計們,嚐嚐今年的新炸貨,”他說,“比當年的油多,香!”老陳大爺拿著個麻葉,慢慢嚼著,突然笑了,像想起了什麽開心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葉東虓買來掛曆,撕到新年那一頁,上麵印著個胖娃娃抱著鯉魚。“這掛曆,跟我家當年的一樣,”他說,“我爸總在上麵圈出老夥計們的生日。”江曼把老人們的生日都記在掛曆上,用紅筆圈著,像串在紙上的燈籠。
貼春聯那天,陽光很好,雪在屋簷上化了,滴滴答答像在鼓掌。趙大爺的字筆力遒勁,“奉天養老院”五個字貼在門楣上,紅得耀眼。鄭德山看著春聯,突然說“老夥計們,新年好啊。”風穿過院子,槐樹葉沙沙響,像在應和。
第二十三章 葡萄藤下的新芽
開春時,葉東虓發現王滿堂的君子蘭沒發芽,倒是去年埋的葡萄種子,冒出了嫩芽。細細的莖,頂著兩片圓葉,像個好奇的孩子。
“是老夥計回來了,”鄭德山蹲在旁邊看,“他說要陪著咱們,看葡萄架爬滿藤。”張桂蘭大娘找來個小竹棍,給嫩芽當支架“得讓它順著杆長,像當年老周教我的那樣。”
趙大爺的腿不太好使了,卻每天都拄著拐杖來看嫩芽。“這芽兒,比當年車間的新學徒還精神,”他說,“得好好養著,別像我,爬不動了。”李建國大爺用淘米水澆它,說“這水有營養,能讓它長得快。”
老陳大爺有時會坐在葡萄藤下,對著嫩芽發呆,嘴裏念叨著沒人聽懂的話,卻總在離開前,用手輕輕碰一下葉子,像在打招呼。葉東虓把這一幕拍下來,照片裏,陽光透過藤架,在老人和嫩芽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溫柔得像首詩。
有天,朵朵來看望大家,指著嫩芽說“它會長成大樹嗎?”鄭德山笑著說“不,它會爬滿架,結好多葡萄,像老夥計們的念想,一串串的,甜著呢。”
陽光正好,春風不燥,葡萄藤的新芽在風裏晃,像在點頭。養老院的故事,就像這芽兒,老的根紮在土裏,新的綠卻向著光,一年年,長啊長。
第二十四章 記憶角的“時光機”
社區捐贈了一台舊幻燈機,葉東虓翻出機床廠的老照片底片,在記憶角辦了場“光影展”。當《東方紅》的旋律響起,白布上浮現出1959年的車間全景車床排列得整整齊齊,工人們穿著藍工裝,額頭上的汗珠在燈泡下閃著光。
“那是我!”鄭德山指著畫麵裏一個舉著扳手的青年,聲音發顫,“那年我二十歲,剛進廠,葉師傅帶著我修c6101novel.com車床。”
喜歡廠院新風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廠院新風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