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少壯受命征胡虜,家宴勸兄拓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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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殿,孔穎達躬身捧書,聲音微顫:“陛下,老臣蒙先帝與陛下垂信,耗十載心血,今終成《五經正義》。
    此書集先儒之粹,正經典之訛,願為天下士子明經取士之圭臬……然臣年近古稀,目昏力衰,恐負朝廷重托,伏乞骸骨歸鄉……”
    李治雙手接過書卷,神情動容:“孔師之功,上繼周公、下啟千秋!《五經正義》必為後世文脈所係。然孔師乃國子之師表,朕豈忍遽失棟梁?準卿致仕,仍領祭酒虛銜,凡大禮議政,還望孔師不吝賜教。”
    孔穎達含淚長揖:“老臣……縱居林泉,亦當竭殘燭之光,報陛下知遇!”
    李治頷首:“傳旨:孔穎達加授光祿大夫,賜帛千匹,以彰其德!”
    秦浩心中也為孔穎達開心,低聲祝賀:“孔師心願達成,抽空去莊上瞧瞧婉娘吧,她總說當年有失禮節,想當麵對您致歉,還有要為達兒開蒙。”
    孔穎達前一刻還有些感動,聽到後麵的話有些生氣:“感情陛下都允許老夫致仕了,你們還要榨取我不多的光陰嗎?”
    “看您這話說的,最新機密,莊上如今有兩本著作都是您老沒有看過的,而且我覺得都會讓您老感覺震動,一本是孫神醫即將完成的備急千金要方,還有一本是我新作完成的終南心學,隻要您去,雙手奉上。”
    孔穎達心中的饞蟲爬了上來,嘴唇蠕動了幾下,緩緩點了點頭:“得送兩本給老夫,否則那得看到什麽時候?”
    “這個我說了不算,您與婉娘商量便是。”
    李積大聲稟報著軍情:“......自乙毗咄陸降唐,車鼻收攏部眾,被部分突厥貴族擁立,自封可汗,如今不斷挑釁邊境,劉蘭成案與其牽扯頗多,趁其尚未壯大,臣建議遣將領平定,亦可成為判定劉蘭成案的關鍵證據。”
    李治有些猶豫:“如今晉州地震,救災尚未.......若動刀兵,是否會動搖國本?秦太傅有何看法?”
    秦浩上前一步:“陛下,車鼻小兒不過草莽間一介跳梁,糾合些殘兵敗將便妄稱可汗,實乃沐猴而冠。昔年頡利擁兵數十萬,尚在天可汗馬前俯首稱臣,何況此等烏合之眾?“”
    微微側身,遙指著西北方向:“臣觀其部眾,老弱摻雜,戰馬羸瘦,連當年突厥十姓部落的皮毛都不及。隻需遣左右驍衛郎將率三千輕騎出朔方,再命安西都護府調兩千弓弩手策應,必能如秋風掃落葉般蕩平此獠。“
    李積看著秦浩揮斥方遒的樣子也是有些吃驚:“兩個郎將?正則可莫要小瞧了對方。”
    秦浩緩緩搖頭,聲震殿宇:“陛下!臣觀車鼻小醜,實乃天賜良機。隻需遣三千鐵騎,配以高侃之勇、裴行儉之智,足可犁庭掃穴!
    此戰有三勝:其一,精兵速戰顯我天朝雷霆之威;其二,少壯將領建功,正顯陛下識人之明;其三,獻俘太廟之日,先帝靈前可告貞觀之烈永徽繼之!”
    李治拍案而起,眼中精光暴射:“太傅此言...壯哉!司空,高裴二將果真堪用?“
    李積捋須笑道:“高侃善衝陣,行儉通韜略,領兵是絕無問題,隻怕兵少,將之生擒要費些功夫。“
    長孫無忌冷眼旁觀,暗忖“三千騎滅國?且看豎子如何收場“,麵上躬身道:“秦太傅壯哉!老臣附議。“
    “好!“李治揮袖,“傳旨:以高侃為金山道行軍總管,裴行儉副之,率精騎三千即日出征!朕要在重陽節前,見車鼻跪獻太廟!“
    秦浩神情一滯,牛皮有點吹大了,重陽是不是時間有點短,這還不算來回的時間呢,見李治不通兵事已經大話說了出去,與李積對視了一眼,有些苦笑。
    長孫無忌開口奏道:“此次晉州地震,尚書省委派禦史中丞崔義玄任巡察使,工部侍郎閻立德任賑災使,二人皆才幹卓著,必能妥善處置災情。
    崔義玄素來明察秋毫,可嚴查地方官吏有無瀆職、貪墨賑災錢糧之事;閻立德精通工事,當速調撥物資,修築房屋堤防,安置流民。臣請陛下敕令戶部即刻撥付錢糧,並命周邊州縣協同救災,以安民心。”
    秦浩暗自頷首,果然不出所料,長孫無忌並未借機安插親信,這番人事安排可謂公私分明。朝堂之上,六部官員正為晉州賑災各抒己見,年輕的李治端坐龍椅,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鎏金扶手,那些曾被視為枯燥的奏對聲此刻竟如琴弦般清晰。
    當長孫無忌躬身請示聖裁時,忽然意識到,群臣等待的不再是父皇的意誌,而是自己口中即將吐露的每一個字。
    隨後朝堂上宣布一係列的人事調動,程知節調回長安任左領軍大將軍,賈敦頤由滄州調任洛州刺史,李襲譽由揚州調往西北任涼州刺史,上官仁入京升任尚書右丞,李百藥加封光祿大夫致仕,唐臨由戶部尚書遷任禮部尚書......
    劉德威看著唐臨也是搖頭苦笑,兩個死裏逃生的戰友如今終於齊聚禮部,也好,就當養老了,懶得和你們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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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遂良出列開口:“戶部乃國家財賦根本,尚書一職非德才兼備者不可輕授。今戶部侍郎高履行,曆職四載,政績斐然,臣請擢其為尚書。”
    韋思謙挺身而出:“臣以為此事尚需斟酌,高履行與太尉乃是姻親,此中關係不可不察.
    太尉兼領左仆射,有過問戶部錢糧調度、賦稅征繳之權,若高履行居尚書之位,恐難避嫌。朝中才俊眾多,何不另選與重臣無涉者,以絕物議?
    臣非質疑高履行之能,實為朝廷綱紀計,懇請陛下三思,或可暫緩此議。”
    不少官員微微頷首,李治輕扯嘴角,這是昨日商量後的妥協,不過如果韋思謙能將水攪渾,自己也樂見其成。
    褚遂良氣道:“高履行任戶部侍郎四載,所有奏章皆經門下省,太尉從未單獨批閱;去歲漕運改革爭議時,太尉反采納右侍郎之議,未偏袒高履行;禦史台每月稽核的戶部文書,也未見太尉特批痕跡,我等推薦官員,韋大夫每每總是盯著關係言事,恐非出於公心。”
    侍中韋文節歎道:“刑部由長孫祥暫理,若戶部再......臣舉薦崔敦禮暫掌戶部,再對高履行考核一陣。”
    李治有些為難:“中書令是何看法?”
    柳奭吞吞吐吐:“都是大唐的英才,臣均無異議。”
    秦浩有些無語,這官當的也真是沒誰了,誰讓人家是國舅呢,“陛下,高履行在戶部任職四載,主持賦稅改革,使河北道稅收增長三成,賬目清晰無差錯。
    整頓漕運,節省轉運費用二十萬貫,被朝廷記錄為首功。山東大旱時,迅速調撥義倉糧食,七日之內救濟十萬災民,效率極高。
    且品行端正,連續四年考評為上中,禦史台從未彈劾,深得同僚認可,臣覺得右仆射推舉可行。”
    長孫無忌與褚遂良對視一眼,顯然是沒有料到秦浩居然讚同自己的提議,眼神有些莫名,韋思謙更是呆立當場,李治也是微微皺眉,朝堂之上氣氛愈發詭異,李治歎了口氣:“如此便擢升高履行為戶部尚書一職,散朝!”
    出了大殿,長孫無忌忽地駐足轉身,朝身後鄭重拱手:“秦太傅今日廷辯之言,方得見真正的社稷公心。“
    秦浩抱拳而笑:“太尉過譽了。申國公當年在尚書省,可是連陛下都稱許的蕭曹之才。所謂虎父無犬子,教養的郎君自然也是麒麟兒,我不過說了句實話。“
    “哦?“長孫無忌眉峰微動,“就像之前太傅舉薦閻大匠...“
    “立德兄隻是不善言辭,手上的差事辦得如何太尉自是心知肚明,李尚書身上帶傷,恐也堅持不了太久,早有告老之心,
    希望太尉屆時能秉承公心呐!“秦浩適時接話,兩人相視而笑。待最後一聲鈴響散盡,身影已各自沒入宮道。
    三日後,新婚不久的高侃與裴行儉完全沒有不舍之情,二人身穿桃源莊最新型的鎧甲,拿著最輕便的武器,策馬直奔涼州,出發隊伍中還有一輛馬車,車上裝著給賈敦頤帶去的寶物,當然都是桃源莊上見怪不怪的東西。
    賈氏拉著秦浩的手,眼含熱淚:“正則雖不是我親生,可比親生的還強。”
    秦浩哈哈大笑:“母親這話可叫所有人都為難了,若說親生孩兒比不上我,那是親生孩子不孝;若說我不如親生,又顯得我沒良心。”
    秦瓊捋著胡須:“別聽她日日說這些,那一馬車的禮物給誰誰都說你親。”
    賈氏嗔怪的捶打著秦瓊:“破嘴吐不出好話,哼,我回去陪玉環了,你別忘了答應玉環的東西。”
    見賈氏的馬車遠去,秦浩有些不解:“父親不回去嗎?”
    秦瓊臉色通紅:“你程叔父回來了,玉環求我打聽點事。”
    秦浩有些狐疑:“父親你可別被玉環蒙騙了,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秦瓊氣道:“我也不是個省油......我呸,玉環為生母忌日準備祭品時,發現庫房裏母親留下的和田玉簪不見了,有些擔心是你程叔父給了.......所以想委托我問問。”
    秦浩嘴角扯了扯:“去時最好帶著兵器,我的太傅府修繕完畢了,我去瞧瞧,回頭好把您的兒媳們全都接過來!”
    看著兒子大步離去,秦瓊也是長歎口氣:“兒子是債,兒媳也是債,唉!”
    齊國公府,長孫無忌捋須輕笑,語氣帶著幾分熟稔:“履行啊,如今你掌戶部印信,可是替陛下守著大唐的錢袋子。這擔子不輕,可得替為,替朝廷把好關呐。”
    高履行雙手捧杯躬身,目光沉穩:“表兄言重了,蒙陛下與表兄提攜忝居要職,自當以公心處事,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長孫無忌指尖叩擊案幾,笑意微斂:“公心?說得好!隻是這公心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需分寸,若某日朝廷需用大錢,戶部可別掉了鏈子。”
    高履行舉杯的手頓在半空,抬眸看向對方:“表兄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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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無忌仰頭飲盡,喉結滾動,語氣陡然激昂:“還能是哪裏?先帝臨終遺詔說得明白,高句麗乃心腹大患!今其王庭內亂,正是乘勢打鐵的良機!我大唐鐵騎正盛,若等其緩過勁來,他日再征,又要多費多少糧草人命?”
    高履行放下酒杯,眉頭微蹙:“陛下對此是何意?這等滅國之戰,非同小可。”
    長孫無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手指摩挲著杯沿:“陛下仁厚,自小養於深宮,對沙場之事難免生疏,可哪個帝王不想青史留名?若能成此武功,陛下心中暢快,於國於家,都是美事。倒是你,可覺得……該讓誰掛帥出征?”
    高履行心中一凜,垂眸避開對方目光:“表兄心中已有人選?”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灌下一杯酒:“人選嘛……自然得是身經百戰之人領軍才行,你看朝中何人合適?”
    高履行喉結微動,聲音壓得極低:“表兄屢屢提及邊事……莫不是想讓秦太傅掛帥?”
    長孫無忌拍了拍對方的手背,“有你在戶部,為兄便安心了,記住,公事無私心,才是長久之道。”
    高履行為二人重新斟酒,勉強扯出笑意:“表兄放心,公事豈能有私心,若果有戰事,我必然盡全力支持……”
    話音未落,便見長孫無忌端著酒杯的手頓在半空,透明的酒液在杯中晃出細小的波紋。
    “表弟這話是何意?”
    “秦太傅戰功赫赫,從未插手過朝堂紛爭,一心隻為大唐,弟這官職他也出言公正,表兄何苦……”
    長孫無忌猛地將酒杯蹾在桌上:“何苦?你可知先帝臨終時,床榻前除了我,還有誰握著玉冊?秦浩與陛下的關係比我與陛下的親情還要深,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高履行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雕花木窗,冷風吹得衣袂獵獵作響:“父親告老前,曾在淩煙閣對著先帝畫像枯坐了半日......”回頭時,燭光照得眼眶微紅,“他說顧命之重,不在把持權柄,而在導君於正,護國安瀾。陛下如今能背貞觀政要,能審戶部度支,表兄還是……”
    “夠了!這些話是誰教你的?是舅舅,還是秦浩?”
    “父親說,表兄當年在玄武門血染戰袍時,心裏裝的是天下太平。如今他常去桃源莊,日日捧著那本天工開物,愛不釋手,父親還斷言,隻要秦太傅在,大唐便衰敗不了。”
    “舅舅……還說什麽了?”長孫無忌聲音突然沙啞,像被煙嗆到了一般。
    “父親說在桃源莊上見到一物,名叫羅盤,表兄可知那東西是做什麽用的?”見長孫無忌一臉的茫然,輕歎口氣,“茫茫大海之中指路用的。”
    長孫無忌頓時瞳孔驟縮:“他想要做什麽?給自己準備退路?”
    高履行搖了搖頭,又重重歎了口氣:“表兄,父親說他的格局沒有秦太傅高,秦太傅這幾年一直在造船,比東征高句麗的樓船還要巨大無比,
    此事還是早朝時宣布李襲譽由揚州調往涼州,我翻閱檔案才發現造船之事的,另外還有交州,如今已各有兩艘,
    可揚州的計劃是五艘,交州不知,秦太傅有錢是不假,可他的錢沒有用在花天酒地,而是用在為我大唐開拓,他說過,未來在海上。”
    長孫無忌不明所以,隻要不是中飽私囊就和自己沒關係,而且這造船掛在官方的船坊也不違製,就是這麽大的船他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長孫無忌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一壇先帝禦賜的桑落酒,壇口的黃封紙被指甲刮得簌簌掉渣,“告訴舅舅,天寒路滑,以後讓仆人把書抄回來,桃源莊那些……新奇東西,看看便罷,莫要當真,貞觀酒太烈,對他身體不好,這桑落酒你帶回去吧。”
    高履行捧著酒壇走到門口又回頭,見長孫無忌正對著酒桌發呆,“表兄,父親還說……”
    長孫無忌揮了揮手,“去吧!”高履行輕歎口氣,躬身一揖,轉身向大門而去,身後傳來長孫無忌的聲音,“開封後要溫過再喝......”
    “都是一家人……”長孫無忌突然抓起案上的酒壺,卻在揚起的瞬間頓住,“連親表弟都拿話來堵我!”酒壺重重磕在桌上,震得盞碟簌簌顫動,“我替大唐守了半輩子國門,難道想讓長孫家世代簪纓,也算錯了?”
    回廊外傳來雜遝的腳步聲,管家裴誠哈著腰衝進大廳,棉袍的下擺還沾著廊下的殘雪,“慌什麽?沒見我……”目光觸及裴誠煞白的臉,喉頭的怒火突然梗住,“出什麽事了?當年韋雲起把你抓走,也沒見你如此慌張啊?”
    裴誠撲通跪倒,額頭碰地:“是……是高陽公主的病……太醫們說……沒法子治。”
    長孫無忌猛然起身,腦袋一暈,好像是秦浩上次氣的後遺症:“沒法子治?!難道是不治之症?”
    裴誠縮著脖子,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枯葉:“老爺恕罪……不是治不了,是……是病得不是地方。”偷瞄著主人鐵青的臉色,突然用頭撞地,“老奴該死!老奴說不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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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無忌突然怔住,目光掃過崔忠通紅的耳根,猛地揪住他的衣領提了起來:“說!都沒法治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裴誠被掐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嘶聲喊道:“是隱私處……奇癢難忍!”話音剛落便癱在地上,手指抖著指向內院方向,
    “太醫們都是男子,沒法子瞧,懷疑是妒精瘡,說要請女醫目視才能確定……可桃源莊的柳娘子,上次似和公主起了嫌隙,死活不肯來!”
    長孫無忌有些踉蹌:“妒精瘡……”喃喃重複著三個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洛陽教坊司見過的病症,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衝兒去了哪裏?他......”
    裴誠連滾帶爬地湊上前:“和小公爺沒關係,他們都已經多年沒有同房了,還不知道是什麽病,太醫們等著老爺開口,都打算回去……”
    “去庫房取幾顆南海珍珠,”長孫無忌聲音突然平靜得可怕,“給每個太醫都送一份,誰要是敢多說半個字,就把他舌頭割下來喂狗。”
    裴誠站起身也顧不得拍打身上的塵土便跑了出去,長孫無忌呆坐了片刻,踩著滿地碎瓊亂玉走進東跨院,低頭差點與長孫衝相撞,長孫無忌氣道:“走路不看路的嗎?”
    長孫衝有些無語,你低頭看路,可撞到的是人,側身避開父親:“父親恕罪,兒子正要去胡國公府。高陽病了,她是公主,總得請秦浩……”
    “住口!”長孫無忌突然壓低聲音,指甲掐進兒子手腕,“你可知她得的什麽病?!”見長孫衝茫然搖頭,喉頭湧上一股腥甜,“是妒精瘡!男女相傳的髒病!”
    “兒子……兒子身上沒有。可她是公主,又能怎麽辦……當初是您說,娶高陽能固長孫家的勢!”聲音陡然拔高,“可您知道嗎?她房裏藏著辯機的念珠,書案下壓著道士的詩箋!現在得了這病,您讓我怎麽看?!”
    長孫無忌被噎得說不出話,踉蹌著靠在廊柱上。月光在他臉上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像極了淩煙閣上自己畫像上的刀疤。“高陽是公主,讓男子診治成何體統!“
    長孫衝一臉悲戚:“長安的女醫都出自桃源莊,柳娘子是秦浩的表妹,當初高陽當麵罵了人家,如今誰還肯來?若不是您與正則交惡,我們本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這到底都是為了什麽呀?“
    “為什麽?還不都是為你好,為了長孫家好!”長孫無忌喘著粗氣,“算為父瞎了眼!算長孫家活該有此一劫!”突然指著月亮,聲音淒厲,“你去!你告訴秦浩,就說我長孫無忌求他!求他看在先帝的麵上......”
    “兒子這就去。”長孫衝不等父親話說完便已轉身,“隻是父親……以後別再說什麽‘為你好’了。”
    接過裴誠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胡國公府的銅門環晃著冷光,與管家秦雄周旋片刻再次轉轡馳向了太傅府,
    朔風如刀割過麵頰,忽覺著眼角有濕意墜落,低頭看時,那滴淚已在韁繩上凍成了晶瑩的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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