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隋師浩蕩趨江左 伐陳檄文動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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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隋主楊堅有意吞並陳國。
    一日,他召來心腹高熲商議對策。
    高熲胸有成竹,緩緩說道:“江北氣候寒冷,莊稼收成晚。
    江南水田卻早熟。
    若趁他們收割時,假裝出兵襲擾,陳國必會調兵防守,荒廢農時。”
    楊堅點頭:“此計甚妙。”
    高熲繼續道:“待他們集結軍隊,我軍便撤兵。
    反複幾次,陳人必以為我軍虛張聲勢,不足為懼。”
    “然後呢?”
    楊堅追問。
    “待其鬆懈,我軍突然渡江,直搗建康!”
    高熲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彼時他們懈怠,我軍士氣正盛,必能一舉攻破。”
    楊堅連連稱善。
    高熲又補充道:“還有一計。江南房屋多用竹木,糧儲不藏地窖。
    可暗中派人乘風縱火,燒毀他們的糧草。
    沒了儲備,軍心必亂。”
    楊堅撫掌大笑:“好!就照此計行事!”
    隋軍依計騷擾陳國邊境。陳國疲於應對,國力漸衰。
    後來,陳國接納了蕭岩等降將。
    楊堅大怒,對高熲道:“朕為天下父母,豈能因一條長江,坐視江南百姓受苦?”
    高熲深知時機已到,拱手道:“陛下,滅陳之日,便在眼前!”
    楊堅目光一凜:“好,立刻準備,擇日發兵!”
    隋主一聲令下,江邊頓時熱鬧起來。
    工匠們叮叮當當造著戰船,木屑飛揚。
    這架勢,明眼人都知道要打仗了。
    “陛下,這麽大的動靜,怕是會打草驚蛇。”
    有大臣小心翼翼地勸道。
    隋主把手中的船槳往江心一拋,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怕什麽?”
    他眯眼看著東流的江水,“我這是替天行道,正大光明!”
    那槳隨波逐流,轉眼就漂遠了。
    看著目瞪口呆的群臣,隋主擺擺手:“要是陳朝知道害怕,主動認錯,我反倒省事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倒像是真要當個仁義之師。
    此時的陳朝皇宮裏,絲竹聲日夜不斷。
    陳叔寶摟著張麗華,醉眼朦朧地問:“愛妃,朕今日這詩作得如何?”
    “陛下文采風流,連李杜都要自愧不如呢!”
    張麗華嬌笑著往他嘴裏塞了顆葡萄。
    中書舍人傅縡實在看不過眼,硬著頭皮勸諫:“皇上!
    隋軍正在江對岸......”
    “掃興!”
    陳叔寶摔了酒杯,“拖出去斬了!”
    轉頭又對江總說:“還是愛卿會說話,來,接著喝!”
    到了至德五年元旦,宮人慌慌張張跑來報喜:“皇上大喜!
    院裏降了甘露,還長出了靈芝!”
    陳叔寶樂得直拍大腿:“天降祥瑞啊!
    改年號,就叫禎明元年!”
    詔書剛發出去,地麵突然晃了幾下。
    “地、地震了!”
    宮人們嚇得麵如土色。
    孔範眼珠一轉,立刻跪拜:“恭喜皇上!
    這是陽氣振動,萬物複蘇的吉兆啊!”
    沒過幾天,邊境傳來急報:蕭岩、蕭瓛帶著人馬渡江投降了。
    “看見沒?”
    陳叔寶得意洋洋地對百官說,“朕以德服人,連敵國將軍都來投奔!”
    當即大筆一揮,封蕭岩為平東將軍,蕭瓛為安東將軍。
    江總趕緊湊上來:“陛下聖明!
    這真是近悅遠來,四海歸心啊!”
    陳叔寶被捧得飄飄然,全然不知江對岸的隋軍已經磨好了刀槍。
    太子胤從未聽說有什麽失德之處。
    這天,他正在太學講解《孝經》,講得格外認真。
    “孝之為德,始於事親,終於立身。”
    他放下書卷,對在座的學生們說,“我每日派人進宮向母後問安,正是踐行此理。”
    學生們紛紛點頭。
    誰都知道,太子仁孝,每月必定派人去探望母後沈氏。
    而此時的後宮,卻是另一番景象。
    “娘娘,”孔貴嬪湊到張貴妃跟前,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太子又在太學講《孝經》呢。
    這不明擺著在收買人心嗎?\"
    張貴妃冷笑一聲:“他越是這樣,越是可疑。”
    她撫摸著自己兒子的頭發,“深兒才該是太子。”
    沒過幾日,張貴妃便向皇帝進言:“陛下,臣妾聽聞太子與皇後密謀,恐有不軌之心。”
    “胡說!”
    皇帝皺眉,“太子素來仁孝。”
    “陛下若不信,”孔範立即上前,“臣可以作證。
    太子確實常遣心腹入宮,與皇後密議。”
    皇帝本就偏愛張貴妃,加上沈皇後多年無寵,竟聽信了讒言。
    一紙詔書,太子胤被廢為吳興王。
    張貴妃的兒子深,如願當上了太子。
    然而怪事接踵而至。
    這天夜裏,郢州的百姓被雷聲驚醒。
    “快看!”
    有人指著天空驚呼,“那是什麽?”
    隻見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劃破夜空,伴隨著隆隆巨響,墜落在東冶的鑄鐵場。
    “轟——”
    鐵汁四濺,圍牆倒塌,附近的民房頓時陷入火海。
    “天啊!”
    人們四處奔逃,“這是天罰啊!”
    更離奇的是,堵塞多年的臨平湖,竟在一夜之間湖水奔湧,蔓草枯死。
    朝堂上,大臣們麵麵相覷。
    “陛下,”一位老臣顫聲道,“天象示警,恐非吉兆啊。”
    街頭巷尾,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
    太子被廢,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噓,小聲點。
    這話可不能亂說。”
    一時間,種種異象傳遍朝野,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朝野上下,都把這當作奇事,議論不休。
    叔寶聽聞民間傳言,心中一驚。
    他向來信鬼神之說,便想了個法子:賣身佛寺,自願為奴,以求驅邪避禍。
    張貴妃本就崇信佛法,見叔寶如此,更加得意。
    她常在宮中設壇祭祀,召來巫婆神漢,裝神弄鬼。
    “陛下,此乃天意,須誠心供奉,方可消災。”
    張貴妃柔聲勸道。
    叔寶點頭,立即下旨修建大皇寺,寺內築七級佛塔。
    可塔未建成,竟遭大火焚毀。
    “怎會如此?”叔寶臉色發白。
    張貴妃安撫道:“怕是鬼神未息怒,需再行大祭。”
    叔寶信以為真,從此更沉迷祭祀,連祭天告廟的國禮都荒廢了。
    幾年過去,他再未踏足祖廟。
    朝中有個叫章華的大市令,滿腹才學,卻因直言被排擠。
    他見國事日頹,終於忍不住上書勸諫。
    “陛下!”
    章華跪伏在地,聲音沉重,“昔日高祖南征北戰,世祖平定四方,高宗拓土千裏。
    三位先帝創業何等艱難?
    如今隋軍壓境,疆土日蹙,陛下卻沉溺酒色,疏遠老臣,親近小人。
    長此以往,隻怕姑蘇台上,又要見麋鹿漫遊了!”
    這奏本遞交上去,立刻激怒了皇帝。
    陳叔寶氣得猛拍桌子,筆墨都被震翻了:“放肆!
    你竟敢這樣諷刺朕?”
    侍從們嚇得跪在地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拉出去砍了!”
    陳叔寶怒吼道。
    宮門前濺滿了鮮血,可這暴君轉眼就摟著張貴妃調笑起來。
    這昏君殺人就像割草一樣隨意,轉身就能沉浸在酒色之中。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又到了春天柳絮紛飛的時節,陳叔寶召來親信吩咐:“袁雅,你去一趟隋朝,就說我願意和他們結為姻親。”
    袁雅剛領命退下。
    他又叫住周羅:“你帶兵去峽口,給我把隋朝的峽州打下來。”
    周羅猶豫道:“陛下,我們剛派了使臣,現在又動兵......”
    陳叔寶醉醺醺地晃著酒杯笑道:“你懂什麽?
    這叫表麵和親暗中用兵,是朕的妙計!”
    他沒想到,此時隋文帝楊堅正在大殿上接見陳國使臣程尚賢。
    突然傳來緊急軍報:“報告!
    陳國軍隊進犯峽州!”
    程尚賢手上的國書“啪”地掉在地上。
    楊堅冷笑道:“好個口蜜腹劍的陳叔寶!”
    他猛然起身,鎧甲鏗鏘作響:“傳朕旨意!”
    侍從慌忙捧來詔書用的絹帛。
    楊堅提筆蘸墨,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鋒利。
    詔書傳遍天下,上麵寫著:從前有苗不服,唐堯征討;
    孫皓暴虐,晉武帝誅滅。
    陳國竊據江南,違逆天理,殘害百姓。
    朕剛登基時,陳頊尚存,收留叛賊,侵擾邊境。
    朕曾率軍討伐,陳頊畏懼求和,不久身亡。
    朕憐憫其禍,下令撤軍。
    陳叔寶繼位後表麵歸順,卻心懷不軌,殘害忠良,奢靡無度,民不聊生。
    天怒人怨,百姓苦不堪言。
    近聞秋收時節,天現神龍指引,助我軍威。
    現命水陸大軍東進,剿滅昏君,永清江南。
    具體部署按詔令執行。
    布告天下,鹹使知悉!
    敕書一發,隋文帝立即命人抄錄三十萬份,快馬送往江南各地。
    一時間,長江北岸戰雲密布。
    “陛下,陳國又派許善心來求和了。”
    內侍小心翼翼地將奏報呈上。
    隋文帝冷笑一聲:“把人扣下。”
    他手指敲著龍椅扶手,“傳旨,在壽春設淮南行省。”
    大殿上群臣麵麵相覷。
    高熲忍不住勸道:“陛下,是否再給陳國一次機會?”
    “機會?”
    隋文帝猛地站起,將一卷竹簡擲在地上,“陳叔寶荒淫無道,這二十條罪狀條條屬實!”
    此時晉王楊廣正在府中擦拭佩劍。
    侍從來報:“殿下,陛下命您為行軍元帥!”
    楊廣眼睛一亮,卻又故作鎮定:“知道了。”
    他轉身時,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
    很快,九十位總管率領五十一萬大軍集結完畢。
    戰船相連,旌旗蔽日,從六合到廣陵,江麵上盡是隋軍戰船。
    “高大人,這次行軍路線......”
    王韶展開地圖。
    高熲捋須道:“晉王為主帥,但實際調度還得靠我們。”
    他壓低聲音,“陛下這次可是下了血本。”
    江陵城外,劉仁恩正在訓話:“都打起精神!
    這次要讓陳國看看大隋的厲害!”
    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震四野。
    而在廬州,韓擒虎已經磨刀霍霍:“傳令下去,三日後渡江!”
    最熱鬧的要數廣陵。
    賀若弼大笑著對副將說:“老夫等這一天等了十年!”
    隋文帝站在太廟前,親手將鉞授予楊廣。
    “兒臣定不負所托!”
    楊廣跪拜時,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一旁的太監小聲嘀咕:“二殿下這次可算出盡風頭了。”
    “閉嘴!”
    年長的太監嗬斥道,“這也是你能議論的?”
    隋主帶著人馬來到了江邊。
    高熲心裏琢磨著這次攻打江東的事兒,就把郎中薛道衡叫了過來,問他:“你說說,咱這次能攻下江東不?”
    薛道衡心裏早有盤算,馬上就說:“這事兒肯定能成!
    我跟你說啊,晉朝的郭璞曾經說過,江東會分出來稱王三百年,然後再和中原統一。
    現在這三百年差不多到數了,這是第一個能取勝的理由。”
    高熲聽著,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薛道衡又接著講:“咱主上節儉又勤勞,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可那陳叔寶呢,整天荒淫無度,驕奢放縱,這是第二個能贏的原因。”
    高熲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問:“還有啥理由?”
    薛道衡眼睛一亮,說道:“國家的安危,全靠將相。
    他們讓江總做丞相,那江總就知道喝酒寫詩,啥正事兒不幹。
    蕭摩訶、任蠻奴那倆大將,也就有點匹夫之勇,咋能跟咱們的軍隊對抗呢?
    這是第三個能拿下江東的理由。”
    高熲摸著下巴,思考著薛道衡的話,然後又催他:“接著說。”
    薛道衡一拍手,說道:“咱這是有道之師,國家又強大。他們沒德行,國家還小。
    他們的士兵也就十萬,從西邊的巫峽到東邊的大海,這麽長的防線。
    要是分散防守,力量就太弱了;
    要是集中兵力,顧了這兒就顧不了那兒,這是第四個能成功的理由。
    有這四個機會,拿下江東那還不是小菜一碟,你就別多疑了。”
    高熲聽了薛道衡這一番話,臉上露出了笑容,高興地說:“聽你這麽一說,這事兒成不成已經很清楚了。
    我一直知道你有才華,今天更讓我佩服了。”
    薛道衡謙虛地說:“我也就是把心裏想的說說,還得靠大家一起努力。”
    高熲大手一揮,說:“行了,別謙虛了。
    咱們趕緊進軍。”
    於是,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前開去。
    一路上,塵土飛揚,士兵們精神抖擻,準備去攻打江東。
    眼看著大軍離江東越來越近,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將領們都在各自的營帳裏,檢查著武器和裝備,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士兵們也在小聲地議論著,有的憧憬著勝利後的美好生活,有的則有點擔心戰鬥的殘酷。
    不過,大家都相信,有這麽多取勝的理由,這次攻打江東肯定能成功。
    就在這緊張又充滿期待的氛圍中,大軍繼續朝著江東前進。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