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心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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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羽坐在角落,看著這熱鬧的場麵,心中卻異常清醒。他知道,虎牢關之戰隻是開始,真正的亂世,才剛剛拉開序幕。而他這個來自後世的靈魂,已經被卷入了這場洪流之中,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先生似乎有心事?” 曹操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手裏端著個酒樽,笑容可掬,“難道是嫌孟德招待不周?”
    蘇羽起身行禮:“不敢。隻是想到董卓尚未伏誅,百姓仍在水火之中,心中難免有些沉重。”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先生心懷天下,真乃棟梁之才。不知先生可願屈就,入我帳下為謀士?”
    這個邀請來得猝不及防,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羽身上。劉備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郭嘉則饒有興致地看著,似乎在期待他的答案。
    蘇羽沉吟片刻,拱手笑道:“曹公厚愛,羽感激不盡。隻是羽閑散慣了,怕是不堪重任。不過若曹公日後有需,羽定當盡力相助。”
    他沒有直接拒絕,卻也沒有答應。這種模糊的態度讓曹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哈哈一笑:“也好,先生既不願受束縛,孟德便不強求。隻是日後若有難題,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宴席散後,劉備特意找到蘇羽,懇切道:“先生若不願屈就曹操,不如隨備前往豫州?備定當以師禮相待,凡事皆聽先生教誨。”
    蘇羽看著劉備眼中的真誠,心中微動。他知道,跟著劉備或許更有機會實現 “興複漢室” 的理想,但也意味著要經曆更多的顛沛流離。而跟著曹操,雖能施展才華,卻難免要助紂為虐,背負罵名。
    “玄德公好意,羽心領了。” 蘇羽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隻是我還有些私事未了,暫時無法相隨。待日後有緣,自會相見。”
    劉備雖有失望,卻也不強求,隻是深深一揖:“無論何時,備的帳下都為先生留著位置。”
    三日後,聯軍向洛陽進發,劉備率部為先鋒,一路勢如破竹。曹操則引軍從側翼迂回,郭嘉隨行參謀,臨行前郭嘉特意來向蘇羽道別,留下一句 “洛陽城破之日,便是先生抉擇之時”。
    蘇羽站在黃河岸邊,看著聯軍的背影消失在塵土中,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曆史的車輪已經因為他的到來而悄然改變,但未來會走向何方,卻依舊是個未知數。
    “先生,我們接下來去哪?” 身後的小童問道。這小童名叫阿福,是蘇羽在南陽收留的孤兒,聰明伶俐,一直跟著他打理雜事。
    蘇羽望著滔滔黃河水,良久才道:“去洛陽。有些事,總得親眼看看才放心。”
    蘇羽牽著阿福的手,沿著黃河古道緩緩向東而行。初夏的風裹挾著水汽撲麵而來,河麵上波光粼粼,偶爾有漁舟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阿福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裏麵裝著兩人僅有的幾件換洗衣物和些許幹糧,他不時抬頭看看蘇羽,又好奇地打量著沿途的景致,小臉上滿是興奮。
    “先生,洛陽是不是很大啊?比南陽城還要大嗎?” 阿福脆生生地問道,腳下的石子被他踢得滾出去老遠。
    蘇羽笑了笑,目光望向遠方:“洛陽是大漢的都城,自然比南陽城大得多。那裏有巍峨的宮殿,寬闊的街道,還有來自四麵八方的商旅,熱鬧得很。” 他嘴上說著,心裏卻清楚,如今的洛陽早已不複往日的繁華。董卓西遷長安時,一把大火將這座曆經數百年滄桑的古都燒得麵目全非,隻剩下斷壁殘垣和遍地瓦礫。
    兩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蘇羽眉頭一皺,連忙拉著阿福躲到路邊的一棵大樹後。隻見一隊騎兵疾馳而來,他們穿著破爛的鎧甲,手裏揮舞著長矛,臉上帶著凶悍的神色。騎兵們經過時,揚起的塵土幾乎將兩人淹沒。
    “先生,他們是誰啊?好嚇人。” 阿福緊緊攥著蘇羽的衣角,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蘇羽輕輕拍了拍他的頭,低聲道:“他們是散兵遊勇,亂世之中,這樣的人到處都是。我們小心些,別被他們發現了。” 等騎兵走遠後,他才帶著阿福從樹後走出來,繼續趕路。
    一路上,這樣的景象屢見不鮮。他們看到過被燒毀的村莊,田地裏長滿了野草,路邊不時能看到餓死的流民屍體。阿福起初還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後來見得多了,也漸漸沉默起來,小臉上滿是茫然和恐懼。蘇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又無能為力。他知道,這就是亂世的常態,僅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改變什麽。
    傍晚時分,兩人來到一個小鎮。鎮子不大,隻有一條主街,兩旁是一些低矮的房屋。大多數店鋪都關著門,偶爾有幾家開著門的,也是門可羅雀。蘇羽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客棧,打算在這裏住一晚。
    客棧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卻很清亮。他看到蘇羽和阿福,熱情地迎了上來:“兩位客官,是要住店嗎?”
    蘇羽點了點頭:“老板,給我們來兩間房,再來些簡單的吃食。”
    老者搖了搖頭:“客官,實在對不住,店裏隻剩下一間房了。最近不太平,來往的人少,我也就沒準備那麽多房間。”
    蘇羽想了想,道:“那一間房也行,再給我們來點吃的就行。”
    老者應了一聲,轉身去準備吃食。蘇羽和阿福坐在大堂的一張桌子旁,阿福累得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著了。蘇羽看著他疲憊的小臉,輕輕歎了口氣。
    不一會兒,老者端著兩碗麵走了過來,放在桌子上:“客官,慢用。”
    蘇羽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味道雖然簡單,卻很實在。他抬頭看向老者:“老板,這附近不太平嗎?我看鎮上人很少啊。”
    老者歎了口氣:“唉,可不是嘛。前陣子董卓的軍隊從這裏經過,把鎮上洗劫一空,好多人都逃難去了。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殘,守著這點家業,舍不得走啊。”
    蘇羽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聯軍什麽時候能到洛陽啊?”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聽說聯軍已經快到洛陽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打進去。到時候,或許就太平了吧。”
    蘇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吃著麵。他知道,聯軍進城並不意味著太平的到來。曆史上,聯軍進入洛陽後,各路諸侯為了爭奪地盤和權力,很快就陷入了內鬥之中,天下更加混亂。他不知道自己的到來能否改變這一切,但他覺得,自己必須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蘇羽和阿福辭別了老者,繼續向洛陽進發。走了大約半天的路程,前方出現了一座城池的輪廓。阿福興奮地指著前方:“先生,你看,那是不是洛陽城?”
    蘇羽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越靠近洛陽城,周圍的景象就越發淒慘。道路兩旁的屍體越來越多,有的已經腐爛,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城牆上布滿了箭孔和彈痕,城門緊閉,門口站著幾個士兵,神色警惕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蘇羽和阿福走到城門口,被士兵攔了下來。一個士兵喝道:“站住,你們是什麽人?來洛陽幹什麽?”
    蘇羽拱手道:“這位軍爺,我們是從南陽來的,想到洛陽城裏找點活幹,混口飯吃。”
    士兵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見他們穿著普通,不像是什麽壞人,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進去吧,進去吧。不過提醒你們,城裏可不太平,小心點。”
    蘇羽道謝後,帶著阿福走進了洛陽城。一進城,兩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街道兩旁的房屋大多被燒毀,隻剩下斷壁殘垣,地上散落著各種雜物和屍體。偶爾有幾個行人走過,也是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讓人聞了心裏發堵。
    “先生,這裏好可怕啊。” 阿福緊緊拉著蘇羽的手,聲音裏帶著哭腔。
    蘇羽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柔聲道:“別怕,有先生在呢。” 他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破廟,便帶著阿福走了過去。
    破廟裏空蕩蕩的,隻有幾尊殘缺不全的神像。蘇羽找了個相對幹淨的角落,讓阿福坐下休息,自己則走到門口,觀察著外麵的動靜。他知道,聯軍隨時都可能進城,到時候這裏肯定會更加混亂。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蘇羽探頭出去一看,隻見一隊士兵押著一群百姓走了過來。百姓們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臉上滿是恐懼。士兵們則凶神惡煞,不時用鞭子抽打那些走得慢的百姓。
    蘇羽心中一緊,正想上前阻止,卻被阿福拉住了。阿福小聲道:“先生,別去,他們好凶。”
    蘇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上前。他知道,憑他一人之力,根本救不了這些百姓,弄不好還會把自己和阿福搭進去。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百姓被押走,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夜幕漸漸降臨,洛陽城陷入了一片死寂。蘇羽和阿福蜷縮在破廟裏,聽著外麵偶爾傳來的慘叫聲和哭喊聲,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蘇羽被一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驚醒。他連忙走到門口,隻見遠處的城牆上插滿了聯軍的旗幟,士兵們正源源不斷地從城門湧入。洛陽城,破了。
    喊殺聲、慘叫聲、馬蹄聲混雜在一起,響徹整個洛陽城。蘇羽拉著阿福,躲在破廟裏不敢出去。他知道,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浩劫。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蘇羽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隻見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和血跡,聯軍的士兵們正在搶劫商鋪,掠奪百姓的財物,整個洛陽城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先生,我們怎麽辦啊?” 阿福嚇得渾身發抖。
    蘇羽深吸一口氣,道:“別怕,我們先在這裏躲著,等外麵平靜下來再說。” 他心裏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平靜,接下來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就傳來了爭吵聲。蘇羽仔細一聽,原來是各路諸侯的軍隊為了爭奪戰利品而發生了衝突。先是口角之爭,很快就演變成了械鬥,甚至動用了兵器。
    蘇羽知道,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聯軍內部的矛盾終於爆發了,天下,將更加混亂。他站在破廟裏,望著外麵混亂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究竟是對是錯。他改變了曆史的車輪,卻似乎並沒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先生,你在這裏嗎?”
    蘇羽一愣,這聲音聽起來像是郭嘉。他連忙走到門口,隻見郭嘉正站在破廟門口,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奉孝,你怎麽來了?” 蘇羽驚訝地問道。
    郭嘉走進破廟,看了看蘇羽和阿福,道:“我猜先生肯定會來洛陽,所以進城後就四處找你。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麽個地方。”
    蘇羽苦笑了一下:“洛陽城破,到處都是混亂,也隻有這種地方還能稍微安全些。”
    郭嘉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先生,洛陽城已經破了,接下來就是你抉擇的時候了。曹孟德求賢若渴,如果你能輔佐他,必能成就一番大業。”
    蘇羽沉默了片刻,道:“奉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今天下大亂,各路諸侯紛爭不斷,我實在不知道該輔佐誰才好。”
    郭嘉道:“先生,亂世之中,隻有強者才能平定天下。曹孟德雄才大略,知人善任,是難得的明主。如果你錯過了他,恐怕會後悔一輩子。”
    蘇羽看著郭嘉,認真地問道:“奉孝,你真的認為曹操能平定天下嗎?”
    郭嘉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曹孟德有勇有謀,而且心懷天下,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機會,他一定能結束這亂世。”
    蘇羽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曆史上曹操確實統一了北方,成為了當時最強大的勢力。但他也知道,曹操為人多疑,手段狠辣,曾經屠殺過無辜的百姓。如果輔佐曹操,他能改變曹操的這些缺點嗎?他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嗎?
    就在蘇羽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一個士兵跑了進來,對著郭嘉抱拳道:“郭先生,不好了,袁紹的軍隊和我們的軍隊在城外發生了衝突,曹將軍讓你趕緊過去商議。”
    郭嘉臉色一變,對蘇羽道:“先生,我先過去了。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便跟著士兵匆匆離開了。
    蘇羽站在破廟裏,看著郭嘉離去的背影,心中更加迷茫。他知道,袁紹和曹操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而他的抉擇,將會影響到整個天下的走向。
    阿福走到蘇羽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先生,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啊?”
    蘇羽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望著外麵依舊混亂的洛陽城,緩緩說道:“阿福,我們離開這裏。有些事,既然無法改變,那我們就去尋找能改變的人。”
    蘇羽牽著阿福的手,踏著滿地碎瓦穿過洛陽西巷。殘陽如血,將斷壁殘垣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是無數隻伸向天空的枯手。街角酒肆的幌子還在搖晃,隻是布麵早已被煙火熏成焦黑,隱約能辨認出 “醉仙” 二字的輪廓。
    “先生,咱們往哪走啊?” 阿福的草鞋磨破了洞,小腳趾蹭著碎石路,每走一步都皺緊眉頭。他懷裏揣著最後半塊麥餅,那是郭嘉臨走時塞給他們的。
    蘇羽回頭看了眼城北方向,煙塵正滾滾升起。剛才路過州府時,他聽見潰兵們哭喊著 “袁軍殺進來了”,鐵蹄聲震得地麵都在發顫。他從懷裏摸出塊布巾,蹲下身給阿福裹住腳:“往南走,去許縣。”
    “許縣?” 阿福眨巴著大眼睛,“那裏有能改變天下的人嗎?”
    “不知道。” 蘇羽係緊布巾的結,指尖觸到孩子冰涼的腳踝,“但那裏離戰場遠些,總能找到活下去的法子。” 他其實沒說,許縣是曹操早年經營過的地方,或許能找到些舊部的蹤跡。郭嘉那句 “正確的選擇” 像根刺紮在心頭,他既不想依附袁紹的虛名,也不願卷入曹操與群雄的漩渦,可亂世之中,哪有真正的中立之地?
    剛轉過街口,迎麵撞上個披甲士兵。那人甲胄上滿是血汙,手裏攥著把染血的環首刀,看見蘇羽的儒衫便眼露凶光:“站住!看你衣著不像流民,定是袁紹派來的細作!”
    蘇羽猛地將阿福護在身後,右手悄悄按在腰間 —— 那裏藏著把郭嘉送的匕首。“軍爺誤會,我隻是個教書先生,帶著小童逃難罷了。” 他盡量讓聲音平穩,目光卻緊盯著對方握刀的手。
    士兵冷笑一聲,刀尖突然指向阿福懷裏的麥餅:“逃難?懷裏藏著幹糧,倒像是早有準備。” 話音未落,刀已劈麵而來。蘇羽側身躲過,拉著阿福踉蹌後退,後腰撞上斷牆,疼得他悶哼一聲。
    “先生!” 阿福嚇得哭喊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士兵握刀的手腕。那人慘叫著跪倒在地,環首刀 “哐當” 落地。蘇羽抬頭,看見牆頭上立著個穿皂衣的漢子,背上背著張長弓,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多謝壯士相救。” 蘇羽拱手道。
    漢子縱身躍下,落地時帶起一陣塵土。他約莫三十許,頷下留著短須,腰間懸著塊虎形玉佩。“看你不像本地人,往許縣去做什麽?” 他說話時眼睛總在轉動,像是在警惕四周。
    蘇羽心念電轉,據實相告:“想去尋些故人。”
    漢子突然笑了,露出兩排白牙:“巧了,我也要去許縣。不如同行?” 他踢了腳地上哀嚎的士兵,“最近不太平,袁軍散兵到處劫掠,有我在,能護你們一程。”
    阿福躲在蘇羽身後,偷偷打量這漢子。他雖然看著凶,眼神卻不似那士兵般凶狠。蘇羽沉吟片刻,點頭道:“如此多謝壯士。在下蘇羽,這是小童阿福。”
    “我叫張虎,曾在曹將軍帳下當差。” 漢子拍了拍腰間的玉佩,“後來傷了腿,便解甲歸田了。” 他說這話時,目光飄向遠方,像是想起了什麽。
    三人剛走不遠,便聽見身後傳來喊殺聲。張虎臉色一變:“不好,是袁軍的遊騎!” 他拽著蘇羽往旁邊巷子鑽,“跟我來,這邊有密道。”
    穿過狹窄的夾道,張虎推開塊石板,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快下去!” 他催促道,自己則留在洞口望風。蘇羽先將阿福送下去,正欲跟進,卻看見張虎突然張弓搭箭,三支箭如流星般射向巷口。
    “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張虎的吼聲裏混著兵刃交擊聲。蘇羽咬咬牙,鑽進洞口。暗道裏彌漫著黴味,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阿福的啜泣和自己的心跳聲。他摸索著前行,忽然踢到個硬物,俯身一摸,竟是具骷髏。
    “先生……” 阿福的聲音帶著哭腔。
    “別怕,有我在。” 蘇羽握住孩子冰涼的手,“這條密道該是以前洛陽大戶挖的,通往城外。” 他記得《洛陽伽藍記》裏提過,永康年間有富戶為避兵禍,在宅中挖了縱橫交錯的地道。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終於透出微光。蘇羽加快腳步,鑽出洞口時發現身處片荒草叢生的墳地。夕陽已沉入地平線,新月如鉤,掛在墨藍色的天空上。遠處傳來隱約的廝殺聲,像是隔著層水聽不真切。
    “張虎大哥還沒來。” 阿福扒著洞口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