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父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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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一路曉行夜宿,沿途所見百姓稀少,經過的村莊大多人煙寥寥。即使有平民百姓看見一行人,也是遠遠躲開。
    武植不禁暗自感歎,這兩浙路本是江南豐饒之地,卻沒想到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其中緣由,不止有方臘的原因,還有著趙佶所派來的王黼、朱勔兩人對他們的橫征暴斂。
    一行人經過幾天的行程,終於抵達了杭州城外。隻見城門處有方臘的士兵正嚴密盤查,對過往行人仔細詢問並搜查行囊。
    武植等人卻並不慌亂,他們早已喬裝改扮。武植扮作販賣絲綢的富商,史文恭、杜壆、酆泰等人則扮作隨行的夥計。那幾個親衛亦是神態自然,挑著幾擔貨物,看起來與普通商隊毫無差別。
    帶路的錦衣衛哨探走上前去,滿臉堆笑地將一錠銀子悄悄地塞到了為首的士兵手中,低聲說道:“軍爺,我家老爺是做正經生意的,這一路趕來實在辛苦,還望軍爺行個方便。”
    那守門的士兵掂量著手中的銀子,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隨後把目光望向了武植等人。
    看到武植身旁的史文恭、杜壆、酆泰等人長得人高馬大,並且還手持兵器,可當他見武植滿臉和善,隻以為那幾人乃是隨行的護衛,因此讓手下士兵隨意檢查了一下眾人和貨物,便揮揮手讓他們進了杭州城。
    進城之後,那哨探領著他們徑直前往了錦衣衛在杭州城內的聯絡點——一個絲綢鋪。
    這絲綢鋪門麵不大,門口懸掛著幾匹色澤鮮豔的綢緞,隨風輕輕擺動,於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門口站著一位夥計,看似在招攬過往行人,實則眼神極為敏銳,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武植等人。
    錦衣衛哨探走上前去,與那夥計低聲交談了幾句,夥計微微點頭,便將眾人迎進店內。穿過擺滿絲綢貨架的前廳,繞過一道屏風,後麵有一扇緊閉的小門。夥計輕輕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兩聲回應,隨後將門打開。
    門後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四周擺放著幾盆綠植,中央有一座假山,乍看之下,寧靜而普通。但假山旁有個不起眼的暗門,眾人走進暗門,沿著一條狹窄的通道往下走了一段,來到一間密室。
    密室中擺放著桌椅,牆壁上掛著杭州城的地圖,還標注著一些特殊記號。
    進入密室後,那錦衣衛哨探總算鬆了一口氣,對著武植抱拳拱手說道:“大帥,此處極為隱蔽,是我們在杭州的重要聯絡點。大帥、諸位大人可在此稍作休整。卑職會帶領大帥及諸位前往方百花的住所。”
    武植微微頷首,一行人經過幾天的急行,即使史文恭、杜壆等親衛皆是軍中高手,卻也還是頗感勞累。
    方百花府宅中,自從方百花被方臘任命為鎮南元帥後,便率領義軍鎮守兩浙路南麵的處州城,而她的孩子也自然交給了方金芝來帶領。
    可方金芝畢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哪懂得如何照顧孩子呢?她生性活潑好動,整日裏就喜歡領著武思君在演武場內玩耍。演武場中,刀槍林立,兵器架上的各種兵刃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
    方金芝拿起一杆長槍,身姿矯健,槍花舞動,虎虎生威。她一邊揮舞,一邊對著武思金大聲說道:“思君,你看表姐這幾招厲不厲害?”
    武思君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滿臉好奇與興奮,聽完方金芝的話,小腦袋點得如同撥浪鼓。
    看到武思君的模樣,方金芝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隨即拿起一把短小的木劍遞給武思金,笑著說道:“來,思君,表姐教你練武。”武思君興奮地接過木劍,有模有樣地跟著方金芝比劃起來。
    府宅外,在錦衣衛哨探的引領下,武植一行人悄然來到了方百花的宅邸。方百花身為方臘的妹妹,地位顯赫,她的宅邸在杭州城內占地廣闊,門口自然有著守衛把守 。
    不過早有準備的武植一行人並未遮掩自己的身形,來到府宅前,武植正了正色,大步向著門口走去。
    門口的守衛看到武植一行人,連忙喝道:“站住,爾等何人?此地乃是鎮南元帥府,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旁邊帶頭的錦衣衛哨探聞言,嗬斥道:“大膽!這位乃是鎮南元帥麾下的武大人,並且是我聖教之中的五行使者。”
    那守衛聞言臉色微變,目光望向武植等人,沉聲說道:“既然你是元帥麾下,不知可有憑證?”
    早已把身份準備妥當的武植,把方臘軍中用於證明身份的令牌扔了過去。
    守衛接過武植扔向自己的令牌,拿起來仔細打量一番,臉色逐漸緩和下來,說道:“原來是元帥麾下,多有得罪。但如今朝廷大軍壓境,為防止奸細入內,我等還是得仔細確認。”
    守衛話音剛落,武植向前一步,開口對著那護衛說道:“明使臨世,黑暗自除”。
    那守衛聞言,臉色一怔,脫口而出:“淨心尋道,光明引途。”
    反應回來的守衛趕忙拱手抱拳對武植說道:“手下參見使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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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口號乃是他們摩尼教中的骨幹人員所使用的暗號,一般而言,若是朝廷中人,根本不會知曉這暗號。因此,守衛確定了武植的身份,認定他就是教中的使者。
    武植神色平靜,微微點頭示意,語氣平和說道:“不必多禮。我等奉鎮南元帥之命,自處州趕來杭州府。如今元帥在南麵全力領軍抵禦朝廷,雖軍務繁忙,卻始終心係孩子 ,故而特派我等前來杭州城,接元帥的孩子前往處州相聚。”
    門口的守衛聽了不敢怠慢,抱拳拱手道:“大人,如今府內還有金芝公主在場,我等得先去稟報金芝公主才行。”
    武植聞言,心中一愣:“金芝公主?就是那方臘的女兒方金芝吧。沒想到這方金芝竟然會在這府宅內。”
    他感到事情微微棘手,不過已到跟前,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勞煩幾位前去稟報吧。”
    守衛聽了,轉身向府內走去。武植此時神色一凝,望向了身旁的幾位,使了個眼色。史文恭、杜學等人都收到了,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演武場內,方金芝正舞得興起,忽聽守衛匆匆來報,說姑姑方百花派人從南麵趕來杭州,要接孩子南下與她匯合,她不禁臉色詫異,心中疑惑。
    自己的姑姑此刻正於距杭州一百多裏的處州、台州等地統領軍隊,防禦朝廷兵馬。雖說當下暫無戰事,可前線畢竟險象環生,姑姑怎會突然想把自家兒子接到那危險之地?
    但稍作思忖,她還是對著守衛沉聲吩咐:“你且讓他們先進來。”守衛領命,轉身匆匆離去。
    不多時,守衛返回門口,向武植等人傳達了方金芝的指令,而後引領著他們踏入府中。武植等人隨著守衛的腳步,徑直來到演武場。
    此時,武植抬眸望去,隻見演武場中,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興致勃勃地揮舞著手中的木劍,動作雖顯稚嫩,卻透著一股認真勁兒。
    一旁的少女,身姿婀娜,正對著小男孩指指點點,似在傳授劍招訣竅,兩人正是那武思君和方金芝。
    武植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眼神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既有久別重逢的驚喜,又有強行壓抑的激動。他緩緩走向武思君,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這時,武思君也察覺到有人靠近,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睛裏滿是好奇,毫不膽怯地打量著武植。
    武植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說道:“小公子,你這木劍使得真厲害。”
    武思君聽到誇獎,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挺了挺胸膛說道:“那當然,我以後要像爹爹一樣厲害!”
    武植的心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他輕聲問道:“你爹爹是個怎樣的人呢?”
    武思君聽到武植問起他的父親,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說道:“我爹爹可厲害了,他會很多本領,而且武藝天下無敵。不過我從來就未見過爹爹,這些都是娘親告訴我的。”武思君的眼目中突然閃過了黯淡。
    武植默默聽著,心中五味雜陳,他多麽想告訴眼前的孩子,自己就是他日夜思念的爹爹。
    但此時此地,諸多緣由讓他隻能將這份情感深埋心底,他強忍著內心的波瀾,伸手摸了摸武思君的頭,說道:“你一定會的。”
    這時,方金芝走了過來,目光上下打量著武植,眼中閃過探究之色,問道:“你便是百花姑姑派來的麾下大將?”
    方金芝看著武植,隻見他麵容俊朗,身形修長卻不見絲毫魁梧之態 ,怎麽看都更像個秀才書生,與自己心中“大將”那威風凜凜的形象實在相差甚遠,完全沾不上邊。
    武植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迅速回過神來,臉上恢複了沉穩的神情。他微微欠身,對著方金芝抱拳道:“公主,在確實是鎮南元帥麾下之人。奉元帥之命,前來接元帥之子前去匯合,軍情緊急,還望公主成全。”
    心中充滿疑問的方金芝,此刻秀眉輕蹙,上下打量了武植一番後,終於開口說道:“我瞧你模樣文文弱弱的,平日裏怕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又哪來的本事護送思君去與姑姑會合?這一路山高水遠,還有諸多不可測的危險,你可別讓我把孩子往火坑裏送。”
    武植聽了這話,暗自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這副模樣,確實容易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錯覺,怎麽看都不像身懷絕世武藝之人。
    他也不多做解釋,轉而蹲下身子,溫和地對武思君說道:“小公子,能否把你的木劍借叔叔一用?”
    武思君聽了,下意識地望向方金芝,眼中滿是詢問之意。
    方金芝微微點了點頭,得到許可後,武思君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上前去,雙手將手中的木劍遞向武植,脆生生地道:“叔叔,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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