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高緯荒淫誅忠將 齊朝漸亂兆災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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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齊主高緯丟了城池、敗了軍隊,卻跟沒事人一樣,整日裏尋歡作樂,壓根兒不把國事放在心上。
可這人心眼兒小,還偏偏對蘭陵王高長恭起了猜忌之心,一門心思地想害他。
高長恭自打在邙山一戰中大獲全勝,那威名可就傳開了。
將士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還編了首《蘭陵王入陣曲》。
這曲子在軍中傳唱,後來連老百姓都知道了,名聲都傳到國外去了。
有一天,齊主高緯把高長恭叫到跟前,假惺惺地說:“長恭啊,你每次打仗都衝得太靠前了,太危險啦!
萬一有個閃失,後悔都來不及喲。”
高長恭沒多想,順口就答道:“陛下,這打仗關乎咱們高家的江山社稷,我身為高家子孫,哪能退縮呢,不得不衝啊!”
齊主一聽“高家”二字,心裏“咯噔”一下,臉色都變了。
他怕高長恭威望太高,威脅到自己的皇位。
沒過幾天,就找了個借口,讓高長恭去定陽鎮守。
高長恭到了定陽,也不知咋想的,開始收受賄賂。
老百姓對他漸漸有了怨言,民心也慢慢失了。
這時候,他手下的尉相願看不下去了,找了個機會對他說:“王爺,您如今身負重任,朝廷把這麽重要的地方交給您,您怎麽能貪圖這些錢財呢?”
高長恭聽了,隻是低著頭,沒吭聲。
尉相願又接著說:“王爺,我猜您是不是因為邙山那一仗立了大功,怕功高震主,遭陛下猜忌,所以才故意收受賄賂,想讓自己名聲變臭,好讓陛下放心啊?”
高長恭這才抬起頭,輕輕點了點頭,說了個“是”字。
尉相願長歎一聲,說道:“王爺啊,您想得太簡單啦!
陛下本來就忌憚您,正想法子找您的錯處呢。
您要是貪財殘暴,陛下正好有了借口懲罰您。
您這麽做,哪裏是求福啊,分明是加速災禍的到來喲!”
高長恭流著眼淚說道:“您打算怎麽給我出主意、教導我呢?”
這時候的他,心裏滿是憂愁和擔心,眼睛裏淚光閃閃,就好像在黑暗裏拚命地尋找哪怕一絲能活下去的機會。
站在一旁的願複神情嚴肅,慢慢說道:“大王您為什麽不假裝生病,回家休養,不再參與朝堂上的事情呢?”
在願複看來,這無疑是目前高長恭最好的出路了。
畢竟這朝廷裏局勢複雜多變,暗藏凶險,稍微不小心,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高長恭聽了,點頭表示讚同,可心裏卻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他這一輩子都在戰場上拚殺,為這個國家立下了數不清的戰功,如今卻要這麽狼狽地退出,實在難以接受。
就這樣,他一直拖著,時間就在他的猶豫中悄悄溜走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淮地區戰火連天,兩軍正激烈交戰。
高長恭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一驚。
他心裏清楚,自己恐怕又要被推上將帥的位置了。
他長歎一口氣,滿是無奈和自嘲地說:“我去年臉腫了,今年怎麽就不再複發呢?”
那聲音裏滿是無奈和對自己的嘲諷。
從那以後,高長恭就假裝生病,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再處理任何政事。
他以為這樣就能躲過一劫,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被齊主高緯看在眼裏。
齊主高緯很快就察覺到高長恭是在裝病,心裏頓時怒火中燒。
他怎麽能容忍有人這樣欺騙自己呢?
當下就派使者帶著毒酒去高長恭府上,逼迫高長恭自殺。
使者帶著毒酒來到高長恭府上,高長恭看著那杯毒酒,心裏五味雜陳,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他哭著對妻子鄭妃說:“我到底犯了什麽罪,竟然要被賜毒酒而死?”
那聲音顫抖著,滿是悲憤和不解。
鄭妃也是淚流滿麵,哭著回答說:“你為什麽不進宮去見皇上呢?”
她心裏還抱著一絲幻想,希望丈夫能向齊主解釋清楚,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高長恭苦笑著搖搖頭,說:“皇上的麵哪能再見到呢?”
他太了解齊主了,這個時候去進宮覲見,不過是自取其辱,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說完,他毅然決然地端起毒酒,一口喝了下去。
毒酒入喉,劇烈的疼痛襲來,高長恭緩緩倒下,結束了他悲壯的一生。
齊主高緯聽說高長恭自殺了,心裏很是高興。
在他看來,高長恭一死,就少了一個心腹大患。
但表麵上,他還想掩蓋自己的惡行,追封高長恭為太尉。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高長恭一死,親王中就少了一位勇猛的將領。
這齊國的江山,表麵上看起來還很穩固,實際上已經搖搖欲墜了。
高長恭本來想通過自毀名聲、假裝生病來保全自己。
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一死,落得個悲慘的結局,真是讓人歎息啊!
且說陳都督吳明徹,率大軍奏凱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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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鼓聲歇,戰旗獵獵,將士們個個精神抖擻,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陳主頊聞訊大喜,當即下旨加封吳明徹為車騎大將軍,還讓他領豫州刺史一職。
吳明徹領旨謝恩,心中自是感激不盡。
隨後,陳主頊又召入仆射徐陵。徐陵匆匆入宮,行至殿前,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
陳主頊滿臉笑意,親自賜上禦酒,說道:“徐卿啊,此次能識得王琳這等人物,賞卿知人善任之功。”
徐陵趕忙拜謝,說道:“陛下,這定策之功全在陛下聖明,臣不過略盡綿薄之力,哪敢居功啊。”
陳主頊聽了,更是龍顏大悅,對徐陵一番勉慰。
接著,陳主頊下令將王琳的首級懸示都市。
一時間,消息傳遍大街小巷,百姓們紛紛圍攏過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話說王琳有個以前的手下,名叫朱瑒。
他聽說了王琳的事兒後,心裏又悲又氣。
到了晚上,他一個人坐在燈下,拿出信紙鋪開,拿起筆就給徐陵寫了一封信,說自己願意去埋葬王琳的首級。
信裏他是這麽寫的:
“我覺得啊,當年晉朝快滅亡的時候,徐廣作為前朝遺老,一直堅守忠義;
魏國快不行的時候,馬孚也照樣自稱忠臣。
咱們梁朝原來的建寧公王琳,生在亂世,肩負著一方的重任。
可惜老天不保佑梁朝。
他一心想要挽救國家,卻隻有像申包胥在秦國朝廷痛哭求救那樣的誌向。
最後落得像萇弘那樣含冤而死、血化碧玉的悲慘下場。
人死了,首級還被掛在千裏之外的地方。
陛下您聖明的恩德像海一樣深,多次發布明詔,要是能像赦免王經的哭聲、允許田橫下葬那樣就好了。
這樣的話,壽春城下就不會隻流傳著報葛人的故事;
滄洲島上,也不會隻有我朱瑒這個心裏悲痛的人偷偷抹眼淚了。
要是真能這樣,那可太幸運啦!”
朱瑒寫完信,仔細封好,第二天就派人送到徐陵府上。
徐陵收到那封書信時,正坐在書房裏。
他輕輕展開信紙,目光掃過上麵的字句,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
他心裏明白,這事兒得趕緊上奏皇上。
於是,他當即提筆,寫下了啟奏的文書,將事情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上去。
很快,聖旨下來了,皇上命他將王琳的首級歸還給其親屬。
徐陵領了旨,便著手安排此事。
這邊,王琳的親屬們聽聞消息,悲痛萬分。
王輼更是強忍著淚水,帶著一眾人來到了八公山側。
他們揮動鐵鍬,一下一下地掘著地。
不多時,一個墓穴便挖好了。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王琳的首級放入棺中,緩緩殮埋。
“琳兄一生忠義,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真是讓人痛心啊!”
一位親故忍不住歎息道。
“是啊,可歎這世道!”
另一人附和著。
前來會葬的人很多,足足有數千人。
大家神情肅穆,默默地為王琳送行。
葬禮結束後,王瑒悄悄地從偏僻的小道奔向了北齊。
他心裏想著,要另想辦法迎回王琳的遺體,好好安葬。
沒過多久,壽陽人茅智勝等人,偷偷地將王琳的靈柩送到了鄴城。
北齊朝廷念及王琳的過往,追贈他為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還賜予他“忠武”的諡號,並且特意安排了輼車送葬。
齊主高緯有個庶出的兄長,名叫高綽。
這高綽和高緯雖是同月同日生,都在五月五日來到這世上,可命運卻大不相同。
高綽生在辰時,高緯生在午時。
他們的父親高湛,因高綽的母親李氏隻是個嬪妾,身份比不上正妻,便特意把高綽降為次男。
高綽年紀才十幾歲,就被留在晉陽。
這小子有個怪癖,特別喜愛波斯狗。
有一回,開府尉破胡見他養狗養得太過,便稍稍勸了幾句:“王爺,這狗養得太多,怕是有些不妥。”
哪曉得高綽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抄起刀就砍死了好幾條狗。
那狗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尉破胡嚇得臉色煞白,拔腿就跑,從此再也不敢多嘴。
日子一長,高綽被封為南陽王,還領了冀州刺史的官職。
這官兒當得越大,他的惡行也就越發肆無忌憚。
他常常讓人把犯人脫得精光,在身上畫上野獸的模樣,然後放出惡犬去撕咬,
看著犯人痛苦掙紮,他卻在旁邊哈哈大笑,把這當作極大的樂事。
旁人見了,都暗暗搖頭,心說這王爺的心腸怎如此狠毒。
後來,高綽被貶到定州。
到了定州,他依舊惡習不改。
有一天,他閑來無事,便登上高樓,拿起彈弓,專挑路上行人彈射取樂。
這時,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匆匆趕路,見高綽在樓上彈人,嚇得趕緊躲進路邊的草叢裏。
高綽一彈沒打中,頓時惱羞成怒,大聲喝道:“來人!把那婦人手裏的孩子給我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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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人哪敢違抗,立刻衝過去,從婦人懷裏搶走了孩子。
婦人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爺饒命啊!
這孩子還小,求您高抬貴手!”
高綽卻一臉不屑,冷笑道:“哼,本王今日就要用這孩子喂我的波斯狗!”
說罷,便命人把孩子扔到了狗群裏。
那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婦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撲過去想救孩子,卻被高綽的手下死死攔住。
高綽看著這場景,不但沒有一絲憐憫,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可那幾條波斯狗看著孩子,卻並不急著下口。
高綽皺了皺眉頭,罵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吃!”
這時,有人小聲說道:“王爺,這孩子身上沒血,狗怕是沒興趣。”
高綽眼珠一轉,惡狠狠地說:“把那婦人拉過來,在她身上劃幾刀,把血塗到孩子身上!”
手下人不敢違抗,立刻照做。
婦人被劃得鮮血直流,疼得慘叫連連。
鮮血塗到孩子身上後,那幾條波斯狗聞到血腥味,頓時來了精神,開始爭搶著撕咬孩子。
孩子哭聲漸漸微弱,不一會兒就沒了氣息。
婦人見孩子慘死,悲痛欲絕,昏死過去。
可高綽卻在一旁拍手大笑:“哈哈,這才有趣!
看這些狗吃得多歡!”
那幾條狗把孩子吃得差不多了,又把目光投向了婦人。
高綽見狀,又命人把婦人拖到狗群旁。
婦人此時已經奄奄一息,無力反抗。
狗們聞到婦人身上的血腥味,再次撲了上去。
婦人被犬所傷,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
可那些狗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婦人也漸漸沒了動靜。
齊主高緯聽聞高綽的殘暴行徑,心中惱怒,下令將高綽鎖拿入宮審問。
高綽被押到高緯麵前,卻談笑自若,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高緯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赦免了他。
“你當初在定州時,覺得什麽事最讓你開心?”
高緯饒有興致地問道。
高綽眼睛一亮,眉飛色舞地說:“陛下,臣覺得把蠍子放在容器裏,再扔些糞蛆進去,那蛆被蠍子蜇得扭來扭去,模樣可有趣啦!”
高緯聽了,不但不覺得殘忍,反而來了興致。
當天晚上,他就吩咐手下人去弄一鬥蠍子來。
手下人忙活了一整夜,到天亮才弄到二三升蠍子。
高緯迫不及待地把這些蠍子倒進浴盆裏。
接著,他竟想出個更狠毒的主意——用人代替蛆!
“來人,把那人拖過來,讓他脫光了躺進浴盆裏!”
高緯惡狠狠地下令。
可憐那人被拖到浴盆邊,嚇得臉色慘白,拚命掙紮,可哪能掙脫得掉。
幾個侍衛強行把他扒光,推進了浴盆。
霎時間,蠍子紛紛爬到那人身上,用尾針狠狠蜇他。
那人疼得渾身抽搐,在浴盆裏輾轉哀嚎,聲音淒慘至極。
高緯和高綽卻站在浴盆邊,看著這慘狀,不但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手舞足蹈,樂得哈哈大笑。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心腸狠毒之人!”
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在心裏暗罵。
可高緯和高綽卻沉浸在這殘忍的“樂趣”中,完全不顧他人的死活。
也不知他們究竟是怎樣的心腸,大概是被戾氣蒙蔽了雙眼,所以兄弟倆都如此暴虐。
高緯看著浴盆裏痛苦掙紮的人,轉頭對高綽說:“這麽好玩的事,你怎麽不早點派人快馬加鞭來告訴我!”
說完,竟下令拜高綽為大將軍,從此兩人朝夕相伴,越發親密無間。
然而,朝中有人看不慣高綽的殘暴。
韓長鸞一直嫉恨高綽的所作所為,他暗中安排高綽的黨羽誣告高綽謀反。
高緯起初還不忍心殺高綽,畢竟兩人臭味相投。
“陛下,高綽犯的是國法,絕不能赦免啊!”
韓長鸞苦苦勸諫。
高緯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聽了韓長鸞的話。
他派自己寵信的胡人何猥薩與高綽相撲,想借此機會除掉高綽。
相撲時,何猥薩趁機用力扼住高綽的脖子,高綽掙紮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高綽死後,被草草埋在了興聖佛寺。
過了四百餘日,才正式入殮。
令人驚奇的是,高綽的屍體顏色和毛發竟還和活著時一樣。
民間便有了傳言,說五月五日出生的人,腦袋不會腐爛。
可這到底是真是假,也沒人能證明了。
高緯這皇帝,當得那叫一個奢靡無度。
他大興土木,盛修宮苑,把那宮殿打造得窮極莊嚴,仿佛人間仙境一般。
可這背後,卻是無數百姓的血汗錢被揮霍一空。
後宮裏的妃嬪們,個個錦衣玉食,整日裏就琢磨著怎麽穿得更新奇、更漂亮,好博得高緯的歡心。
就說那胡後吧,高緯曾專門為她打造珠裙褲,耗費巨萬。
可誰能想到,一場大火把這寶貝給燒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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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旁人,或許會心疼錢財。
可高緯呢,沒過多久,又張羅著給穆後續製一套。
不僅如此,他還命人造七寶車,為了湊齊真珠,派人四處采買,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錢。
這高緯的荒淫無道,連民間童謠都傳開了:“黃花勢欲落,清觴滿杯酌。”
穆後小名黃花,這“欲落”二字,可不就是在暗示她恩寵不久了嗎?
而“清觴滿杯酌”,說的就是高緯這昏君,整日隻知道飲酒作樂,毫無節製。
雖說高緯對穆後寵愛有加,可他那後宮的佳麗,卻像春天的花兒一樣,逐日增添。
除了之前提到的左右兩娥英,還有樂人曹僧奴的兩個女兒,也被納入了後宮。
這曹家大女兒,生性本分,不善那些狐媚手段。
她心裏想著,隻要安分守己,總能在這後宮裏安穩度日。
可她哪裏知道,這後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尤其是碰上高緯這個昏君。
一日,高緯在後宮設宴,曹家大女兒也在場。
宴會上,其他妃嬪們使盡渾身解數,討好高緯。
而曹家大女兒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附和著笑幾聲。
高緯瞧見她這副模樣,心裏頓時就不痛快了。
“你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給誰看呢!”
高緯怒目圓睜,大聲嗬斥道。
曹家大女兒嚇得趕緊跪地求饒:“陛下息怒,臣妾隻是不善言辭。”
“不善言辭?
朕看你是根本不把朕放在眼裏!”
高緯越說越氣,大手一揮,“來人,把這賤人的麵皮給我剝碎,攆逐出宮!”
可憐這曹家大女兒,還沒來得及辯解幾句,就被幾個太監拖了下去。
小女善彈琵琶,指尖撥弦時如珠落玉盤。
高緯初次聽聞,竟聽得忘了手中酒盞,當夜便封她作昭儀。
這曹昭儀倒也機靈,總能把皇帝哄得眉開眼笑,沒幾日又替自家兄弟討了封賞。
僧奴得了日南王的爵位,整日騎馬遊街,連街邊賣炊餅的都能聽見他張揚的笑聲。
“陛下,您看這隆基堂的雕花,可還入眼?”
曹昭儀倚著朱漆欄杆,指尖拂過新漆的梁柱。
高緯摟著她腰肢大笑:“愛妃喜歡,便是把整座皇宮拆了重蓋又如何?”
這話傳到穆後耳中,她正對著銅鏡梳妝,金簪啪地折斷在妝台上。
“娘娘,陸夫人來了。”
侍女輕聲通報。
穆後望著鏡中憔悴麵容,忽覺喉頭泛苦。
養母陸令萱踩著滿地月光進殿,袖中藏著包藥粉:“曹氏那狐媚子,竟敢用厭勝之術詛咒娘娘。”
穆後指尖發顫:“當真?”
“老奴親眼見她房中藏著巫蠱人偶。”
陸令萱壓低聲音,“陛下最忌諱這些……”
三日後,曹昭儀的琵琶聲戛然而止。
宮人傳言她暴斃時七竅流血,高緯摔碎了好幾個琉璃盞。
可這傷心勁兒沒持續半月,新封的董昭儀便抱著琵琶進了宮。
“陛下,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您嚐嚐?”
董昭儀軟語相勸。
高緯醉眼朦朧,忽然拍案:“傳旨!
凡民間十三至十八歲女子,皆要入宮待選!”
穆後聽聞時正在佛堂念經,檀香灰簌簌落在她素白衣裙上。
新入宮的毛氏擅舞,彭氏善歌,王氏姐妹一個會製香一個通詩書。
高緯夜夜笙歌,竟在禦花園搭起百尺高台,命眾妃赤足跳舞。
穆後站在台下仰頭望著,忽覺那些飄飛的紗衣像極了招魂幡。
“娘娘,喝口參湯吧。”
馮小憐捧著青瓷碗,眼眶紅得像兔子。
穆後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突然輕笑:“當年我初入宮時,也在這樹下埋過一壇梨花白。”
她忽然抓住小憐的手,“你說這宮牆裏,可曾有過真心?”
兩個女子對坐無言。
暮色漫進窗欞,將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遠處隱約傳來新封的李夫人彈奏的琵琶聲,曲調纏綿悱惻,卻再無人有心欣賞。
穆後摩挲著褪色的金步搖,終於落下淚來。
小憐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兩人相對唏噓,隻覺這深宮歲月,竟比寒冬還要漫長。
小憐非常伶俐,模樣也十分可人。
她不僅琵琶彈得動聽,歌舞更是一絕。
這日,小憐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個主意。
她找到穆後,嬌聲說道:“娘娘,奴婢有個法子,能幫您離間那些得寵的妃嬪,讓陛下隻寵您一人。”
穆後一聽,來了興致,忙問:“哦?
你且說說,是什麽法子?”
小憐湊近,壓低聲音道:“奴婢願以身作餌,去迷惑陛下,讓那些妃嬪失寵。”
穆後思索片刻,覺得這主意雖有些大膽,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便點頭讚成。
轉眼到了五月五日,穆後精心安排,讓小憐盛裝打扮後入侍高緯,還美其名曰“續命”。
有人私下議論:“這高氏的命脈都快斷了,還續什麽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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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緯哪管這些。
當小憐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隻覺眼前一亮。
隻見小憐肌膚如雪,身姿輕盈,穿著薄如蟬翼的輕紗裙,宛如仙子下凡。
高緯瞬間神魂顛倒,當下便與小憐巫山雲雨一番。
這一夜過後,高緯對小憐愛得不行,從此兩人坐則同席,出則並馬,形影不離。
一日,高緯興致勃勃地作了一首《無愁曲》,還親自譜上琵琶曲調。
他拉著小憐的手,笑著說:“愛妃,你來聽聽朕這曲子如何?”
小憐依偎在高緯懷裏,嬌聲道:“陛下作的曲子,定是極好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彈奏說笑,那嘈嘈切切的琵琶聲,竟傳到了宮外。
時人見高緯如此荒唐,便給他起了個“無愁天子”的綽號。
高緯得了馮小憐這個美人,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當下便冊封她為淑妃,還命她住在隆基堂。
馮淑妃雖奉命遷入,可一想到這是曹昭儀的舊居,心裏就犯嘀咕,覺得不吉利。
她找到高緯,撒嬌道:“陛下,這隆基堂是曹昭儀住過的,奴婢住著心裏不踏實。
您能不能讓人把房梁拆了重建,再把地板都換一換呀?”
高緯看著小憐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哪舍得拒絕,連忙點頭:“好好好,都依你,隻要你開心就好。”
於是,又耗費了許多金銀,重新修繕隆基堂。
朝堂上,大臣們見高緯如此寵愛馮小憐,整日沉迷酒色,都不禁搖頭歎息。
有人勸諫高緯:“陛下,如今國事繁重,您不可如此荒廢朝政啊。”
高緯卻不耐煩地擺擺手:“有你們這些大臣在,朕有什麽可操心的?
朕有馮淑妃相伴,足矣!”
從此,高緯把內外國政,一股腦兒都交給了陸令萱、穆提婆、韓長鸞、高阿那肱等人。
這陸令萱等人,本就是奸佞之徒,得了高緯的信任,更是肆意妄為。
他們結黨營私,貪汙受賄,把朝堂攪得烏煙瘴氣。
朝堂上下,一片混亂。
官員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勾結,欺上瞞下。
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怨聲載道。
而高緯呢,依舊整日與馮小憐尋歡作樂,對朝堂上的亂象視而不見。
他帶著馮小憐四處遊玩,賞花賞月,吟詩作對,仿佛這天下太平無事。
可他不知道,齊朝的大廈,已經在他的荒淫無道下,搖搖欲墜。
看著這日益混亂的齊朝,有人私下議論:“這齊朝,怕是要亡在高緯手裏了。”
也有人歎息:“可憐這天下百姓,要跟著遭殃了。”
可高緯和馮小憐,依舊沉浸在他們的溫柔鄉裏,對即將到來的災難渾然不覺。
欲知齊朝亂亡的情形,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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