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冰河飲馬疑兵詐,燭淚凝箋夙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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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後,大軍集結完畢,李積給張亮發去書信,站在高台上動員全軍,聽得三聲必勝後,大軍緩緩啟動。
    李道宗看著身邊的秦浩,抱了抱拳:“正則舉薦,我還沒道謝呢!”
    “江夏王這話可就見外了,我懶得緊嘛!再說這等戰場,有時候需要江夏王的機動,叔父打仗有些太過保守了。”
    李道宗看著臉色不善的李積,哈哈大笑道:“正則威武,全軍哪個敢如此說話,也就是你了。”
    唐儉麵帶笑意:“不管咋說,正則還能惦記著老夫的安全,就這點就比李藥師那個老家夥強百倍,哼!”
    秦浩抱了抱拳:“唐公這般年歲,還奔波千裏,說來是小子考慮不周了,聽聞您的小外孫聰慧,可得好好培養一番。”
    “哼,德謇不像他那個老父,倒是有情有義的,老夫沒逼著他分家過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李積捋須笑道:“你們兩個呀,這般年歲,還爭來爭去的,怪不得正則常說與人鬥,其樂無窮。
    正則方才的話雖不中聽,不過細思倒是有些道理,隻是為帥與為將不同,將可出奇招,帥則要顧全局啊!”
    馮雲策馬到了身邊,李道宗看著麵紅齒白的小將小嘴微張:“正則還有這癖好?”
    馮雲臉色漲紅,剛要駁斥,秦浩立馬警告:“你白日不許與別人說話,否則我就讓你回去。”
    馮雲頓時憋住話頭,臉色不悅的理了下鬢角,李道宗瞧了眼隆起的胸脯,忽然恍然大悟,扯了扯嘴角,有些羨慕起秦浩的待遇。
    張亮收到李積的出兵的書信也當即下令水軍登船向卑沙城進發,常何看著居然還有暈船的將官也是無奈的搖頭。
    對著地圖說得頭頭是道,這臨陣的指揮能力是真不敢苟同啊。
    李世民收到李積的奏報,忽然也生出了一絲後悔之意,隨即又放下心來,不若就讓秦浩跟在李積的軍中,也算是個保險。
    下令加快了行軍速度,長孫無忌跨馬陪在李世民的身邊,也是有些意氣風發,“陛下,咱們可是許久沒並肩作戰了啊!”
    “輔機,看著吧,楊廣三征的慘敗朕這回定要討回公道,也為他們建一座京觀。”
    遼水東岸,薛禮與對岸的高句麗軍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整整半日,未進分毫,高句麗軍頗為自豪,多封信報送往遼東城。
    午後,當李積的大軍經過新城城門之時,城頭的士兵都有些傻眼,頓時有些驚慌,見大軍從城前經過並未攻城更覺詫異。
    待行得遠了,李道宗一支偏師悄悄繞了回去,速度不快,不過馬車不少。
    傍晚時分,大家經過玄菟城下,這下玄菟城守軍也有些驚慌,一小隊信兵從南城門奔出,向蓋牟城?與白崖城求援。
    李積下令在玄菟城與蓋牟城中間紮營,秦浩笑道:“叔父這是薑太公釣魚?”
    “看一看,無論遼東城來不來援軍,我們都歇息一日,與江夏王同時發起進攻,令其不能相幫。”
    長安城,一支浩大的送親隊伍出了城門,淮陽王李道明、右武衛將軍慕容寶節護送弘化公主入吐穀渾與諾曷缽完婚。
    太極宮後花園,晉陽和新興敘著閑話,徐惠坐在紫藤花架下喝著茶側耳傾聽。
    新興望著池中遊弋的赤鱘公,輕歎了口氣:“真不知弘化姑姑此去,路途漫漫,可還安好。”
    徐惠放下茶盞,溫婉笑道:“新興公主前些時日還自顧不暇,如今竟也為他人操起心來了,吐穀渾不同薛延陀,那裏隻會把弘化公主當成個寶的,就不必憂心了。”
    晉陽公主狡黠一笑,湊到新興耳邊:“若是薛延陀那樁婚事不成,你可就沒人要嘍!”
    新興輕點了下頭:“我自是知曉,但也由不得我。”
    晉陽嗬嗬笑出聲來:“瞧瞧,我是逗你的,你的小衣服可立了大功了,姐夫可沒忘了你的終身大事呢。”
    新興抬起頭來,滿眼的迷茫:“晉陽姐姐說的是什麽意思呀?”
    晉陽壓低聲音:“姐夫已向父皇為你求了新的姻緣,是盧國公的長子程處默。聽說他生性豪爽,趣事一籮筐,定能讓你日日開懷的!”
    新興臉頰瞬間泛起紅暈,輕捶了晉陽一下:“姐姐怎的淨拿我打趣。”
    “而且程處默可是在雲中那邊哦!你去不了長安的桃源莊,那也能看看雲中的,聽二姐說那邊的比長安的規模大多了呢,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新興眼間難掩的驚喜,起身開口:“妹妹要回去歇息啦,我想明日再做一件春裝給阿月。”
    看著新興有些跳躍著離去,徐惠也忍不住掩嘴輕笑,不多時,紫藤花架下,二人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白崖城垛口,孫代音攥著玄菟城求援信的指節泛白,羊皮上的墨跡被冷汗暈開。
    “這怎麽可能!”孫代音突然低聲咆哮,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大唐竟真的勞師遠征,還如此迅速地渡過了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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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掃過遠處唐軍營地,那裏旌旗招展,營壘森嚴,卻沒有半點喧囂,仿佛一支訓練有素的虎狼之師在蟄伏,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就順利進入遼東之地了?高句麗軍當真如此不堪一擊?”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帶著一絲恐懼和不甘。
    回到府中,孫代音冷笑一聲,將求援信狠狠甩在地上,“向我求援?蓋牟城離你們那麽近,犯得著我去救嗎?再說我也救不了,回頭唐軍打到我這怎麽辦?”
    話音剛落,一名親衛匆匆跑來,腳步急促,
    猛地將信箋摔在桌案:“”
    “城主,那高延壽又出城去了。”
    孫代音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口中喃喃:“為何便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境內,難道是有內應?”
    看了眼親衛沉聲問道:“怎麽?又去向莫離支告我的狀嗎?”
    “那應當不是。”親衛壓低聲音,左右張望了一番繼續說道,“聽說他府中染了一場怪病,都快死絕了,好像悄悄把妻兒送去大唐求醫了,這回出的北門。”
    “什麽!”孫代音猛地轉身,眼中滿是震驚和懷疑,“如此時刻,他是如何將人送走的?難道他與唐軍有勾結?”
    親衛神色凝重,點了點頭:“城主不得不防啊。唐軍紮營在二城之間,顯然是並不懼怕二城同時去攻的架勢。
    看他們的樣子,這很快就會打到我們這裏的,城主可得想個應對之法啊。”
    孫代音在廳中走來走去,腳步淩亂。“我已是焦頭爛額,哪裏有對策!”突然停下腳步,雙手抱頭,滿臉痛苦,
    “聽聞莫離支已從國內城和平壤調兵,可這一時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城主,聽聞唐軍號稱仁義之師,從不殺降。”親衛小心翼翼地提議,“不若我們詐降,拖延時間,待到大軍來救,再行反水?”
    孫代音苦笑一聲,臉上滿是無奈和絕望:“哪有你說的那般容易,若是詐降被識破,隻怕還不如戰死來得痛快。高延壽換回的手下回來說大唐有種刑罰是什麽辣椒水的,痛苦無比。受那刑罰,生不如死啊!”
    “那,那守上一守,若是實在守不住,大軍不能及時來援,就真的......”親衛話未說完,便被孫代音厲聲打斷。
    “噤聲!”孫代音臉色陰沉,眼神中滿是警告,“不可聲張,先觀望觀望再說。傳令下去,全城戒嚴。敢言投降者,軍法處置!”
    “不是給你準備了營帳嗎,來和我擠多遭罪啊。”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擠,大總管都沒反對,隻要不違反軍令就是了嘛。再說後日就要攻城,總得讓你放鬆放鬆。”
    秦浩係腰帶的手頓住,喉結滾動:“怎麽放鬆?大總管可不是你爸爸?”帳外傳來巡夜士卒的腳步聲。
    馮雲眨眼:“爸爸是什麽?你輕點聲,我和青蓮學的口技。”話音未落,指尖已順著他的腰線往下滑,輕輕掃過緊繃的腹肌。
    秦浩呼吸一滯,反手扣住手腕:“這樣是不是對你有點不公平?”
    “我不介意的。”馮雲雙頰緋紅,咬著下唇輕笑,“我要服侍好夫君的嘛,回了雲中,夫君多補償我就是了。”
    正當兩人衣衫淩亂,帳外突然傳來秦懷道的聲音:“兄長,我有事找你!”
    秦浩麵色驟變,手忙腳亂去抓散落的衣袍。馮雲卻一把按住他,杏眼圓睜,揚聲怒斥:“找什麽找?睡著了,明日再說!”
    一把扯過被子裹住兩人,帳外陷入短暫的寂靜,秦懷道訕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馮雲倚在秦浩懷裏嬌笑,指尖戳著他發燙的耳垂:“瞧你這膽子,還能上陣殺敵嗎?”
    秦浩輕歎:“主要是心虛,我答應了叔父的,可又抵抗不了你的誘惑,下不為例。”
    李世民斜倚在胡床上,右手不自覺地按著鬢角,眉頭微蹙。風疾發作時的隱痛,如細密的銀針,一下下刺著他的太陽穴。
    “高福,把止痛丸取來一粒。”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疲憊。
    高福手腳麻利地取來藥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藥丸,放入白玉盞中,用溫熱的參湯化開。
    李世民接過藥盞,輕抿一口,苦澀的藥味在口中散開,卻也稍稍緩解了頭部的疼痛。
    長孫無忌掀開帳簾走了進來,看到李世民服藥的場景,神色一緊,快步上前:“陛下,可是風疾又犯了?”
    李世民擺了擺手,坐直身子:“不妨事,老毛病了。再過一日,前線就要攻城了,以我們現在的行軍速度,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
    長孫無忌沉吟片刻:“陛下,路途顛簸,風疾不宜操勞,不如在幽州休整多些時日?”
    “休整?”李世民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朕倒是期待直接到遼東城中指揮。
    此次征伐高句麗,朕誌在必得,豈能因這點小疾就停滯不前?”微微一頓,問道:“無忌,如今軍中士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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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無忌立刻斂去擔憂之色,正色道:“回陛下,將士們聽聞陛下親征,皆鬥誌昂揚,誓要踏平高句麗。”
    “朕的小疾不可外傳,傳令下去,明日起讓各營加快行軍速度。另外,著人密切關注天氣變化,提前防備。”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行軍路線、兵力部署等事宜,見李世民打起哈欠,長孫無忌告辭離去。
    李世民思索良久,忽然開口:“高福,傳旨給知節,朕不到幽州了,讓他們將軍需及攻城器械先行運往前線。戰事緊急,不可有絲毫延誤!”
    金德曼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燭火下的輪廓若隱若現,望著鏡中自己日漸豐腴的麵容,轉頭看向身旁的金聖曼:“聖曼,你會怪姐姐這樣做嗎?”
    金聖曼跪坐在軟墊上:“姐姐,我怎麽會怪你呢?說實話,我也不願意承擔這麽重的責任,可是有什麽法子呢?
    自從先王故去,朝堂波譎雲詭,若不是姐姐殫精竭慮,新羅隻怕早已落入百濟之手。”
    金德曼將披肩攏緊,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與期許:“我希望會是個男丁,這樣新羅便不會再動蕩下去了。”
    金聖曼好奇地湊近,壓低聲音:“能告訴妹妹孩子的父親是誰嗎?妹妹十分好奇,姐姐曾經說過終身不嫁的。”
    金德曼手指著鏡子,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臉角滑落一滴清淚:“我嫁不了他,他是大唐的駙馬,娶的是大唐最高貴的公主,這鏡子便是他創造出來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又帶著隱秘的驕傲。
    “大唐駙馬?”金聖曼猛地坐直身子,“新羅的王位繼承實行骨品,大唐駙馬地位尊崇,亦可視為真骨,可他怎麽可能放棄原來的身份,效忠新羅王室呢?”
    “他叫秦浩,是大唐的燕國公,之前新羅的危機便是他解除的。這是他臨行前給我的信,若是新羅國內有變便拆開看。”說著揚起下巴,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我相信新羅的貴族們不敢指控我通敵,畢竟,是他的奇兵將百濟的大軍趕出了腹地。”
    金聖曼的嘴巴驚愕地張大:“便是那個生擒頡利之人嗎?傳聞他在征討東突厥時,有如天神,所以頡利才成了他的俘虜……”
    “恩,如今我也被他俘虜了。”金德曼倚著軟墊,臉頰泛起紅暈,燭火映照下更顯嫵媚,“他真的很強大,他手下的兵強的離奇,他也很強,強得讓人生畏,可又欲罷不能。”
    “姐姐怎麽說出這麽羞恥的話來?”金聖曼用衣袖掩住發燙的臉頰,卻忍不住偷瞄堂姐緋紅的麵容。
    “我也不想,可不由自主。我從未見過如此強壯的男子,他雙手能輕易的將我拋起……”
    說著忽然輕笑出聲,“若日後我腹中的孩兒繼承了王位,新羅便能保幾代安穩了,百濟再欺辱我們的時代要結束了。”
    金聖曼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前線上那個高侃也是他手下的將領嗎?聽說相當威猛,已幫助我們收回了兩城了,而且傷亡不大。”
    “他手下沒有無能之輩。這個高侃還是在床榻之上他親口答應我的呢,嘻嘻。”
    “姐姐!”金聖曼嬌嗔著捶打姐姐的手臂,“那到底是種什麽感覺呀?”
    金德曼望著窗外高懸的明月,眼神迷離:“這個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等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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