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朝野紛爭烽煙起 君臣失德禍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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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主見蕭寶夤戰敗,大怒,當即下令削去他的官爵,貶為平民。
    “陛下,西征之事……”
    大臣小心翼翼地上奏。
    “不必多言!”
    魏主一揮手,“傳朕旨意,即刻整備兵馬,準備西征!”
    詔書寫得氣勢洶洶,仿佛皇帝要禦駕親征,一舉蕩平敵軍。
    可實際上呢?
    他整天窩在銷金帳裏,和寵妃潘嬪尋歡作樂,哪管什麽軍國大事?
    “陛下,潼關捷報!”
    侍衛匆匆跑來稟報。
    “好!”魏主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頭也不抬,隻顧著和潘嬪調笑,“既已得勝,朕也該考慮北討葛榮了。”
    “陛下聖明!”潘嬪嬌笑著奉承,“區區叛賊,哪是您的對手?”
    魏主哈哈大笑,摟著她繼續飲酒作樂。
    另一邊,胡太後也毫不遜色。
    深宮之中,夜夜笙歌,笑聲不斷。
    即便前線戰報頻頻傳來,她也毫不在意。
    “太後,葛榮軍勢凶猛,是否該早作防備?”宮女低聲提醒。
    “慌什麽?”
    胡太後慵懶地揮了揮手,“天塌下來,自有別人頂著。”
    她隻顧眼前享樂,哪管國家存亡?
    就這樣,朝廷上下醉生夢死,軍國大事全丟給了城陽王元徽和幾個寵臣隨意處置。
    “王爺,前線軍情緊急,該如何應對?”下屬焦急地問。
    “急什麽?”元徽漫不經心地擺擺手,“陛下都不急,我們操什麽心?”
    於是,朝政越發混亂,戰事無人過問。
    可奈賊寇勢力未平,老將們卻一個個凋零。
    雍州行台楊椿又上書稱病,請求朝廷派人接替。
    魏廷一時無人可派,隻得重新起用蕭寶夤,讓他都督淮、涇等四州軍事,兼任雍州刺史。
    楊椿交卸職務,準備返鄉。
    臨行前,他特意囑咐兒子楊昱:“你去洛陽時,務必向皇上和太後稟明——蕭寶夤並非能力不足,隻怕他心懷異誌。
    朝廷必須派心腹之人監督,才能壓製他的野心。”
    楊昱奉命入京,麵見魏主和太後。
    可此時的朝廷早已昏聵不堪,魏主母子整日沉迷享樂,神誌不清,哪裏聽得進勸告?
    就在這時,北方傳來急報——葛榮大軍圍攻信都!
    朝廷慌忙任命金紫光祿大夫源子邕為北討大都督,率軍馳援。
    可軍隊剛出發,又傳來更壞的消息:相州刺史、文成帝的孫子,樂安王元鑒竟據鄴城造反,投降了葛榮!
    朝廷大驚,急忙派舍人李神軌率軍與源子邕會合,並調將軍裴衍一同討伐鄴城。
    好在這次行動還算順利,官軍攻入鄴城,斬殺元鑒,首級被送往洛陽。
    李神軌凱旋回京,朝廷隨即任命源子邕為冀州刺史,繼續討伐葛榮。
    裴衍上表請求同行,朝廷準奏。
    可源子邕卻憂心忡忡,上書直言:“臣與裴衍不宜同往!
    若他出征,臣願留守;
    若臣出征,請留他坐鎮。
    若強行同行,必敗無疑!”
    然而朝廷不聽,執意讓二人共同北上。
    果然,大軍行至漳水,突然遭遇十萬賊兵!
    源子邕與裴衍本就互不信任,指揮混亂,士兵們見主帥不和,頓時軍心渙散。
    一場混戰下來,官軍大敗,源子邕和裴衍相繼戰死。
    葛榮乘勝猛攻相州,幸好刺史李神拚死堅守,才勉強保住城池。
    就在北方戰事吃緊之際,雍州又傳來驚人消息——蕭寶夤竟殺了關右大使酈道元,公然造反!
    一切正如楊椿所料。
    蕭寶夤西征莫折念生,前次戰敗被朝廷責罰,心中早已不安。
    雖然後來官複原職,卻始終疑懼交加。
    這時,莫折念生剛返回秦州,就被州民杜粲率眾擊殺。
    杜粲自立為秦州之主。
    南秦州城民辛琛也趁機奪權,自領州事。
    兩人紛紛派使者向蕭寶夤投降,以示歸順。
    蕭寶夤見狀,立刻上表朝廷邀功。
    魏主大喜,恢複了他齊王的爵位,還加封尚書令。
    然而,朝廷裏有人卻盯上了蕭寶夤。
    中尉酈道元,素來剛正嚴猛,連權貴都不放在眼裏。
    司州牧汝南王元悅寵信小吏邱念,縱容他貪贓枉法。
    酈道元毫不客氣,直接把邱念抓進大牢,準備處死。
    元悅慌了,連忙跑去求胡太後:“太後,邱念罪不至死,請您開恩赦免!”
    胡太後點頭,下詔赦免邱念。
    可酈道元性子急,還沒等赦令送到,就先斬了邱念。
    不僅如此,他還上書彈劾元悅縱容奸佞、徇私枉法。
    胡太後懶得管這事,元悅卻恨得咬牙切齒。
    “酈道元,你竟敢如此羞辱本王!”
    元悅咬牙切齒,忽然心生一計,陰笑道:“既然你愛管閑事,本王就讓你管個夠!”
    他立刻上書朝廷,建議調酈道元為關右大使,去蕭寶夤的地盤巡視。
    關右是蕭寶夤的勢力範圍,派酈道元去,明擺著是讓他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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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不知是計,真把酈道元派去了關右。
    蕭寶夤得知消息,又驚又怒:“朝廷派酈道元來,莫非是懷疑我有異心?”
    他越想越怕,連忙召集心腹柳楷商議。
    柳楷微微一笑,低聲道:“大王何必憂心?
    您是齊明帝之子,天下人皆仰望於您,何必屈居人下?”
    蕭寶夤皺眉:“可朝廷若真起疑,我該如何應對?”
    柳楷神秘一笑:“近來有童謠傳唱——‘鸞生十子,九子卵壞,一子不壞,關中亂。’‘亂’即是‘治’,天命已定,大王當主關中!”
    蕭寶夤眼中閃過狠色:“好!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
    他立刻密令部將郭子恢埋伏在陰盤驛,等酈道元經過時,突然殺出,將其刺死。
    事後,蕭寶夤假惺惺地上報朝廷:“酈大使不幸遇害,定是山賊所為!”
    朝廷震怒,責令他緝拿凶手。
    蕭寶夤冷笑一聲,置之不理。
    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稱帝關中!
    行台郎中蘇湛,為人正直,一向深受寶夤器重。
    當時他正臥病在家,寶夤派自己的姨弟薑儉去試探他的態度。
    薑儉剛進門,還沒說明來意,蘇湛突然放聲大哭。
    薑儉嚇了一跳,連忙問道:“蘇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蘇湛一邊抹淚,一邊哽咽道:“我全家百餘口人,眼看就要被滅門了,怎能不哭!”
    他哭了好一陣,才緩緩抬頭,對薑儉說道:“你替我轉告齊王——他本如困鳥投林,全靠朝廷賜他權位,才有今日榮華。
    如今卻要背棄朝廷,自取滅亡!
    魏國雖衰,天命未改,齊王恩信未孚,民心未附,僅憑一群疲弱之兵,就想據關稱帝,豈能成功?”
    他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蘇湛不願全家陪葬,隻求辭官歸鄉,病死故土,也好在地下見祖宗。”
    薑儉回去如實稟報。
    寶夤聽完,知道蘇湛不會為自己所用,便放他回鄉。
    另一邊,長史毛遐和弟弟鴻賓逃到馬祗柵,召集氐羌族人,準備抵抗寶夤。
    寶夤大怒,派將軍盧祖遷率兵攻打。
    同時,他自己迫不及待地稱帝,改元“隆緒”,設立百官,穿上龍袍,大張旗鼓地祭祀南郊,行登基大禮。
    可就在群臣高呼“萬歲”時,前線傳來噩耗——盧祖遷戰敗身亡!
    寶夤臉色驟變,慌忙退回城中。
    他急忙另派大將侯終德去剿滅毛遐兄弟,又調重兵把守潼關,生怕朝廷大軍壓境。
    與此同時,河東平民薛鳳賢、薛修義也聚眾造反,占據鹽池,圍攻蒲阪。
    他們與寶夤東西呼應,局勢更加混亂。
    朝廷得知後,立即派尚書仆射長孫稚為行台統帥,率軍討伐寶夤;
    又命都督宗正珍孫出兵,鎮壓二薛之亂。
    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長孫稚智取潼關
    長孫稚率軍疾馳至恒農,剛紮下營寨,便收到急報:
    蕭寶夤正圍攻馮翊,城池尚未陷落。
    他立即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帳內燭火搖曳,眾將神情凝重。
    行台左丞楊侃挺身而出,拱手道:“將軍,賊軍據守潼關,防禦堅固,強攻恐難奏效。
    不如繞道北取蒲阪,渡河西進,直搗賊軍腹地。
    屆時賊軍必回救老巢,馮翊之圍自解。
    潼關守軍見後方危急,也會不戰而退。
    如此一來,長安唾手可得。
    末將願為先鋒!”
    長孫稚眉頭緊鎖::“此計雖妙,但薛修義正圍河東,薛鳳賢據守安邑。
    聽說宗正珍孫的部隊在虞阪寸步難行,我軍如何通過?”
    楊侃聞言輕笑:“珍孫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庸才。
    二薛的部隊都是烏合之眾,也就嚇唬珍孫之流罷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顯然已將這些敵人視為囊中之物。
    長孫稚沉思片刻,拍案道:“好!就依此計。”
    當即命長子長孫彥隨楊侃率領騎兵,從恒農北渡黃河,進駐石錐壁。
    楊侃一到位,就放出風聲:“我軍暫駐此地等候步兵。
    沿途百姓都是被迫從賊,實在可憐。
    現在給各位一個機會,速來歸降。
    待我軍點燃三處烽火時,各村也要舉烽火響應。
    我軍保證秋毫無犯。若有不響應者,必是賊黨,到時別怪我們刀下無情!”
    這招攻心計果然奏效。
    消息如野火般在鄉間蔓延,村民們爭相前來歸降。
    當官軍點燃烽火時,方圓數百裏內烽煙四起,火光衝天,場麵蔚為壯觀。
    此時,正在圍攻河東的薛修義遠遠望見這片火海,頓時大驚失色:“不好!官軍怎麽突然出現在我們後方?”
    他慌忙撤軍,與薛鳳賢商議後,雙雙前來投降。
    潼關守軍見後方起火,果然軍心大亂,紛紛棄關而逃。
    楊侃立即飛馬報捷。
    長孫稚見機不可失,親率大軍長驅直入,輕鬆拿下空虛的潼關,繼而進軍河東與楊侃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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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侃乘勝追擊,蕭寶夤急派大將郭子恢截擊,卻連戰連敗。
    更出人意料的是,先前派去攻打毛遐的侯終德,竟然臨陣倒戈,與毛遐聯手反攻蕭寶夤。
    寶夤慌忙率軍迎敵,可士兵們早已沒了鬥誌,還沒開打就四散奔逃。
    他見勢不妙,趕緊調轉馬頭,衝回府中。
    “快!收拾東西,馬上走!”
    寶夤一把拉起妻子兒女,從後門逃了出去。
    他們一路狂奔,投奔了萬俟醜奴。
    醜奴是胡琛的部將,胡琛本是拔陵的餘黨,卻被費律騙到高平殺害。
    胡琛一死,他的部下全歸了醜奴。
    醜奴占據高平,剿滅拔陵殘部,勢力漸大。
    見寶夤來投,醜奴大喜:“先生智謀過人,不如做我的太傅,共謀大業!”
    寶夤走投無路,隻得答應。
    醜奴野心勃勃,竟自稱天子,還設立百官,儼然一副皇帝派頭。
    這時,波斯國進獻了一頭獅子給北魏,半路被醜奴截下。
    他得意洋洋地對眾人說:“此乃天降祥瑞,正應我登基之兆!”
    於是,他改年號為“神獸元年”。
    手下有人低聲議論:“獅子也能當祥瑞?
    這世道真是亂了……”
    與此同時,北魏皇帝元詡漸漸長大,心智成熟,對朝政有了自己的見解。
    可他的母親胡太後卻依舊把持朝政,甚至私生活混亂,惹得朝野非議。
    一天,元詡正在批閱奏章,親信穀士恢匆匆進來:“陛下,太後最近對您身邊的近臣多有動作,您可要當心。”
    元詡皺眉:“她又在打什麽主意?”
    果然,沒過多久,胡太後便以“結黨營私”為由,逼穀士恢自盡。
    元詡得知後,怒不可遏:“穀士恢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可胡太後並不收斂。
    不久後,又一位元詡信任的密多道人遇刺身亡。
    此人精通胡語,常為皇帝傳遞消息。
    太後假惺惺地懸賞捉拿凶手,可明眼人都知道是誰下的手。
    元詡氣得摔了杯子:“她這是要斷我耳目!”
    母子間的嫌隙,越來越深。
    那時節,天下大亂。
    葛榮和杜洛周這兩股勢力互相吞並,就像兩頭餓狼爭奪同一塊肉。
    最終,杜洛周被葛榮擊敗,丟了性命。
    杜洛周的殘部見大勢已去,紛紛投降葛榮。
    這一仗打完,葛榮的勢力更大了,野心也膨脹起來,帶著人馬直逼鄴城。
    朝廷裏,安北將軍爾朱榮坐不住了。
    他眼見葛榮的軍隊越來越近,連忙上書請求帶兵東進,支援相州。
    可奏折遞上去,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倒是另一件事辦成了——爾朱榮把女兒送進了宮。
    魏主元詡對這個新來的嬪妃寵愛有加,愛屋及烏,對爾朱榮也格外關照。
    不僅加封他為驃騎將軍,都督六州軍事,後來又升為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這天,爾朱榮正在帳中踱步,親兵來報:“將軍,有個叫高歡的來投奔。”
    “高歡?”爾朱榮皺了皺眉,“帶進來看看。”
    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走了進來,麵容憔悴,眼神卻格外銳利。
    這正是從懷朔鎮來的函使高歡。
    他先前跟著段榮、尉景等人投靠了杜洛周,後來見杜洛周不成氣候,又轉投葛榮。
    如今葛榮勢大,他卻偷偷跑了回來。
    爾朱榮上下打量著他,不以為然地說:“先安排在帳下當個隨從吧。”
    過了幾日,爾朱榮去馬廄巡視,高歡跟在後麵。
    馬廄裏有匹烈馬,見人就踢就咬,沒人敢靠近。
    “高歡,”爾朱榮突然說,“你去把這馬的鬃毛修剪一下。”
    旁人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馬凶得很,上次有個馬夫想給它釘馬掌,被踢斷了三根肋骨。
    高歡卻不慌不忙。
    他既不用繩索捆馬,也不讓人幫忙,拿著剪刀慢慢走過去。
    說來也怪,那馬見他過來,竟然一動不動,任由他修剪鬃毛。
    剪完後,高歡拍了拍馬脖子,轉身對爾朱榮說:“駕馭惡人,也是這個道理。”
    爾朱榮眼睛一亮,卻不說話,隻是微微點頭。
    回營後,他立即把高歡叫到內室,屏退左右。
    “你覺得當今天下形勢如何?”爾朱榮開門見山地問。
    高歡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拍案道:“如今天子暗弱,太後淫亂,奸佞當道,朝綱敗壞!
    將軍雄才大略,正該乘勢而起。
    隻要除掉鄭儼、徐紇這些小人,肅清朝政,霸業指日可待!”
    爾朱榮聽得心潮澎湃,大笑道:“聽君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啊!”
    兩人越談越投機,從晌午一直說到半夜。
    高歡告辭時,爾朱榮親自送到帳外,拍著他的肩膀說:“以後有事,還要多請教你。”
    果然,從此以後,每逢軍機大事,爾朱榮必找高歡商議。
    兩人常常密談到深夜,燭光映照下,時而低聲細語,時而開懷大笑。
    帳外,北風呼嘯,卷起漫天黃沙。
    亂世之中,誰主沉浮?
    這一文一武,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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