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烽煙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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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村東的演武場,在烈日的炙烤下,泛著刺眼的白光。
周朔緊緊攥著火銃木柄,手心沁出的薄汗讓木柄變得濕潤,熟鐵打造的銃口還冒著嫋嫋青煙,絲絲縷縷地升騰,在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
五丈外的草靶上,一個黑褐色的彈孔擦著紅心偏出半寸,仿佛是命運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
如今的火器營,已從各營抽調了三百餘人,規模初具。
工匠們夜以繼日地趕工,終於造出了一百餘支火銃、十門小型火炮,還有三十七桶顆粒火藥,勉強達到了成軍的標準。
這一切成果的背後,是煤炭的發現帶來的變革。采用高爐覆土法悶燒焦炭,意外地在煙道裏提取出了大量硫磺,大大降低了火藥的成本,才使得火器的生產有了如今的規模。但受製於養殖場規模,雞蛋產量有限,顆粒火藥的產量也因此受到極大限製,這是時代的局限,隻能等待時間去慢慢突破。
火器營的隊員們身著統一的服飾,整齊地站立著,身姿挺拔如鬆。周朔站在隊伍前方,目光如炬,掃視著全場。“火器營作為一個全新的兵種,承載了我太多的期許,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今天,我親自教大家如何使用火銃。”我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在演武場上空回蕩。
周朔拿起一支火繩槍,高高舉在手中,開始詳細講解:“這就是火繩槍,這是槍管,它是火繩槍最重要的部分,彈丸就是從這裏發射出去……”
我將火繩槍的構造一一拆解說明,每一個部件的作用、每一處細節都講解得十分透徹。
隨後,我拿出一個小竹管,熟練地拔開塞子,“這是定裝火藥。使用時,先往火藥倉裏倒入少量的火藥,關上倉門,這一步是為了引火。然後再把剩餘的火藥倒入槍管,用釺條壓實,這樣才能保證火藥燃燒時產生足夠的推力。接著,把這小圓形絲綢和彈丸一起壓進槍管,在火藥倉上放上火繩,舉槍,用線香點燃火繩,瞄準,扣動扳機,火繩會掉進火藥倉引燃火藥倉火藥,繼而引燃槍管火藥,彈丸會在火藥的瞬燃下產生強大的推力發射出去。當彈丸發射出去後,需用特製毛刷迅速清理槍管,才能繼續下一次發射。”
“現在,一排開始裝彈練習!”周朔下令道。
在隊伍中來回踱步,細心地指正隊員們的錯誤。
“臨陣之時千萬別慌,要平時多練習,練到每十個呼吸裝填發射一次,才算合格!”我嚴肅地說道。
“李石頭,你裝填錯誤,沒壓實就裝彈丸了,把火藥倒出來重來!”我大聲喝止道。
“我們所用的火藥忌潮忌火,在平時保管中一定要嚴格按照火藥管理條令執行,千萬別馬虎大意,這關係到你和身邊隊友的生命安全!”我又叮囑道。“牛大,火藥管理條令,每天讓他們背三遍!”
“是!主公,我也想練火繩槍!”牛大請求道。周朔點點頭,“去吧!跟著他們一起練!”
當周朔說完轉身時,恰好看見王老的孫女王馨抱著一摞書穿過演武場。她身著月白襦裙,裙擺上沾滿了草屑,發間別著的野薄荷在熱氣中散發著清涼的氣息。她手中捧著的,正是新抄的《千字文》殘頁。
“周朔哥哥,”她輕盈地避開正在跑圈的護村隊員,裙擺掃過地上散落的箭簇,“爺爺讓我問你,學堂後牆能不能開扇窗?孩子們說聞著演武場的硝煙味,連《論語》都背得快些。”
周朔忍不住笑了,“王老倒是會因材施教。”
我的目光掃過她懷裏的書卷,剛要開口詢問,遠處寨牆突然傳來梆子聲,三長兩短,這是了望塔發出的示警信號。
周朔臉色瞬間變得凝重,手按刀柄,如離弦之箭般衝上寨牆。
站在寨牆上,周朔望見山道上晃著五騎官差。為首者頭戴烏紗帽,腰間懸著鎏金銀魚符,正是平野縣主簿陳希文。
陳希文的官靴踏在寨門前的青石板上,發出哢哢的聲響,身後跟著四個皂隸,他們腰間牛皮袋裏裝著的刑具在顛簸中叮當作響,仿佛是死神的前奏。另外還有一隊縣郡兵也緊跟其後。
“周朔,柳溪村裏正!。”陳希文拱手時,袖中不經意間露出半幅明黃文書,“奉布政使司鈞令,今歲秋賦增至三成,凡編戶齊民皆需——”
他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寨牆下遊動的護村隊員身上,甲胄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眯起了眼睛,“聽聞貴村護村隊已逾三百人,按《大陳軍製》,民間團練需向縣衙報備兵額,怎的本官從未見過文牒?”
周朔按住腰間的鐵令,熟悉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冷硬如昔。
“柳溪乃山野小村,不過聚鄉民自保而已。而我和縣令也算相識,縣令大人並沒提及此事!”我語氣沉穩地回應道,餘光瞥見王馨正扶著王老往寨牆走來。
老人今日穿著一件半舊的青衫,袖擺上還沾著墨漬,顯然是剛從學堂出來。
陳希文的目光掠過王老,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認得這位縣學山長,當年在狀元樓,他曾見過王老與李翰林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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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結動了動,陳希文的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王老先生怎的在此?布政使司行文說,縣學山長好久沒回縣學了,不知——”
“你在管教老夫?”王老毫不客氣地截斷他的話,目光如炬地落在那幅明黃文書上,“布政使司去年剛減了災縣賦稅,怎的今歲又加三成?平野縣去歲旱死三成青苗,難道上司不知?”
陳希文的麵皮微微發緊,突然提高聲音辯解道:“不敢,朝廷要修黃河大堤,九邊重鎮又需軍糧,賦稅便是長在石頭縫裏,也得——”話未說完,山道拐角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十餘騎快馬疾馳而來。領頭者頭戴獸麵吞口盔,胸前繡著的狼頭紋章在風中翻飛,正是野狼寨漏網的二當家“穿山狼”。
周朔瞳孔驟縮,半月前剿滅野狼寨時,這賊首帶著二十餘殘部逃脫,沒想到竟敢勾結官差反撲。他瞥見陳希文嘴角勾起的冷笑,瞬間明白了這是一場官匪合謀的陰謀。
“陳主簿,如今地裏還隻是剛剛結穢還沒到秋收收稅之時,你如今帶人來收稅是何道理?”周朔一邊質問,一邊在背後悄悄打了個準備戰鬥的手語。
“嗬嗬…周朔,你私募鄉勇,而且沒向縣衙報備,本主簿有權拿你回去問罪!”陳希文手拿文書,陰笑著說道。
“陳主簿,我沒看錯的話,那位是野狼寨穿山狼吧!前幾日,我們護村隊剿滅野狼寨,沒想到讓他給逃了!怎麽?一轉眼這穿山狼就成了朝廷的人了,還是說你陳希文勾結山匪?”周朔毫不畏懼地反問道。
陳希文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卻還色厲內荏地大喝:“大膽!敢質疑朝廷命官,給我拿下。”
隨著他的命令,他的手下和穿山狼的手下蠢蠢欲動,就要上前捉拿周朔。而穿山狼已偷偷張弓搭箭,箭頭泛著青黑色,顯然喂了毒,準備趁亂向周朔射去。
“小心!”王馨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擔憂和恐懼。周朔本能地側身,羽箭擦著肩甲劃過,在護心鏡上擦出一串火星,火花四濺。與此同時,陳希文的皂隸突然拔刀帶著郡兵,縱馬衝擊寨牆,情況千鈞一發。
千鈞一發之際,寨牆上的護村隊員突然齊射弩箭。三排長弩破空聲如悶雷,震耳欲聾,衝在最前的賊寇連人帶馬被掀翻在地,慘叫聲響起。
周朔趁機拽著王老躲到女牆後,瞥見陳希文正往懷裏掏令箭,他當機立斷,抬手火銃對準陳希文的腿彎。隻聽“砰”的一聲,鉛彈炸開官靴,陳希文慘叫著倒地,明黃文書被氣浪卷上半空。
“都住手!”王老突然站起,血染的青衫襯得他臉色格外蒼白。“看看你們身後!”
眾人回頭,穿山狼的賊兵見勢不妙,正要撤退,卻聽見寨門轟然打開,三十名護村隊精銳列陣殺出。前排持盾握刀,後排手持狼銑元戎弩,正是周朔新練的“鴛鴦陣”。
戰鬥進行得十分迅速。穿山狼被三棱長矛挑落馬下時,陳希文還在地上翻滾,他的金魚符掉在血泊裏,沾滿了泥汙。
周朔擦著火銃上的血跡,看見王老正蹲在陳希文身邊,撿起那幅被踩髒的明黃文書,忽然長歎:“黃河大堤?怕是修的貪官的私宅吧。”
“周朔,你敢殺官府的人,你是想造反嗎?”陳希文摔倒在血泊中,聲音都被嚇得走調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周朔會對官府的人動手,此時的他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聽從穿山狼的慫恿來捉拿周朔,雖然野狼寨每年都上供不少銀錢,可和命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嗬嗬…陳希文你勾結野狼寨山匪穿山狼,我還不能殺嗎?來人把他一並殺了!”周朔冷冷地說道。
“等等!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等同造反!”陳希文語氣強硬地對著周圍的人說道。隊員們聞言,紛紛看向周朔,等著他的命令。
陳希文看著隊員們猶豫的神情,以為他們害怕了,便從地上爬起來,囂張地說道:“怕了吧!殺朝廷命官等同造反,你們想滅九族嗎?”他感覺良好,仿佛自己又掌控了局勢,“周朔,你想要活命,趕緊自縛雙手,再拿出十萬八萬的銀子,這事本主簿就不計較了!哈哈哈…”
周朔看著陳希文那副可笑的模樣,大聲喝著:“還要我重新命令嗎?”隊員們聽到他的話,才回過神來。隨著幾聲慘叫聲響起,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王馨蹲在台階上,用碎布蘸著井水,小心翼翼地擦著王老袖上的血漬。
老人卻盯著供桌上的《三字經》手抄本,良久,忽然開口:“朔哥兒,知道為何陳希文敢帶賊寇來犯?”周朔搖搖頭,手撫過腰間鐵令,上麵“護村”二字已被磨得發亮。
王老指了指寨牆外的麥田,眼神深邃,“因為你這柳溪村之前剿匪,已經動了某些人的利益。朝廷怕的不是山匪,是你們這般能聚民、能練兵、能治田的村寨。陳希文隻是一個打頭戰,來試試你深淺的。”
他忽然從袖中取出半幅殘破的輿圖,上麵用朱砂圈著柳溪周圍的關隘,“昨夜我觀星象,天樞星暗,熒惑守心,怕是要有大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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