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淵的震動仍在持續，每一下震顫都像重錘擊打在葉淩心尖。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宮瑤——她的睫毛還在輕顫，剛才與墮神殘念對抗時滲出的冷汗已將額前碎發黏成幾縷，指尖無意識地揪著他衣襟，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瑤兒，委屈你再睡會兒。"葉淩喉結滾動，掌心按在她後頸大椎穴上，一縷溫和的靈元順著經絡探入，確認她隻是力竭昏迷而非舊傷複發，這才鬆了半口氣。
    他抱著她穿過一片嶙峋怪石，在崖壁上尋到個僅容兩人的天然洞穴。
    洞頂垂著幽藍石乳，滴下的水珠在地麵積成小潭，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布下三重結界時，他的動作比尋常慢了三倍。
    第一層是"星羅鎖"，用三十六枚刻著鎮魔紋的青銅釘釘入洞壁，每枚釘子都蘸了他的心頭血；第二層是"幻霧障"，引深淵陰霧凝成迷霧，將洞穴偽裝成普通岩壁；第三層最是緊要——他咬破指尖，在洞門處畫了道流轉銀芒的"因果絆"，這是係統新解鎖的保命陣法，若有外力強行闖入，他能在十裏外感知到波動。
    "若我回來時陣法被破......"葉淩指腹撫過洞壁上最後一道符紋，眼底掠過冷光，"便讓那些動手的人，用命來賠。"
    歸墟淵入口的風裹著腐鏽味灌進領口，葉淩將外袍緊了緊，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因果感知已激活，前方三十丈有幻陣，左側七丈埋著地火雷。"他腳步微偏，避開地麵那道幾乎與岩石同色的細縫——若踩上去，地火雷引爆的岩漿足以將他下半身熔成焦炭。
    越往深處走，岩壁上的刻痕越明顯。
    起初是些歪扭的獸紋，後來漸漸出現規整的古篆。
    當那方半人高的青石碑出現在視線中時，葉淩的呼吸陡然一滯。
    碑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紋，卻仍能清晰辨認出八個古篆："封魔紀年·九轉輪回"。
    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到碑文的瞬間，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墮神殘念殘留！"
    葉淩猛地收回手，袖中長劍嗡鳴出鞘。
    但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殘留的氣息更像......某種標記。
    他皺眉回想宮瑤體內那團讓他頭痛欲裂的黑氣——確實有幾分相似。"原來不是偶然。"他低聲呢喃，指節叩了叩碑身，"有人早就在布局，從九百年前的封魔紀開始。"
    再往下三百丈，空氣裏多出股腥甜的血氣。
    葉淩貼著岩壁屏息，看見二十餘道黑袍身影在下方空地圍成圓陣。
    他們手中的符咒泛著幽綠光芒，每念一句咒語，地麵就滲出黑紅色液體，在陣心匯成形似眼睛的圖案。
    "啟九幽冥燈，召墮神殘魂——"為首的黑袍人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裏塞了碎玻璃，"待血月當空，取那女子心頭血為引，天機鎖自開......"
    葉淩瞳孔微縮。
    他見過宮瑤的命理盤，她的心頭血確實蘊含罕見的"命源之氣"，可這些人怎麽會知道？
    係統在識海彈出提示："檢測到影魘宗秘法波動，是否啟動虛空投影？"
    他指尖輕點確認，身影瞬間分裂成五道。
    黑袍修士們被突然出現的多個葉淩攪亂陣型，為首者揮出一道黑芒："結困魔網！"但真正的葉淩早已繞到陣後，劍鋒挑開最近一人的後頸——那處皮膚下，竟蠕動著黑色觸須。
    "影魘宗？"他掐住俘虜的下巴，劍鋒抵在喉結上，"說，你們抓宮瑤做什麽？"
    俘虜的眼球突然翻白，嘴裏溢出黑血："主上要......要她的命源......開......"話未說完，七竅同時噴出黑霧，整個人化作一灘黑水。
    葉淩迅速後退，卻見地麵那灘黑水裏沉著枚青玉簡。
    他用神識一掃，簡中內容讓他渾身血液凝固——
    "墮神碎片需與宿主意識完全融合，方能引動命源之氣。
    天機鎖開，命運源地現，主上可奪天命......"
    "好大一盤棋。"葉淩將玉簡便收入儲物戒，轉身欲走，識海中的"因果絆"突然劇烈震動。
    他臉色驟變——那是洞穴結界被破的警示！
    歸心似箭的葉淩幾乎是踏著風衝回去的。
    遠遠便見原本隱蔽的洞穴化作一片廢墟，碎石中還殘留著焦黑的結界碎片。
    他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麵那道用血畫的符文——血未完全凝固，還帶著溫熱，是宮瑤的血。
    "瑤兒......"他低喚一聲，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係統此時彈出新提示："檢測到目標氣息，方位：歸墟淵核心，夾雜墮神殘念波動。"
    風從更深處的黑暗中湧來，卷起幾片帶血的碎布——是宮瑤外袍上的雲紋刺繡。
    葉淩拾起碎布按在胸口，感受著上麵殘留的體溫，眼中寒光漸盛。
    他抽出長劍，劍尖挑起那道血符，符文在劍刃上扭曲成箭頭形狀，直指深淵最深處。
    "看來，你們是真想逼我踏入地獄。"他低笑一聲，聲音裏裹著冰碴，"那就讓我看看，這所謂的命運源地，究竟藏著什麽見不得光的鬼東西。"
    話音未落，歸墟淵最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枷鎖斷裂的脆響。
    葉淩握緊劍柄，轉身踏入黑暗，身後的光被深淵吞噬，隻餘下他衣袍上的銀紋，如星火般向更深處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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